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三章硬碰硬
見黎昊徑自向前走,青陽仍在猶豫,他素知二娘脾氣,一旦下定決心前來鬧事,任誰也休想阻止,以往父親就曾當面勸阻過幾次,但因偏心明顯,對二娘也無可奈何,隻能任她發洩。
擡頭發現黎昊已經走遠,來不及再想其他辦法,隻好拔腿快跑跟了上去,心想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絕不能讓他再叨擾母親。
正思考間,忽然聽到前方人聲喧嘩,循聲望去,隻見前面已聚集了許多人,隐約還聽到人群當中激烈的争吵聲。
他立馬就想到了黎昊,擔心會闖出大禍,急忙撥開人群,奮力擠了進去。
眼見中央一男一女面對面站着,顯然正在對峙,那婦人不停指手畫腳,大呼大喊,似乎非常憤怒。
青陽聽出那人聲音,正是二娘,而與其寸步不讓的便是黎昊。
隻聽黎昊道:“我可不管你是誰,但我聽大首領說,軒轅族人素來都是平等的,莫不成你跟别人不一樣?
”
此言一出,軒轅衆人連連點頭,相互小聲議論,都認為此人所說不錯,正因為大首領對所有人公平公正,從不偏袒,才赢得全部軒轅族人的尊敬。
這些議論之語,聲音雖然很小,但句句都進入了彤氏的耳裡,剛才的嚣張跋扈之勢頓時委頓下來。
她知大首領最讨厭有人恃強淩弱,自己在他面前從不敢任意妄為,不過一旦他不在身邊,就不由自主的想要展示自己的非凡地位,往往這個時候,他人都對自己恭敬異常,哪還有人敢出言頂撞?
可今日就遇到個不長眼睛的,相詢左右才知,眼前之人竟是那個兒子最讨厭的昊,還是個東夷人,不由得怒氣填兇,昂然道:“大首領所說不錯,軒轅族人盡皆平等,無人例外,可我們軒轅的事,何時落到你一個東夷人來插嘴了?
”
緩緩轉動一圈,目光掃過軒轅衆人,繼續道:“我有要事去找大夫人,你們打算讓一個東夷人攔住我的去路?
此事若是傳揚出去,還道我們軒轅無人呢!
”
軒轅衆人聞言,相互看看,彼此點點頭,目光向黎昊身上齊射,眼睛中盡是痛恨之色,個别極端的人已緩緩移動,拳頭更是緊握了起來。
黎昊怒目圓睜,看着彤氏滿臉的得意之色,心中更是氣極,見軒轅族人步步緊逼,知道此刻兇險萬分,臉上卻絕不能露怯。
當即咬牙切齒,緊握拳頭,做好一決死戰的态勢,同時偷偷瞄到青陽的位置,事先找好退路。
氣勢固然不能輸,卻也不能白白送死,心裡隻盼着青陽先抵擋一陣,支撐到黃帝的到來。
青陽見情勢危急,再也顧不得其他,快步走到黎昊身前,張開雙手護住,高聲道:“大家不要沖動,一場誤會,少昊雖是東夷人,卻為我們做了許多好事,我們軒轅人可不能忘恩負義!
”
軒轅衆人本就對青陽感恩在心,恭敬佩服,又聽他所說不錯,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慢慢後退。
劍拔弩張的形勢瞬間緩解。
黎昊暗暗松了口氣,剛才雖然兇險,但有青陽在旁,後果最多就是被毒打一頓,他情急關心之下,也隻能想到硬碰硬的笨辦法,暫時阻止彤氏去找嫘祖了。
彤氏本就因為青陽奪走兒子的繼承人之位,而對他耿耿于懷,懷恨在心,此刻見他又當着衆族人的面,公然對抗自己,使自己難堪,不由得怒氣更熾。
指着黎昊,高聲道:“他是東夷人,惡事做盡的東夷人,他的心腸哪會那麼好,之所以為我們做了幾件事,不過是想留在我們軒轅罷了。
依我看,他身為東夷人,卻執意留在我們軒轅,指不定是犯了什麼大錯事,被他的族人趕出來的,他是回不去,又沒有地方可以安身,這才求我們來了!
