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新年,華側妃把甯昭昭叫到身邊,告訴她要教她怎麼準備一個王府的年宴。
“你的年紀也不小了,出嫁了,這些事便都要你做的。
”
甯昭昭也懂得權貴之家的規矩十分複雜。
一般人家的嫡女和得寵的女兒,從小就會跟在主母身邊學習怎麼持家。
狗不理甯昭昭自然沒有這個榮幸。
現在華側妃願意教她,她也覺得挺有趣的。
顔清沅去轉悠了好幾圈,發現甯昭昭都呆在側妃身邊,便也歇了心思,打算出門。
甯昭昭從廚房出來,一眼看到他又要出門,立刻又跟了上去,大聲道:“你要去哪兒!
”
顔清沅怔了怔,他還以為她經過昨天晚上,會跟他生幾天的氣呢。
“出去有點事要辦。
”
“什麼事?
”甯昭昭盯着他道。
“不是去玩的,正經事。
”顔清沅有些無奈,可是看她氣嘟嘟的樣子又想笑。
“你放心,我不跟你去。
隻不過顔二,你以後要是再這樣,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走,那你以後也别跟我說話了!
”
甯昭昭是真生氣!
之前他當天夜裡被人帶進獄中也沒跟她打招呼。
而且他好像獨來獨往慣了,所以想起來自己就要走,從來沒想過和什麼人打招呼。
這樣怎麼行?
她可不是這麼好打發的!
非得把他這個脾氣擰過來不可!
顔清沅倒真不是有心要瞞她什麼,見她這樣就耐心對她解釋,道:“今年的大雪不正常……我已經讓黑市準備好赈災。
今天過年,起碼讓百姓們過個好年。
”
甯昭昭愣了愣,顯然沒想到他還會做這種事。
“真真的,不信你問蕭佐。
”
甯昭昭回過神,道:“我不是不信,就是你這人好壞,出去幹什麼你都不跟我說,還得我來問。
你這樣很不負責任的知道麼?
”
顔清沅有些摸不着頭腦,畢竟還是個古人吧,也從來沒覺得男人去幹什麼,還要跟女人打招呼……不過她既然在意,他改了就是。
“嗯,我記住了,下次不會再犯。
你不生氣了好不好?
快進去吧,外頭冷。
”
甯昭昭嘟嘟囔囔着說着什麼,一邊被他推進了屋。
華側妃擡頭看了一眼,等顔清沅走了,才問了甯靜昭昭一句。
甯昭昭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合适,隻道:“我就是讓他要記得跟我說一聲。
”
華側妃聞言沉吟了一回,才道:“那二小子的脾氣,從來是個軟硬不吃的。
當年上戰場也沒和王爺,和我打一聲招呼……不過你怎麼會執着于這種事情?
他那樣的人,是誰都管不住的。
”
雖然在華側妃的記憶中,顔清沅從來沒有很明确地反抗過什麼,但是從來也不曾認真聽過端王和側妃的話。
自己動了什麼念頭,也從來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的習慣。
比如他上了戰場,比如他莫名其妙就成了天下黑市之主。
甯昭昭很自然地道:“我沒想管他啊,他去幹什麼我都不會管的,但是他起碼得給我打個招呼啊。
”
華側妃聽了就輕笑。
雖然才幾天的功夫,她倒是也看出來了,這位小郡主啊,就是個一根筋。
兩人一邊閑聊一邊準備年夜飯。
晚飯雖然不親自做,但是每個程序都要嚴格把關的。
下午的時候,雪停了,側妃讓人在王府裡挂上了不少燈籠。
眨眼的功夫,過年的氣氛就有了。
顔清沅是去赈災,自然回來不了那麼快。
但是甯昭昭在支使人挂燈籠的時候,卻突然來了不速之客。
鎮遠侯夫人姜氏一身盛裝,還帶着女兒宋盼雲,進宮之前特地繞到王府來了一趟。
華側妃雖然驚訝,但到底還是讓人把她們請進了門,在客廳裡奉了茶。
姜夫人絕口不提之前的事情,反而和華側妃十分親熱,道:“又是多少年沒見了,您倒是還和從前一樣,幾乎看不出什麼變化。
”
華側妃笑了笑,道:“西域的水土養人。
”
姜夫人又看着甯昭昭,道:“這次宮宴,可惜甯大小姐不能去。
不然,我也是很期待甯大小姐可以一鳴驚人的。
”
華側妃是個護犢子的,視線淡淡掃過來,道:“的确有些遺憾,但我們端王府的做派也一向不是喜歡争這些長短的。
”
還敢提這個呢!
甯昭昭為什麼進不了宮,還不是你們宋家人在背後幹的好事!
端王府不跟你們計較就是好的了!
