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芷荷和甯昭昭乘坐着大長公主府的馬車一路奔向大回街。
這個地方,換個說法就是古代的奢侈品中心。
這裡有手藝最好的裁縫,最精緻的首飾,各種最講究最細膩的胭脂香粉。
整個京城貴族圈的姑娘,隔三差五都要到這裡晃一晃。
也有青樓女子傍上了貴公子,也要砸這裡走一圈顯示一下身價。
大長公主府的馬車一到就引起了關注,不少貴女都自動讓開了路,有想去搭讪的,也有看熱鬧的。
姚芷荷和甯昭昭一前一後下了馬車,姿态像任何一對普通閨蜜。
但是臉生的甯昭昭還是引起了一陣議論。
“芷荷郡主帶的是誰?
從前怎麼沒見過?
”
“不知道是哪家貴女……看衣裳首飾也挺普通的,也不知道怎麼勾搭上了芷荷郡主。
”
“呵,你眼神不太好使呢?
她就算沒跟你一樣,插了一頭黃烘烘的金簪子,生怕人家不知道你富貴,可你看見她頭上那枚羊脂玉簪子沒有?
就那簪子,頂你一頭的首飾了。
”
頓時引發了哄笑,被數落的貴女又氣又羞漲紅了臉。
甯昭昭聽到笑聲,回頭看了一眼,意外地道:“這些人在幹什麼?
”
大回街她以前來過幾次,但幾乎都蒙着面,不然就被顔清沅給包得像個包子似的,基本上沒什麼人注意她。
而且好像是快過年了關系,大回街熱鬧了不少。
姚芷荷是見慣了的,有些倨傲地輕輕一哼,道:“不知道,看熱鬧呢吧。
”
“哦。
”
甯昭昭也沒興趣多問,跟她進了間首飾鋪子,挑挑揀揀,選了一套羊脂玉發飾共九件,那些小玉花什麼的,看着最喜人,甯昭昭一眼就愛上了。
姚芷荷看了一眼,道:“你好像特别喜歡玉。
”
甯昭昭笑道:“嗯,不容易膩。
”
突然想起了什麼,甯昭昭皺了皺眉對正在包裝的夥計道:“先别包,我明天再來。
”
那夥計本來還高興呢,這羊脂玉可不便宜,今天是做成了一筆大生意!
結果不妨聽了這麼一聲,他的手就一頓,道:“這位小姐,這套羊脂玉可是稀罕物,今天都成了我們這兒的鎮店之寶了,明天來可就不一定在了。
”
甯昭昭很自然地道:“我今天沒帶錢。
”
她出門從不帶錢。
“……”
“……”
“……”
姚芷荷有些尴尬,道:“先包起來吧,送到丞相府去就行了,順便結賬。
”
丞相府?
夥計強調道:“這套羊脂玉簪子可價值不菲,一套下來一共是三千六百九十九兩銀子,小姐您确定要買?
”
姚芷荷微微皺眉。
甯昭昭看了他一會兒,道:“不買了。
”
夥計一愣,随即露出了個有些鄙夷的神情,不買不會早說,白搭了他的精力!
姚芷荷蹙着眉尖冷下臉,道:“你這是什麼态度?
難道我們還會付不起這點銀子?
幾日不來,我倒不知道多寶閣何時這般店大欺主了?
今兒這套簪子我還就要了,我來給錢,給我包起來!
”
甯昭昭拉住她,道:“不買,說不買就不買,受了氣還要付銀子?
我們又不是傻子。
”
說着硬拉着姚芷荷要走。
姚芷荷何時受過這個氣啊!
偏偏這時候還有個聲音悠悠地傳過來,道:“沒錢麼,還裝什麼裝?
丞相府一年的開銷才多少,買得起這麼金貴的首飾麼?
”
姚芷荷回頭一看,隻見秦淑月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那個櫃台前面,開始把玩那套羊脂玉首飾。
她鄙夷道:“品味也真是俗,這種東西我娘都不帶。
”
夥計的臉色微變。
甯昭昭聽了就回過頭,認真地道:“東西是好東西,不過也分人帶。
羊脂玉本來就色淺,溫潤,内斂,怎麼雕琢,也給人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之感。
所以這種首飾最挑人,稍一個沒戴好就要不倫不類。
尤其是沒氣質的人,比如說你吧,還是略嫌胖了點,戴上羊脂玉就嫌老。
”
她這麼說的時候,簪在頭上蝴蝶款羊脂玉簪子幾乎要亮瞎秦淑月的眼!
衆人:“……”
甯昭昭又轉向那目瞪口呆的夥計,嘲笑道:“還有,你就别吹牛了,什麼明天我再來這套羊脂玉就不在了?
這種東西是有價無市,再貴重也要碰的上要買的人。
别說明天了,明年我來瞧瞧,說不定你這套東西還在呢!
