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清沅的臉色難看極了,道:“宋顧謹,本王給你這個機會和本王的愛妃廢話,是看在你和慶王到底對她有恩!
本王是什麼樣的人不需你多說,更不需你在本王的王妃面前多言!
”
甯昭昭被他突然的大聲給吓了一跳。
顔清沅立刻給她倒了水,一邊眯着眼睛看着宋顧謹。
他殺氣越來越重,甚至比端王都不遑多讓了。
雖然他在外頭還是那副溫和謙恭的模樣,可是他若是一皺眉氣場全開的時候,還真沒幾個人扛得住。
宋顧謹還真就是一點兒都不怕呢。
他淡道:“王爺這是幹什麼?
打算殺了我麼?
”
“你莫以為這案子隻有你一人能查。
本王是在提醒你注意你的本分。
”
宋顧謹淡道:“我宋某人如今一家已經差不多死絕,孤身一人,也一無所有了,唯獨膽子特别肥,還真就不知道什麼是本分了。
”
顔大黑似乎也被這驚人的光腳不怕穿鞋的無賴氣息給震住了……
過了一會兒他皺着眉道:“昭昭你先回去休息。
”
甯昭昭站了起來,有些猶豫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宋顧謹。
顔清沅道:“快回去。
”
“可是我有話跟你說。
”
“待會兒再說,你快回去。
”
甯昭昭有些猶豫,但也知道在外人面前給自己男人留面子。
雖然在府裡他就是個孫子,哪裡還有什麼面子……
她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留下顔清沅和宋顧謹,一時之間仿佛火光激濺!
顔清沅倒不是把個人情緒摻雜到工作中來的那種人,他道:“我找你回來為的是查一樁皇朝舊案。
”
“多舊?
”
“可追溯至少五六十年吧。
”
“可以。
”宋顧謹淡答。
顔清沅似乎也不意外,但還是道:“這樁案子了了,我會下令,赦免你和兄弟,讓你等不受宋氏污名的影響。
”
宋顧謹微微一笑,道:“多謝王爺。
”
顔清沅長出了一口氣。
查案子這種事還得專業的人才。
隻可惜司法之臣裡看下來竟是沒一個合适的,莫說這種涉密大案不好随便交付,便是那些人的才幹,膽量也沒一個讓他滿意的。
查這種案子,有時候不光要聰明,還得敢說。
他需要的是宋顧謹這種不要命都要說的人才。
顔清沅一生做任何事都沒覺得特别需要倚仗誰。
可是他的人告訴他在亂葬崗發現了宋顧謹,那時候他簡直兩眼發亮……
心裡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太好了,他又有更多的時間陪棒槌了。
“我不會給你官職,但我會給你最高權限,給你最好的幫手。
”
“夠了。
”宋顧謹道。
“雜事我也會幫你擺平。
你專心查案就行。
”
“是。
”
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他又皺眉。
“宋慧心那個瘋婆娘還在宮裡。
不過我很感激你們救了我内人。
在這兒也得謝謝你,葬了我那傻兄弟。
”
宋顧謹低聲道:“你赦了宋家人,我就明白了。
”
顔清沅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裡包含着多少驚心動魄的皿腥?
宋顧謹知道他當初是怎麼狀如瘋魔的。
更意外的是他會當衆宣布因此給了宋家人體面。
至于他那個傻兄弟……
大約一生最幸運的事情是沒有真的跟他認真正面交鋒。
也正是因此,顔清沅還能叫他一聲,“傻兄弟”。
“這是涉密大案,許多細節我必須親自同你說。
”
宋顧謹認真地道:“我不介意留下來吃個晚飯。
”
顔清沅還沒說話。
突然有個嬌嫩的聲音道:“好啊好啊,我這就去讓人準備。
”
宋顧謹:“……”
顔清沅:“!
!
”
一擡頭,那偷聽的棒槌已經一陣風似的跑了。
顔清沅頭痛地扶額。
甯昭昭這回是真高興了,親自跑到廚房,吩咐廚下做飯。
過了一會兒又呆了呆,宋顧謹愛吃什麼她自然不知道。
連顔清沅愛吃什麼她也不是很清楚……
平時那飯菜做的,哪幾樣他喜歡,她還真是都沒留意過呢。
她隻好道:“今日廚下備了什麼?
”
衆廚:“……”
甯昭昭想選幾樣自己愛吃的。
衆廚:“都是您愛吃的。
”
甯昭昭:“……”
“那就随便做吧。
今天要宴客,就一個。
你們好好準備。
”
甯昭昭撓了撓腦袋,覺得自己好像是個不太稱職的主母,最終蔫蔫地離開了廚房。
顔清沅最近在做些什麼她其實很清楚,想到那幾次刺殺她咬人的心都有了。
能有人實質上地給他幫上忙,她很是高興。
回到屋裡就遇到了臭着臉的顔清沅,棒槌反而眉開眼笑,湊過去摟住他。
“别小氣,阿沅。
我就是高興終于有人能給你分憂了。
”
顔清沅摸了摸她的腦袋,不吭聲。
她道:“客人呢?