姜夫人也是個臉皮厚的,隻當沒聽懂她話裡的意思,陸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才道:“年後,貴妃娘娘回府省親,倒是想請側妃娘娘也過府做客呢。
”
看着甯昭昭又笑道:“甯大小姐也來,鎮遠侯府小姑娘不少,也可以一起熱鬧熱鬧。
”
華側妃看了甯昭昭一眼,後道:“貴妃娘娘的美意……隻可惜我這剛上京城,好像有點水土不服,想着要在家中修養幾日呢。
至于昭昭,我是極喜歡這孩子的,她也該學着些侍奉人的規矩,以後出嫁了才不會鬧笑話。
”
沒想到她會拒絕,姜夫人愣了愣。
而且她拒絕的理由明顯就是借口。
什麼水土不服,這不是好好地坐着嗎陸?
姜夫人琢磨着,難道她是在記恨之前甯昭昭的事?
說實話她倒是不太信的,俗話說見面三分情,甯昭昭這個端王沒見過面的外孫女,又怎麼會比大事來得重要?
難道是想給鎮遠侯府一個下馬威?
姜氏沉吟了一會兒,才道:“您自己考量吧。
貴妃娘娘常常提起,說您是巾帼不讓須眉呢,盼着能和您再見見呢。
”
華側妃笑得四平八穩,道:“總會有機會的。
”
最終姜氏試着套了幾句話,華側妃始終不為所動。
以至于姜氏走的時候,好像是有些生氣的。
看那樣子,倒有些像覺得華側妃不識擡舉。
甯昭昭其實十分不爽那個姜夫人,陰陽怪氣的……
正想着呢,華側妃突然把手裡的杯子用力按到了桌子上,發出來的巨大響聲把甯昭昭吓了一跳。
“姜語晴這個小賤人,如今是覺得自己已經是人上人,倒是愈發得意起來了!
”
甯昭昭:“……”
華側妃無奈地道:“我也沒想到宋貴妃這些年性子變了這麼多……”
當初是她勸着端王先和宋妃聯盟的。
因為她一開始想的,比起強勢的秦氏,一直比較溫婉低調的宋貴妃總還是要妥善些。
沒想到的是,所謂溫婉,不過是騙人的假象,所謂的低調,不過是當年她羽翼未豐時的保護傘。
甯昭昭懂了她的意思,低聲道:“那現在呢,不跟他們聯盟了麼?
”
“覆水難收……王爺是極其重承諾之人。
”華側妃歎了一聲。
她又問甯昭昭:“你和我說老實話,年宴去不了,遺憾不遺憾?
”
甯昭昭倒還真是很誠實呢,道:“是有一點,不過不是想進宮,而是之前我和大長公主府的芷荷郡主排了個節目……”
她把事情那個節目被秦淑月霸占的事情大概跟華側妃說了一下。
華側妃聞言就露出了一絲意味莫名的笑容,道:“這些年京城的貴女倒是越來越有出息了,竟然拾人牙慧?
”
“就因為這個所以有些不平罷了。
”
“和顔二說了麼?
”
甯昭昭愣了愣,道:“倒還是沒有。
”
華側妃笑道:“我給你想辦法出這個氣。
”
“怎麼出氣?
”甯昭昭來了興緻。
華側妃隻道:“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
“……”
夜裡顔清沅回來吃年夜飯,甯昭昭一直跟在華側妃身邊守了歲,然後打着哈欠回了房。
顔清沅沒跟她搭上話,擡起眼皮看着她默默出了門。
華側妃隻當看不見,低聲道:“赈災的事情怎麼樣了?
”
“提前了時間屯糧,倒是不吃緊。
”
華側妃道:“隻不過今年冬天太冷了,京城的糧價恐怕會漲。
”
“我們自己有屯糧,開倉放糧完全夠熬過嚴冬。
米價漲不起來,說不定還會跌,隻能由我們買進。
”顔清沅淡淡地道。
華側妃有些驚訝,道:“你早做了準備?
可你雖然富可敵國,但一味地開倉放糧……”
顔清沅露出自信的微笑,道:“您不用擔心,到時候,半個京城的糧都在我手裡,我吃不了虧。
”
“你打算賣給……誰?
”
顔清沅淡淡道:“慶王。
他不是急着想立功嗎?
打仗怎麼可以沒有糧草。
”
到時候就坑死他們好了……讓他們知道從他手裡掏出來的東西,都是得連本帶利地吐出來的!
華側妃颦眉道:“你有這個打算,最好和王爺商量一下。
”
“我意已決。
不過倒是有件事想拜托您。
”
華側妃微微一愣。
顔清沅從來沒有求過她和王爺什麼事。
“把昭昭給我吧”,他掙紮了許久,終于低聲道,“我想年後成親。
”
“……”
華側妃久久不吭聲,顔清沅心下忐忑,又實在忍不住擡頭偷偷看她。
卻見華側妃的表情……竟然是在忍着笑!
“顔二啊顔二,沒想到你也會有今天!
想要人,自己求娶去啊!
她要是答應,我難道攔得住?
”
顔清沅無奈地道:“您看得那麼緊……”
“男未婚女未嫁,我當然得看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