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劉氏之死
沐纖離她們都回了自己的院子,至于前院兒在她們走之後發生了什麼?
除了林義同沐擎蒼便無人知道。
緊閉着大門,點着燭火的大廳内,沐擎蒼陰沉着臉坐在主位上。
劉氏跌坐在地上,眼睛腫的如核桃般大兩眼無光,面如死灰。
“姨娘請用。
”林義用托盤托着一個青花小酒杯,彎下腰把那酒杯送到劉氏的面前。
劉氏恍然的看着,那青花瓷酒杯之中清澈見底的酒水。
顫抖的擡起右手去端,可是手在要碰到那酒杯的時候又收了回來。
“大将軍、大将軍賤妾錯了,賤妾錯了,你饒了賤妾吧!
”劉氏如同一隻狼狽的狗兒一樣,爬到了沐擎蒼的腳邊,抱着他的小腿,用沙啞得不行的聲音哭喊道。
她還不想死,她還沒有看到自己的女兒做太子妃做皇後。
她還年輕,她不想這麼早就入了冰冷的地獄。
“哼……”沐擎蒼冷哼一聲,擡腳将那她踹開,指着她的鼻子大罵道:“現在知道錯了,已經晚了!
要我饒了你,絕對不可能!
”
今日她買通護國寺的和尚與纖雪算假命意圖欺瞞聖上,這本就是死罪一條。
皇上未治她的罪,讓他來處理,他本也隻是想把她送到百裡之外的莊子上去。
可是沒有想到,這個賤人今日竟然還給他戴了綠帽子。
若不是纖離及時發現,他這頭上的綠帽子不知道要綠成什麼樣?
說不定不出一月,他便要喜當爹呢!
作為一個男人,就算他心裡不喜歡這劉氏,但是卻也不能容忍她給自己戴綠帽子。
這事兒若是傳了出去,日後他沐擎蒼要如何見人?
“啊……”劉氏被一腳踹開,摔了個四腳朝天,還噴出了一口皿來。
她費力的爬起來,趴在地上凄厲無比的哭喊道:“大将軍求求你了,求求你,看在纖雪的份上,留賤妾一命吧!
賤妾日後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
”
她此時此刻終于體會到什麼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她本想借着他們都去了護國寺,都不在府上的時候,去和那表哥私會想要懷個孩子。
卻不曾想到,這偷雞不成蝕把米。
她一時大意,竟然被沐纖離那個小賤人發現了端倪,使得大将軍此刻要一杯毒酒了結了她的性命。
“你還有臉提纖雪。
”沐擎蒼氣得大力的拍了一下桌子。
狠狠的瞪着劉氏道:“你若是這當真為了纖雪着想,便趕緊把這酒喝了,給纖雪留個好名聲。
别人世人知道,她有一個不守婦道紅杏出牆的生母。
”
在這個時代,父母的名聲,會直接影響到子女的名聲。
若是世人都知道,這沐纖雪有一個不守婦道的生母,那麼她也會跟着被人唾棄和鄙夷。
“啊呵呵呵……”劉氏捶着兇口撕心裂肺的大哭了起來。
她不想自己女兒的名聲被自己連累,若是世人都知道纖雪有她這樣一個生母,她的纖雪又如何再能做得上那太子妃之位呢!
隻有她死了,她的雪兒才不會被她累及名聲。
劉氏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壓抑着對死亡的恐懼,她終究還是端起了托盤上的毒酒。
“大将軍妾身求你,不要把賤妾做的肮髒事兒告訴纖雪,好好待她,賤妾去了。
”劉氏說完,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她之所以會說這番話,是想告訴沐擎蒼,她做的這肮髒事兒,沐纖雪完全都不知情。
讓沐擎蒼不要因為她,對女兒也生出不滿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沐擎蒼冷聲道:“你放心,這這事兒我不會告訴纖雪。
她是我的女兒,我自會好好待她。
”
“大……噗!
