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裡甯昭昭就對着顔清沅嘟囔,秦皇後到底還是狠不下心,要換了她,這種連累了自己孩子的渣男,不整死他都算好的了,怎麼可能還會照顧他雲雲……
說到這兒,她回頭看了一眼顔清沅:“對了,你昨天半夜就出去了,上哪兒去了啊?
”
顔清沅看起來非常沒有精神,此時就有氣無力地道:“有點事兒,處理了一下。
你知道,這陣子本來就事兒多。
”
甯昭昭不疑有他,舒舒服服地睡下了。
顔清沅被她幾句話說得心裡直發冷,躺下了半天還瞪着眼,過了一會兒道:“那玉儀沒了,老頭子也很痛心的。
”
“你這意思是說,人不是他殺的,他就沒責任了?
哼,為人父母,不說孩子怎麼教,怎麼為孩子上天入地,如果連起碼的安全都保證不了,還做什麼孩子?
何況元配嫡妻呢。
”
顔清沅還想說什麼。
甯昭昭道:“你轉性子啦,竟幫着那老頭子說話。
”
顔清沅就不吭聲了。
甯昭昭也沒放在心上,咕咕囔囔了幾句,說起姚芷荷的事情。
“叛臣之子,焉有出世的資格?
李家合該斷子絕孫。
”
甯昭昭急眼了,道:“那不僅僅是叛臣之子,那還是芷荷的孩子啊。
她也不想下嫁叛臣好不好。
”
顔清沅心裡想着其他事,哼哼了一聲就翻了個身背對她。
甯昭昭嘟囔道:“我是說了大話的,今天她來問我,我說可以赦免這個孩子的。
”
“公主府的為人處事你不是不知道,我是怕你被他們哄了。
”
“我知道她像她母親那般圓滑,可她也是救過我幾次的……”她頓了頓,道,“反正我是答應了的。
”
顔清沅回頭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倒是很少見你往自己身上攬事兒,那就依了你吧。
”
甯昭昭說不出來的不舒服。
顔清沅基本上對她都是有求必應。
這次就……
今天顔清沅怪怪的,說話的口氣什麼的都有些生硬,而且好像不太想跟她說話似的。
甚至連平時睡前固定的吃點豆腐的步驟也沒有了。
姚芷荷的事情她是仔細想過才答應的。
以公主府的身份,那孩子不是不能赦,再說還情有可原呢。
真是沒想到他用這麼生硬的口氣,來回答她……
接下來的幾天,顔清沅就開始早出晚歸,就算出現在王府也行色匆匆,和甯昭昭打了照面也不說話。
夜裡倒是不敢不回來睡,可他都老實極了,連她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
甯昭昭心裡直犯嘀咕,狼都改吃素了,他也不會放過她的……這是怎麼了?
而姚芷荷在大長公主的授意下,也開始頻頻到王府走動。
甯昭昭也知道她那個娘打的什麼心思,可姚芷荷倒還不至于像她娘那樣。
兩人沒事湊在一塊兒閑嘀咕……
如今都不是小姑娘了,話題也開始變得葷素不忌。
不知道為什麼就說起大長京城當年那些男寵。
姚芷荷不好說自家母親的男寵,倒說起了旁的貴婦人的男寵。
說那些人是如何金槍不倒,什麼什麼的。
棒槌聽了就有些擔心地想,顔清沅不會突然那什麼萎了吧?
因為外遇他不可能啊,這點信心棒槌還是有的。
可他怎麼就不碰她了呢。
而且他心情非常不好,甯昭昭覺得他這兩天都在躲着她……
最要命的是,有一次半夜,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聽見他在耳邊說:對不起……
越想越覺得靠譜,八成是突然不行了。
姚芷荷看着甯昭昭那個臉色變幻莫測,也是呆了呆。
甯昭昭突然道:“你剛才說那什麼金槍不壞,是吃了藥的?
”
姚芷荷道:“吃啊,玩奴罷了,誰在乎他們的身子呢。
那些貴婦人府裡,吃藥壞了身子不行了被趕出去的,大有人在呢。
”
竟然還會吃壞身子……
棒槌頓時就把讓顔清沅吃藥的心思給絕了。
那天晚上顔清沅大半夜回到家裡,估摸着棒槌已經睡下了,心裡想着事兒,不免就有些煩悶。
若隻是端王府那個廢物倒還好收拾,可眼下連着顔氏族人也跟着上京湊熱鬧,事情一天拖過一天,實在是……
正想着呢,順道就把全全叫來問了問,棒槌今天在家吃什麼做什麼見了誰。
全全一股腦地倒了,沒什麼稀奇的,還是同往常一樣,在府裡轉悠,見了姚芷荷,三餐都照着他吩咐的吃了。
“殿下還沒睡呢。
”全全道。
顔清沅有些意外:“這個點了,還沒睡?
