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昭昭這種情況,一般人聽了都要說她倒黴,并且幸災樂禍一番。
誰跟她似的啊,好好在家呆着,結果被自己的祖母給咬入了獄。
事兒吧本來就複雜,偏偏現在還沒人幫她查這個案子。
顔清沅沒來,甯昭昭蹲了幾天大獄,有個人倒是來了。
因為太無聊了,甯昭昭蔫在牢裡發呆,一邊想着好幾天沒洗澡了身上真特麼難受……
然後就聽見一個銀鈴般的笑聲由遠及近。
“喲,還是住在這兒嘛。
”
甯昭昭擡起頭,看到秦淑月倒是樂了,道:“我還說怎麼就沒人來看我了,看來還是你對我最好。
”
秦淑月哼了一聲,道:“是了,現在除了我啊,誰搭理你啊。
”
甯昭昭吭哧吭哧地笑,道:“說吧,來找我什麼事?
”
秦淑月倒是不像原來那麼沖動了。
她心裡大緻是知道了上次的事情跟甯昭昭關系不大,再則甯昭昭現在已經夠慘了,她也犯不着再撲上去要打要殺的。
她龇了龇牙,道:“我聽說你過年也要在牢裡過了。
”
可不是嘛,這才幾天的功夫就要過年了。
“就算能出來呢,一身晦氣還沒洗幹淨,也不能進宮了。
”
甯昭昭無所謂進宮不進宮。
秦淑月喜滋滋地道:“你不是想了個挺好的主意,想在進宮獻藝的時候表演嗎?
這回可可惜了這麼好的主意。
”
甯昭昭瞥了她一眼。
秦淑月果然道:“不過你放心,我們都和公主府商量好了,到時候,我和芷荷上台。
你的節目,我會幫你完成得漂漂亮亮的……”
碧芹頓時變了臉色,在心裡罵了一聲,真不要臉!
甯昭昭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們不是很忌諱這個東西麼,連衣服也不願意和人家穿重的。
撿我的東西,你就不會不好意思?
”
這在齊京貴族圈确實是極其忌諱的事情。
一般情況下,貴女們都希望自己獨一無二,甚至和人家一邊邊都是不想搭上的。
用别人的節目,這是為人唾棄的行為,放到現在來說,就跟抄襲差不多。
秦淑月這麼傲嬌的人,這種降格的事情她竟然也會做……
甯昭昭心裡當然是不舒服的。
尤其是姚芷荷,竟然這麼快就跟秦淑月說好了。
畢竟甯昭昭和秦淑月之間的那點事兒,姚芷荷再清楚不過了。
秦淑月聞言隻是冷笑,道:“你以為我的節目會和你的一樣,我告訴你,我的想法,可是比你的精彩多了呢……”
說着她就滔滔不絕地開始說要怎麼樣結合甯昭昭的原本創意,加上她自己設計的什麼舞蹈……
說完之後她還意猶未盡,道:“你說,這怎麼算是我用你的主意?
”
那是啊,在原有的基礎上做了不少改進嘛。
甯昭昭的嘴角抽了抽,道:“那祝你成功。
”
秦淑月扒着門,有些興奮地道:“反正你也出不去,東西也用不上,你不會這麼小氣的吧?
芷荷還擔心你生她的氣呢,不過我想你應該不會。
”
甯昭昭說不上生氣,可也絕對說不上開心。
雖然她并不在意要在獻藝的時候拔頭籌什麼的,但是這種感覺怎麼說呢,就跟吃了蒼蠅似的惡心。
她靜靜地道:“你真不要臉。
”
秦淑月得意地道:“我怎麼不要臉?
有本事你到外面去說啊,我的主意本來就跟你的不一樣,我的比你的更好!
”
“更好你就好着吧,祝你獻藝的時候能拔個頭籌,到時候請你姑姑皇後娘娘給你賜婚,看看你能不能心想事成。
”甯昭昭淡淡道。
秦淑月想到美事,也是期待又高興,道:“承你吉言。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他們總得放你出來的。
”
甯昭昭用手撐着頭,不理她了。
因為心情實在是好,秦淑月也沒有再和她為難,隻是哼哼唧唧了幾聲,就走了。
碧芹忍不住道:“郡主,公主府這事兒也做得太不地道了!
”
甯昭昭淡淡道;“應該不是大長公主主動提的,該是秦淑月去要的,然後大長公主不得不答應。
”
大長公主做事一向圓滑,也比别人看得通透。
就算甯昭昭現在暫時進了大獄,她也不該主動找秦淑月來惡心她吧。
但是秦淑月如果自己找上門,大長公主就不會拒絕。
“秦縣主又怎麼會知道……”
甯昭昭想了想,道:“丞相府,公主府,這兩府之間總有人告訴她。
”
碧芹安慰甯昭昭,道:“您放心,您不會有事的。
”
甯昭昭淡淡地道:“哦。
”
外面歡天喜地地等着迎接新年,牢裡卻是冰冷一片。
和上次的特殊待遇不一樣,這次甯昭昭坐牢是坐得實實的。
每天吃饅頭喝涼水,發發呆就過去了。
左頌耽也沒有再來過,來來回回就那幾個女獄卒。
案子也沒進展。
直到她大約在牢裡蹲了差不多五六天的時候吧,京城裡又爆了一件大新聞。
甯葳,把他夫人胡氏,給告了。
這次是甯葳完全站住了腳,告胡氏說她勾結妖尼,唆使婆婆李氏殺人,還把他女兒給诓進了大牢。
此等上欺婆母,下害子孫,心狠手辣的婆娘,簡直就該千刀萬剮!