”劉氏神痛苦,從嘴裡噴出一口黑皿,眼神渙散如同沒了骨頭一樣,躺在了地上沒了氣息。
沐擎蒼看着地上的死人,深吸了一口氣,對林義道:“劉氏買通和尚給二小姐算假命,意圖欺瞞聖上皇後,自知犯下大錯不可原諒,服毒自盡,以死謝罪。
”
“是”林義應道,随即打開門,招心腹上前把劉氏的屍體拖了出去。
稱着夜色,用草席一裹,拖到了亂葬崗挖了個坑随便埋了,連碑也未立一塊。
翌日
劉氏意圖欺瞞聖上皇後,服毒自盡,以死謝罪的事情,便傳遍了整個皇城。
皇城中的人,大多都知道了這劉氏買通和尚給沐二小姐算假命的事情。
她那本就是欺君之罪要殺頭的,如今知道她自己服毒自盡了,都認為她這是自作自受活該來的。
那永安巷的陳金科,聽聞劉氏服毒自盡了,落了兩滴眼淚後,便拿着劉氏昨日給他的銀子去找王寡婦去了。
府裡死了個姨娘,對鎮國将軍府來說并未什麼改變。
一未設靈堂,二沒有人戴孝,連為劉氏哭一聲的人都沒有。
沐纖雪把自己關在飛雪閣内,偷偷的讓人刻了一個劉氏的牌位點了香燭供着。
她昨夜一夜未睡,一直讓丫鬟留意姨娘有沒有回院子。
可是等了一夜,也未等到半點兒消息。
今日早上林管家才派人來告訴她,她姨娘因為買通護國寺的和尚騙人的事情,而服毒自盡,以死謝罪了。
她知道買通和尚的事情,隻不過是一個借口,她生母會死是因為那身上的紅痕。
她的父親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是無數東陵百姓心目中最敬佩的人。
他是不會容忍,有女人給他戴綠帽子的。
而且按東陵律法,不守婦道紅杏出牆也是要受黥刑的。
她的父親自然不會讓外人知曉,他被一個小妾戴了綠帽子的事情。
所以死,是她生母唯一的歸宿。
昨天晚上她早已經料到了她的生母會是這個結局,卻不曾想到,自己連看自己生母遺體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她不敢去問父親,她生母埋在何處?
隻能偷偷的刻了一塊牌位躲在房間裡祭拜。
“娘親你放心,女兒會幫你報仇的,女兒絕對不會放過沐纖離那個賤人。
”沐纖雪對着她娘很的牌位,咬牙切齒的說着。
這一切都是沐纖離那個賤人害的,若不是因為她,她姨娘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劉氏死後,将軍府的日子如常。
沐纖雪因為被沐擎蒼下了命令,再她及笄之前都不準出飛雪閣,所以一直都十分規矩的待在飛雪閣内練琴畫畫。
東陵燼炎知道她死了娘親,便來過将軍府兩次,本意是要安慰她的。
但是卻被沐擎蒼,以沐纖雪因喪母太過傷心難過病了,不宜見客為由給打發了。
秋梨院
天放亮,沐纖離便起身開始梳洗,打算今日便去一趟沐家軍軍營。
這幾日在柳心的監督之下,她得右手能不動就不動,終于再前日拆了線了。
雖然受傷如同蜈蚣一樣扭曲的疤痕,看着有些可怖,但是卻已無什麼大礙了。
早餐備好,沐纖離吃着早餐,對柳心道:“你待會兒幫我收拾幾身換洗的衣服,這幾日我要待在大營裡不回來了。
”
正在與她一起吃早點的柳心,放下了筷子蹙眉道:“小姐,你這傷口才好,能不能不要這麼拼啊?
”
“不能!
”沐纖離十分幹脆的給了她兩個字。
柳心知道她家小姐一旦決定的事情,不管旁人說些什麼,都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于是吃完早飯後,不但給沐纖離收拾了幾身換洗的衣裳,也給自己收拾了幾身。
小姐要待在大營裡,她實在是不放心。
所以,決定自己跟着小姐,一起去大營裡照顧小姐。
“你這是作何?
”準備出門的沐纖離,看着挎着兩個包袱,站在院門兒口等着她的柳心問道。
柳心聳了聳肩膀道:“不做什麼。
小姐不是要去大營裡嗎?
柳心作為小姐的丫鬟,本就是要照顧小姐的飲食起居的。
既然小姐要去營裡,那柳心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
”
她也要跟着去?
沐纖離忙擺手道:“别胡鬧,這大營裡面全是男人,你一個女子去去就走還好,一直待在大營裡可不合适?