”
“沒呢,剛吩咐了廚房,給您炖湯。
”
給他炖湯?
顔清沅的唇角有一絲笑意。
說實在的,棒槌還真是少見這麼溫存的時候,尤其是在他冷落了她幾天之後。
然而等他看到那盅湯,頓時就笑不出來了。
“這是什麼東西?
”顔清沅的臉都黑了!
“是,是,是牛,牛,鞭……”
全全低下頭喏喏道。
說實在的,吃這玩意兒的人也不少,沒什麼稀奇的。
他也沒懂男主子這幅樣子是什麼意思。
顔清沅深吸了一口氣,道:“王妃讓人準備的?
”
“是。
親自吩咐的。
還加了些藥材,有……”
“有什麼我知道!
不用你說!
”
顔清沅是徹底惱了。
旁人不了解棒槌的秉性,他卻是知道的。
她本就不是貪戀房中之事的人,今天會端上這碗湯來,純粹就是因為擔心他的身體!
擔心什麼……
那簡直就不用說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道:“把這玩意兒拿去倒了。
”
全全大驚,道:“爺,若是殿下知道了……”
“她若是知道了,我就要了你的命。
”
“!
!
!
”
關他什麼事!
顔清沅轉身自去沐浴回了房。
棒槌守着燭火等着他,看到他就道:“你回來啦,湯喝了嗎?
”
“喝了。
”他道。
棒槌欲言又止……
發現他的臉色實在是很難看,棒槌讪笑了一聲,道:“你也别放在心上……出這種事的,也不是就你一個。
你還年輕,好好調理,來得及的。
”
“來得及什麼?
”顔清沅似笑非笑。
甯昭昭噎了一下。
她擔心了一天,想得多了,連原本那點懷疑都沒了,她基本是已經可以“确定”了。
這麼想着,她的視線落在他的某個部位,滴溜了一圈,然後臉微紅别開了視線。
男人麼,自尊心總是很強的。
他最近都陰陽怪氣的,她要不要假裝不知道啊。
于是她道:“也沒什麼,我的意思是,咱們都年輕,得好好調理身子。
沒别的意思。
”
她做出了一副很理解的,絕對不會嫌棄他的表情。
顔清沅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你說你都想些什麼……”
他扶額道。
“沒想,什麼都沒想。
你來抱我去休息麼。
”她嬉笑着張開手。
顔清沅依言把她抱了起來,眸中沉沉。
懷裡的女子可口得像個香噴噴的小桃子,他哪裡會不想要?
隻是如今他心裡壓着事兒,對她是又愧疚又心疼,根本就不舍得動她。
等這些事兒解決了再說吧。
他附身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
甯昭昭有些激動,那個鞭……湯生效了?
然而顔清沅隻是跟她溫存了一下就睡下了,臨睡前松松地摟着她道:“這陣子我很累,你别多想。
”
甯昭昭道:“恩,明天還給你炖湯,你好好補補。
”
顔清沅:“……”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第二天甯昭昭是盯着顔清沅的,不得已之下他隻好把湯藥喝了,一滴都不剩。
自此棒槌就跟那些什麼補腎壯陽的藥膳較勁上了,而且每天都把顔清沅招呼回去喝。
顔清沅不敢不回,更不敢不喝了。
結果本來心裡就壓着事兒,喝那些東西喝得肝火直往上竄。
他有心說不喝了,看着棒槌眼巴巴地盯着他瞧,一副憂心又憐惜的樣子,頓時就說不出話來了。
說來好笑,最近棒槌關心他,連兒子都沒有想起來……
顔清沅卻高興不起來了。
有一天,顔清沅一人在浴池裡泡着,想等棒槌睡下以後再回去。
可是光想到她那個人,他一下就……硬了!
頓時他一邊苦笑,棒槌研究這些方子果然是花了心思的。
用手碰了碰,心裡想着棒槌,自渎了一場,整個人竟如同脫了力那般,靠在浴池邊上沉吟呆滞了半晌。
若真是應了顔氏……
隻怕他和棒槌,也就沒有未來了。
顔清沅看着水裡的那個倒影苦笑。
從他很小的時候開始,所有人就說他長得像他娘顔氏。
也有人讨論,若是顔皇後還在,會如何如何……
更見過那些痛失親人或是颠沛流離的族人……他們的悲痛荷不甘,似乎深深紮入了他的心裡。
顔清沅并不是真的沒有心。
相反,他的這半輩子,都是為了顔氏而活着。
可是昭昭……
他想得入神,連浴房什麼時候進了人他都沒發覺。
直到一雙細膩的柔荑撫上了他寬厚的肩。
“想什麼呢。
”她在他耳邊低聲道。
顔清沅猛地回過神,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仿佛要把她帶下池,最終卻又沒有……
“怎麼還不睡?
”他啞聲問道。
“這不是來看看你到底在做什麼麼。
”甯昭昭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