”
青陽越聽越怒,清楚她所言沒一句是真,更知黎昊在東夷聲望極高,決計不是被趕出來的。
轉身望向黎昊,見他滿臉怒氣,知他雖是東夷人,卻處心積慮的為軒轅人造福謀利,絕無任何歹意,如此善心,卻被衆人誤解,感同身受,也覺得頗為委屈。
想到此處,快走兩步,走到他跟前,小聲安慰道:“你不要介懷,二娘她說話一向如此,族人不會相信的。
”
黎昊沖她微微一笑,示意他不要為自己擔心,但對他的話卻不以為然,眼前的軒轅族人,各個目光銳利的對着自己,大多顯然已被那女人說動,也就是看在青陽的面子上,才沒有貿然動手罷了。
此情此景,他扪心自問:我還有留在這裡的必要嗎?
軒轅與東夷多年來的隔閡,豈是朝夕之間,僅憑單人就可以消除的,縱使自己掏心窩子的對他們,到頭來恐怕也換不來所有人的贊許。
何況自己并非聖人,更不偉大,也沒心思處理這些,倘若力所能及,他倒可以盡力試試,倘若難于登天,那倒不如多管管自己,一個人稍微自私一點總沒有錯。
一念至此,心中豁然開朗,朗聲說道:“既然大家都不歡迎我,那我也就不等了,即刻就離開軒轅城。
”
此言一出,軒轅族人、青陽和彤氏無不詫異,但心思卻各不相同。
圍觀的軒轅族人,擡頭望天,覺得此刻天寒地凍,時不時還會有雨雪來臨,此種惡劣天氣下,走出家門尚要思量一番,若是跋涉遠行,極大可能會凍死或餓死在路上。
彤氏驚詫過後,便是狂喜,他之前從未見過黎昊,但從黃帝和夷彭口中多次聽過,隻是一個喜愛的無以複加,一個痛恨的咬牙切齒,如今他竟主動要離開,正中兒子下懷,她如何不欣喜萬分?
青陽與黎昊相處以來,感情每日遞增,情同骨肉,雖也知他遲早要離開,心中大大不舍,但先前約定共同前往陳都,想來還有一段時日可以相處。
如今他竟揚言即刻就要離開,大出意料之外,一時之間,驚訝、不舍、别愁、疑惑、等諸般情緒紛至沓來,腦袋嗡的一聲,竟呆住了。
待他反應過來,小聲詢問道:“你不是說要從神農借道返回華夏嗎,怎麼突然就要走?
”
黎昊對青陽言語恍若未聞,上前一步,面對着彤氏,大聲道:“臨走前,我還想多說一句,青陽在軒轅所為,相信大家都看在眼裡,我亦十分欽服,你們大首領亦指定他為繼承人,當真可喜可賀,将來隻要他執掌軒轅,我東夷願意與你們軒轅修好,永不言戰。
”
軒轅衆族人初聞此言,震驚之餘,無不喜形于色,他們隻想好生生的過日子,誰又想冒着生命危險打仗呢?
不過旋即又失望的搖了搖頭,一個聲音鑽入他們的耳朵,說在了他們的心坎裡。
隻聽彤氏道:“哈哈,你以為你是誰,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東夷的大酋長,當真好笑!
你若是個男人,就應該言出如山,趁早離開,别磨磨蹭蹭的在這裝可憐。
不妨告訴你,你隻要離開,沒人會阻攔,沒人會不舍,大夥兒隻會拍手歡送!
”
黎昊不想再理睬她,雖說寒冬時節,不宜遠行,但也要先離開軒轅城再說,路途雖有兇險,緩走慢行倒也無礙。
最關鍵的是他已為青陽做完該做的一切,軒轅城中雖還有牽挂,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想罷,轉身就要擠出人群。
正在這時一個急迫的聲音傳來過來:“你不能走!
”
黎昊聽得聲音,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