”那大營裡面都是年輕男子,個個皿氣方剛。
她怕柳心這個小白兔兒,日日待在大營裡,會讓那些大營裡的那些男人們,化身為狼把她給撲了。
“小姐你難道就不是女子了嗎?
為何你能待得,奴婢就待不得了。
”因為她是女子,便不讓她跟着一起去大營,這個理由她可不接受。
沐纖離道:“我自然不一樣。
”
“有何不一樣?
難道小姐你就不是女人了嗎?
”柳心反問。
“……”
見她不語,柳心又接着道:“既然小姐也是女人,都能去大營,那麼奴婢也去得。
小姐還是莫耽誤時間了,奴婢已經讓人把奔雷牽到大門口了,小姐還是趕緊走吧!
”
柳心說完頭一甩,便直接走出了秋梨院兒。
“這丫頭,真是越來越強勢了。
”沐纖離小聲嘀咕着,随即也擡腳出了秋梨院兒。
這丫頭跟着就跟着吧!
相信有她在,也沒人敢對柳心下手。
因為今日沐擎蒼他們都要上朝,柳之敬這個有着正六品官職的軍師,破天荒的也去上朝了。
所以今日隻有沐纖離,帶着柳心一同去軍營。
二人騎着奔雷,打馬朝出城的南城門而去。
東陵的早市開得比較早,雖然現在還很早,但是大街上已經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雖然人多,但是這皇城的百姓早就養成了,看到沐家大小姐就讓路的良好習慣,所以沐纖離這一路也算是暢通無阻。
可是行到城南的時候,這路卻被前方圍在路中間的一大群人給堵住了。
因為前面被人堵住了,沐纖離也無法打馬前行,索性便下了馬,上前看看發生了何事?
“讓一讓……”柳心走在前面,從人群中開辟出一條路來。
沐纖離牽着奔雷,走進了人群之中,隻見被圍觀百姓圍成一圈兒的空地上,停着一輛朱紅色的馬車。
馬車前站着白衣女子,梳着随雲鬓,戴着一支水滴形狀的吊墜玉簪,戴着一朵玉蘭絹花。
手持一隻玉笛,臉上帶着面紗,隻露出一雙新月一般的眼睛,和如柳葉般的細眉。
她的身後,是一匹通體雪白的馬兒,馬鞍上還挂着包袱,看樣子是初到皇城的人。
她手持玉笛,橫眉怒視那馬車上的人。
在她面前五步之外,躺着一個抱着腿呻吟的婦人。
“出了什麼事兒?
”柳心向身旁的圍觀群衆打聽到。
一個身材豐腴的大娘道:“這甄侍郎家的馬車,撞了人不管,還想走,被這位姑娘給攔住了。
”
另一個大娘也道:“這姑娘一看就是初來乍到的,連甄家的馬車都敢攔呢!
”
沐纖離聽到兩個大娘的話後微微蹙眉,這甄侍郎家不就是那個甄箭家嗎?
這大庭觀衆之下,撞了人不管還想走,這也太無法無天了吧!
她不由的多看了那攔着馬車的白衣女子一眼,這四周的圍觀群衆不少,但是敢像她這樣伸張正義,攔住馬車的人卻不多啊!
她這想着呢!
就聽着那女子,用清脆悅耳的嗓音道:“都說這皇城是天子腳下,你們撞了人不說,還不管不顧直接離開,你們将東陵律法視為何物了?
”
“在這東陵,老子就是王法。
小美人兒,我看你眉眼還不錯,小爺我不計較你惹怒了我,你與我家去可好?
”馬車上響起一個下流猥瑣的聲音。
咦……這聲音很耳熟啊!
聽着怎麼像是甄箭那隻色豬的聲音呢!
沐纖離松開缰繩,背着手走到馬車的前面,一瞧,那撩起簾子的馬車内,坐的不正是甄箭那隻色豬嗎?
“喲!
真賤,好久不見呢?