”
顔清沅咬牙切齒地道:“去看你兒子了。
”
甯昭昭怔了怔,突然笑道:“也該讓他瞧瞧的不是麼。
”
顔清沅心道愛瞧就瞧去。
兒子随便你怎麼瞧。
他道:“難得看你這麼高興。
”
甯昭昭擡起頭,非常認真地道:“我說了,我就是高興終于有人能給你分憂了。
”
顔清沅摸了摸她的臉不說話,看起來還是怏怏不樂。
甯昭昭就道:“當然,慶王回了沙河,我也是高興的。
雖說……”
她扶着他坐下,打起了精神道:“這些日子我看你要應付顔家人,還要打理朝堂,我氣我自己幫不上忙還給你添亂……”
她親了親他的眼睛道:“我是真的高興啊,阿沅。
”
顔清沅憋了一會兒才道:“那厮是打算在咱們府裡賴下來了!
”
甯昭昭無奈地咬着他的耳朵道:“查皇朝舊案,父皇也在這兒,他住在咱們府裡當然最方便。
況且……也便于你掌控他的動向啊。
”
聞言顔清沅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甯昭昭低聲道:“其實這種案子,涉密太甚,又牽扯太廣。
他一個外來人,還姓宋,自當住在咱們府裡,讓你及時掌握他的動向。
他也是為你考慮。
”
也是宋顧謹對顔清沅的一種信任啊。
顔清沅何嘗不明白。
“可我就是不高興。
我突然後悔了,我突然想把他丢出去……”
不害喜的甯昭昭是非常溫柔可人的。
她摟着他一頓哄。
哄完了大黑果然就舒服了,哼哼唧唧地把她摟下來親。
“今天沒吐。
”他道。
甯昭昭道:“可不是,看撲蝶看得可有意思了。
”
那倆女子現在還在外頭撲着呢……
看她這個架勢不到她們體力不支暈過去,她是不打算罷手了。
旁的女子也都站在一邊看着……
剛才顔清沅回來的時候她們還指望求救呢,但是顔清沅愣是頭也沒有回。
他自己還等着人哄呢!
顔清沅道:“看着鬧心何必留着。
”
甯昭昭低聲道:“你懂什麼,糙老爺們兒一個。
這種事做好了也是可以名垂千古的好不好?
”
藝術是文化傳承的一種重要的組成部分。
甯昭昭本人是琴棋書畫樣樣不通,但不妨礙她還是有這個心想着可以為藝術史做點什麼啊。
很巧的是她還有這個權力。
雖說是突然萌生的想法,但她已經決定要做下去了。
以至于曆史上的昭仁皇後和藝術史捆綁在了一起,被後人美化,描述得是多麼的才藝雙馨藝術造詣又有多麼高……
其實她終其一生也就在公開場合跳了那一支胡旋舞,從那以後動動胳膊腿她都嫌懶。
不過現在哪裡知道身後事啊?
顔清沅在心裡笑話她是個無聊的棒槌。
撫摸着她的腰身有些心猿意馬。
“原老聽人提起你一舞傾城……可恨的是誰都見過,獨我沒見過,你說這該怎麼算?
”
甯棒槌也知道他在想什麼,孩子的娘了還要什麼節操。
她跪在他膝蓋上,低聲道:“我扒光了衣服獨你見過,他們都沒見過……”
顔清沅猛地就掐住她的小腰把她抱了下來按到榻上。
甯昭昭笑得不行,看他的眼睛沉沉又害怕。
可憐的小黑黑,這大半個月都忙着當“賢夫”,就她剛懷孕那會兒他還能蹭點福利,最近也是不敢了。
她摸着他的臉,低聲道:“别看了,再看你該把持不住了。
”
顔清沅:“……”
窗戶大門都開着,他倒不能把她怎麼樣。
裝模作樣整理了一下衣服,他斜睨了她一眼:“起來吧,别賴着了。
”
這時候,門外那兩個撲蝶的藝伶終于還是體力不支,昏過去了。
……
當天夜裡顔清沅和宋顧謹在客廂擺了桌子飲酒。
甯昭昭一開始興沖沖要跟去的,結果被無情地趕走了。
棒槌有點不高興,可是獨自呆着托着腮幫子想了一會兒又高興了。
也就是一夜之間的功夫,她就覺得心下輕快了。
不再胡思亂想,竟然就一天都沒吐。
那感覺就像顔清沅肩上的壓力猛地被宋顧謹分去一大塊,她也跟着馬上就輕松了起來。
這樣就好了,她原總擔心自己再這樣下去有天就要瘋了的。
顔清沅和宋顧謹一起吃了飯,屏退了下人說了說那一樁皇朝舊案。
可是當時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連皇宮都被燒毀了大半。
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不然他不至于到現在還一籌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