”
頓時夥計的臉色就青一陣白一陣,後狡辯道:“你買不起,難道旁人也買不起?
你這位小姐還當真是口氣大的很!
”
秦淑月冷哼了一聲,道:“難道羊脂玉就隻有你戴得?
我還就不信了,小二,把這套簪子給我包起來,我現在就要了!
”
甯昭昭覺得她特别奇怪,就道:“我跟你說了,你戴着真的不好看。
”
秦淑月氣得冷笑,道:“我有錢,我就愛買,我就算買來砸着聽個響又怎麼樣?
好過你這窮鬼,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
”
甯昭昭笑道:“随你吧,有錢人,就是這麼任性。
”
姚芷荷冷眼在一邊看着,此時看見那個喜不自禁圍着秦淑月奉承的那個小夥計,心裡琢磨着明兒就不會在大回街看見他了。
甯昭昭倒是毫不在意,轉身要走。
這時候,管事突然從裡面走了出來,一臉的驚慌,直對秦淑月道歉,道:“秦縣主,真不好意思秦縣主,夥計不懂事,忘了這套簪子是早就被人給定下了的……”
夥計訝然道:“管事的,什麼時候被人訂了,我怎麼不知……”
管事的瞪了他一眼,眼見甯昭昭就要走出門了,也顧不得臉色不太好看的秦淑月,連忙追了上去,道:“甯大小姐,甯大小姐!
”
甯昭昭莫名其妙地回過頭,道:“幹什麼?
”
管事的連連賠罪,并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沒認出您和芷荷郡主,還望您千萬别王心裡去……”
哎喲……
姚芷荷心裡明白了幾分,就站在一邊看笑話。
甯昭昭沒多想,隻道:“沒事,不過你們店我也不會再來了。
”
“……”
姚芷荷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你還真實誠。
”
管事的都要吓哭了,連忙招手讓人把那套羊脂玉端了上來,道:“您,您瞧瞧,這确實是上好的羊脂玉……您頭上那支,跟這套成色差不多,最襯您了,您應該會喜歡才是……”
秦淑月一看不肯了,大聲道:“朱管事,你這是什麼意思?
說什麼早就被人訂走了,難道是她?
!
”
旁邊的一個管事也是滿臉冷汗,連忙小聲安撫秦淑月,秦淑月還一直在旁邊嚷嚷。
而這邊,甯昭昭費解地道:“我說了我不要了。
雖然我很喜歡羊脂玉,但是也不缺這一件兩件的,非要買下來不可。
”
朱管事連忙道:“不不,不敢要您買,有人已經定下來送給您了,您拿去就是了?
”
甯昭昭呆了呆,道:“送我了?
”
朱管事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又連忙改了口,道:“不,不是,是我們這,這羊脂玉反正也賣不出去,大小姐是個有眼光的人,幹脆就送給大小姐好了……”
“……”
“……”
甯昭昭指了指旁邊的秦淑月,道:“她不就要……”
姚芷荷連忙把她的手按了下來,笑道:“給你你拿着就是了,羊脂玉配你最合适了呢。
”
甯昭昭還稀裡糊塗的,她又不認識這人,莫名其妙送她什麼東西啊?
“拿人的手短,我才不要。
”
朱管事簡直要跪下了,道:“求您了,您就收下吧。
今兒我們小店的夥計惹了您不痛快,就當是我們向您賠禮認錯,您要是不生氣了呢,就把東西收下,也給我們那小夥留條活路!
”
甯昭昭反應過來了,看了一眼已經要暴走砸店的秦淑月,若有所思。
若不是管事的竭力周旋,隻怕秦淑月就要沖她來了。
姚芷荷低聲道:“人家做點生意也可憐,趕緊走吧,不然待會兒那潑婦要砸店了。
”
甯昭昭看着一臉可憐樣的朱管事,無奈地把東西先收下了,道:“那我先收下……你告訴他,回頭我給他錢。
”
管事的哪裡理她那麼多,隻巴不得她收了東西快走,點頭哈腰送她出了門。
姚芷荷簡直要笑死了,一路拽着甯昭昭的手,笑道:“還有這種好事,我怎麼碰不上?
我最喜歡紅翡了,誰家有沒有賣不出去的紅翡,送我一套……”
甯昭昭蔫蔫地道:“你明明都知道,别笑話我了。
”
她也不傻,大長公主府和顔清沅是有某種合作關系的。
别人可能一頭霧水呢,姚芷荷一定知道是怎麼回事。
要依着甯昭昭的性子,她覺得再逛下去就沒什麼意思了,好像在哪兒都有顔清沅的影子。
但是姚芷荷一向是個會來事的,拽着她道:“肚子餓了呢,我們吃飯去。
這附近新開了家飯館,聽說手藝很是不錯,哦他們那個水晶麟角是最有名的,呵呵呵呵……”
甯昭昭想了想覺得自己也确實是肚子餓了,就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