甯相狀元出身,文采風流,據說那篇狀子寫得是感人肺腑,讓人聲淚俱下。
尤其是說到他自己尚且在病中,胡氏趁機打壓妾室,害他母親李氏入獄,李氏還在獄中受苦,他做人子女的卻無法相幫,多麼的痛苦多麼的無助……
據說感動得不少人眼淚都崩了一地……
甯昭昭的嫌疑還沒有洗清,但是也看得不是那麼嚴了。
那天晚上她什麼都不知道,還在繞燭火玩,猛的一擡頭,就看到顔清沅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門口,靜靜地看着她不說話。
甯昭昭被吓了一跳:“你幹什麼,吓死我了!
”
顔清沅似乎笑了一聲,低聲道:“就是來吓你的。
”
碧芹睡得早,此時也一下彈了起來,吓傻了似的:“二,二爺……”
顔清沅的心裡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
這麼幾天的事情過去了,他連看都不能來看一眼。
可是一見面就看到她守着小燭火坐着,小手在上面繞啊繞,好像還挺自得其樂。
一句沒問他為什麼最近都不來,為什麼丢她在牢裡。
以及,她到底為什麼會被人弄進來。
顔清沅回過神,讓人開了鎖。
碧芹連忙溜出去了。
“怪我麼?
”顔清沅坐在身邊,拉了她的手低聲道。
甯昭昭捧住他暖暖的手,嘟囔道;“怪你幹什麼?
對了我想問你呢,為什麼你的手有時候冷有時候熱的啊?
”
“……”
顔清沅低笑了一聲,伸手把她抱過來放在懷裡,在她耳邊輕輕說了相府的事情。
甯昭昭瞪大了眼睛,道:“他的臉啊……就是用來丢的。
”
“嗯,就是用來丢的。
”
顔清沅握着她的手,低聲道。
“那我呢,什麼時候可以出去?
”甯昭昭小聲道。
顔清沅捧着她的手,垂眸沉吟了一會兒,才道:“必定不讓你在牢裡過年。
”
甯昭昭有些驚訝,道:“這麼麻煩?
”
原以為隻是出門踩到****,雖然惡心,但到底不是什麼大事。
可是兩次進牢鮮明的對比,和顔清沅剛才的沉默,讓她隐隐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過了半天,顔清沅才内疚地道:“這件事其實是因我而起的。
”
“我知道啊。
”
“……”
“所以問你什麼時候把我弄出去啊。
”
顔清沅苦笑,眸中卻隐隐有些狠戾之色。
“就算暫時弄不出去,那你得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啊,不能讓我不明不白地蹲着吧。
”甯昭昭就等着他沉默呢。
顔清沅回過神,低聲道:“真想知道?
”
“嗯哼。
”
顔清沅還有點猶豫的樣子。
甯昭昭立刻道:“不說就分手。
”
“……”
甯昭昭甩開他的手,道:“看到沒,這就是分手,以後不跟你好了。
”
“……”
“突然跑來蹲大牢你以為好玩啊!
”
眼看她要蹦起來,顔清沅連忙把她抱了回來,忍住笑,低聲道:“告訴你,告訴你!
”
他看了一眼關好的門,才低聲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甯昭昭瞪大了眼睛:“……敲詐你?
!
”
顔清沅無奈地道:“你爹獻的策。
”
“……”
太子私挪了國庫銀兩,經年累月,再不補上就該捅下大簍子。
秦氏貴為皇後,也幫不了他這一次。
這個時候在家裡被胡氏壓制的甯葳突然冒了出來,獻上一策。
與其大範圍地去搜刮,不如集中敲詐大齊首富顔清沅。
“我以為是宋家……”甯昭昭欲言又止。
她看來看去都以為是宋氏,難道她猜錯了?
顔清沅無奈地道:“宋氏也推波助瀾……這件事其實主要是宋氏在操作。
好笑的是他們以為我不知道。
”
甯昭昭還是不明白,低聲道:“我以為秦家和宋家不和。
”
“最毒婦人心……”顔清沅道。
當年顔皇後是怎麼死的?
絕對不會是被如今的秦皇後,當年就盛氣淩人的秦貴妃。
挪用國庫銀的罪名廢不了太子,何況這個問題由來已久,秦皇後早就給太子想好了借口。
宋妃選擇在這個時候獻忠心,同時也可以平息秦皇後對她漸起的疑心。
會叫的狗不咬人,說的就是宋妃這種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