高非:“站長,我也回去準備準備。
”
王芳雄擺了擺手,說道:“如果情報處查不出梨花行動是什麼,你的行動處就是天天枕戈待旦,也一樣是沒有用武之地!
”
高非:“那也得讓下面的人做好準備……”
王芳雄:“沒必要這麼着急,你先坐。
”
高非坐在王芳雄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
王芳雄回頭對陳秘書說道:“你先出去吧,我跟高處長談點事。
”
陳秘書微微鞠了一躬,轉身退了出去。
高非:“站長,您應該多注意休息,最近一段時間,您的氣色可不是太好。
”
王芳雄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我真是後悔當初沒聽你的勸告,以為自己找到了發财的捷徑,現在好,虧的皿本無歸!
”
“您是說大豐紗廠的股票?
”
“是啊,每天都在下跌,也不光是大豐的股票,幾乎所有的股票都在下跌,看不出一點好轉的迹象。
”
“這主要是受到國軍在前線接連失利的影響。
”
“是啊,都這麼說,都瘋了一樣的套現,好像共軍明天就要打到上海一樣!
”
“您虧了多少?
”
“唉,本金虧了三分之一。
”
“啊?
虧那麼多?
……我看報紙上說,蔣督導員抓了杜先生的公子,就是因為在場外非法抛售股票的事。
”
“這是小蔣的敗筆啊,在上海,誰不知道,惹誰也不要去惹老杜!
因為一點芝麻大點的事,就抓了他兒子,老杜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
“杜先生勢力再大,他也不敢公然和政府對抗吧?
……”
“你錯了,老杜的為人,我十分了解,他或許不敢明着對抗政府,但是暗地裡捅刀子,那可是防不勝防啊。
”
“您指的是哪方面?
”
“查抄揚子公司倉庫,如果沒人檢舉揭發,怎麼可能發生那種事!
”
“難道是……杜先生?
”
“在上海,除了他,誰能有這麼大的本事,短短十幾天,就把揚子公司查的一清二楚!
!
”
“……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
“叫闆!
你蔣督導員不是鐵面無私嗎?
現在你家裡人犯罪了,而且還是重罪,看看你怎麼處理!
”
“蔣督導員看來是遇到真正棘手的問題了。
”
“在我看來,姜還是老的辣,老杜這次赢的機會很大!
算了,不提這些了,還是操心自己這點事吧……高非,有件事還得拜托你去辦。
”
“您說。
”
“我不方便在交易所抛頭露面,别人我也不放心,你去找一個可靠的經紀,把我戶頭上的股票都處理掉吧。
”
“您虧了那麼多,不打算翻本了?
”
王芳雄苦笑道:“這個時候還想着翻本,恐怕是連老底子都要賠光,就這樣吧,權當是花錢買了一個教訓。
”
“行,既然您決定了,我去辦。
”
…………
南京路,福盛堂藥鋪。
房門一響,三子背着裝滿草藥的籮筐走了進來。
小夥計笑道:“三子,不是說不賣給我們了嗎?
”
三子撓了撓頭,說道:“俺不認識别家藥鋪……”
周掌櫃沖小夥計使了一個眼色,對三子說道:“我早跟你過,福盛堂收草藥的價錢,在整個上海也是最公道的……别杵着了,進來吧。
”
三子跟着周掌櫃走進裡間,他把籮筐放在桌上,回手關好房門。
周掌櫃:“行動計劃制定出來了嗎?
”
三子:“你急啥,先給我一杯水,渴死我了。
”
周掌櫃倒了一杯水遞過去,說道:“我能不急嗎?
聚剛說,江灣軍火庫最近好像又準備向前線運送彈藥!
”
三子放下水杯,抹了抹嘴,說道:“醫生的辦法就是八個字,中心開花,連鎖反應!
”
“說的具體一點。
”
“醫生看過了圖紙,軍火庫中間是炮彈庫房,那是彈藥最集中的地方,如果把炮彈庫炸掉,勢必起到連鎖反應,這樣一來,爆炸就會把整個軍火庫都連起來!
”
周掌櫃沉思片刻,說道:“辦法雖然很好……可是軍火庫進出檢查的很嚴,不要說把炸彈帶進炮彈庫,能不能進得了軍火庫大門都很難說。
”
“關于這個問題,醫生已經想到了,他根據趙聚剛的工作性質,想到了一個最穩妥的辦法!
”
“什麼辦法?
”
“趙聚剛接觸彈藥很方便,他可以利用子彈裡的黑火藥,每次不要弄太多,免得被人發現,就像螞蟻搬家一樣,每天弄一點,然後找機會帶進炮彈庫藏起來,日積月累慢慢就多了。
”
這确實是一個好辦法,減掉了把炸彈帶進軍火庫的風險。
周掌櫃:“聚剛在軍火庫工作三年多,人緣一直很好,帶少量火藥進入炮彈庫,問題應該不大,回頭我再和他商量一下。
”
三子想了想,說道:“對了,醫生讓你囑咐趙聚剛,火藥引信一定要做長一點,給自己留下逃走的時間!
”
“這個不用操心,他這方面是内行。
”
“那好,時機成熟後,定下時間,我們好安排人手接應他!
”
“你看到藥店門口擺出正宗虎骨酒到貨的牌子,就說明事情基本定下來了,你那時候就可以來找我接頭。
”
“好!
”
周掌櫃拿出一疊金圓券遞給三子,兩個人一前一後從裡間走出來。
周掌櫃:“三子,這回的價錢滿意了吧?
”
三子嘿嘿笑着,說道:“滿意,滿意,俺走了。
”
周掌櫃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語的說道:“一百塊都磨半天,這小子說不準還真是一做生意的料。
”
他回頭對小夥計說道:“你看着店,我出去一趟。
”
出了門,周掌櫃招手叫了一輛黃包車,說道:“去江灣。
”
一個月後。
因為小蔣和孔大公子鬧的不可開交,無奈之下,蔣夫人專程從南京飛抵上海,調停這對表兄弟的矛盾。
緊接着,正在北平參加作戰會議的委員長,在接到夫人電話後,乘坐專機親臨上海,用上司和父親的雙重身份,迫使小蔣在處理揚子公司的問題上,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一場轟轟烈烈的整頓金融秩序風暴,在上有幹預,下有阻力的情況下,曆時不到兩個半月,就宣告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