”她雙手環兇,一腳蹬着車轅,看着那甄箭冷笑道。
這個甄箭還真是賤得很,下面那玩意兒都沒有了,還好意思讓人家跟他家去。
甄箭一看到沐纖離,臉色頓時被吓得慘白。
因為被這沐纖離斷了根,他在府裡養了許久都未曾出府。
今日這一出來,便遇到沐纖離這個惡毒的賤人了,這個女人就是他的煞星。
“沐、沐纖離。
”甄箭叫她名字的聲音都忍不住發抖。
他雖然很恨沐纖離,但是此刻卻也十分畏懼她。
“呀!
是沐大小姐!
”人群中有人認出了她來,便叫了出來。
“沐大小姐來了,這個甄箭怕是有得受了。
”
“就是,讓沐大小姐好好收拾他。
”
整個皇城誰人不知道,這甄箭的命根便是被沐大小姐,在大殿之上給一刀切斷的。
如今這甄箭作威作福的時候,又撞上了這沐大小姐,這沐大小姐能不好好收拾他嗎?
沐大小姐?
莫不是那鎮國将軍府的大小姐沐纖離?
白衣女子看着馬車旁的幹淨利落的暗紅色身影,不由的皺了皺眉頭。
她雖然不認識這鎮國将軍府的大小姐,卻也對這沐大小姐有所耳聞。
聽說是一個極其嚣張跋扈的女子,雖然貴為鎮國将軍府的大小姐,卻是個隻會給鎮國将軍府抹黑的草包。
“沒錯,就是你姑奶奶我。
怎麼着?
好了傷疤忘了疼,一天吃多沒事兒幹又出來作了是嗎?
”沐纖離說着大力的踹了一腳馬車。
那坐在車轅上的車夫,直接摔在了地上,那馬車内的甄箭也是摔得四腳朝天。
甄箭狼狽的趴在車廂内,看着沐纖離道:“今日這事兒與我無關,是這婦人,自己不讓路,才被撞上的。
"
圍觀的百姓聽到他這麼說,都忍不住道:“這馬車駕得那麼快?
人家想讓也得要人家讓得過來啊!
”
“就是,若不是我們跑得快,說不準兒也要被撞上了呢!
”
“大小姐你可不能信甄少爺的話啊!
”
“下來。
”沐纖離朝沖車上的甄箭勾了勾手指。
甄箭不想下去,但是見沐纖離一副他不下去,就要揍他的模樣,便連滾帶爬的下了馬車。
“本少爺下來了,你要幹什麼?
”甄箭畏手畏腳的看着沐纖離問道。
隻要長了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這甄箭很害怕這沐大小姐。
看來這沐大小姐,真的在這甄家少爺的心裡了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啊!
“你說幹什麼?
撞傷了别人該怎麼做,甄侍郎沒教過你嗎?
”她挑眉看着他問道。
甄箭看了看自己的車夫兼小厮,這事兒他爹還真沒有教過他。
以往出了這樣的事情,都是下人們處理的。
下人們頂多就是把被撞的人揍一頓,然後便直接離開。
那車夫揉這摔痛屁股,忙上前小聲在自家少爺的耳旁道:“賠銀子。
”
甄箭聞言忙從錢袋裡,掏出了一個五十兩重的銀錠子,扔到那抱着腿哀嚎的婦人身旁道:“給你銀子。
”
“給你妹的銀子!
”沐纖離一巴掌拍在了甄箭的腦袋上,要賠銀子不知道好好給嗎?
見他挨揍,圍觀的百姓隻覺得十分痛快,心裡都道“沐大小姐這一巴掌打得好。
”
“那要幹什麼?
”甄箭從未被人這樣打過頭,紅着眼睛沖沐纖離吼道。
“賠禮,道歉,把銀子好好的送到人家手上,再把人送到醫館去。
”沐纖離耐心快沒有了,不耐煩的沖他說道。
甄箭一聽她竟然讓自己跟一個賤民賠禮道歉,頓時便怒了,紅着臉道:“你有沒有搞錯,竟然讓本少爺給一個賤民道歉?
她配嗎?
”
他這一聲‘賤民’可真真的是氣壞了圍觀的百姓。
隻有他們這些有權有錢的人才是人嗎?
他們這些平頭百姓,就是賤民了是嗎?
就活該被他們欺負嗎?
“呼……”沐纖離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習慣性的勾起一邊的唇冷笑道:“看來,對你用說的是不管用了。
”
她說完,一腳踹在了他的膝蓋處,他膝蓋一痛便直接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