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昭昭會這麼生氣也是有原因的。
束拓和顔清沅是同盟關系,留下的侍衛不過就是為了保護齊綴,統共不過幾十人的編制,能有什麼國家機密?
宋顧謹一手監控着京城,她早就知道,從帛國發過來的信卻大多數是給齊綴本人的,大概就是情書一類的。
給侍衛隊的倒是沒幾封。
就這麼幾封信,不用猜也就是囑咐一些瑣事,還不是圍繞着齊綴?
拿什麼喬?
甯昭昭猛地發現,束拓再怎麼執着,他手底下的人倒不一定接受了齊綴作為帛國未來的國母。
甚至可以說,這些人很可能有自己的打算。
作為束拓的身邊人,和國内一些權貴有些勾結,為了給束拓塞女人,趁着束拓不在打壓齊綴,也不是不可能的!
甯昭昭甚至開始懷疑那封信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她最近火氣大着呢,這群人這個時候撞上來也是她們倒黴!
不過誰也沒想到,正是她這麼一鬧,竟然又給她揪出了一件事!
那大嬷嬷大聲道:“我等是帛國王子近臣,便是要罰,也必須由帛國王子來罰!
”
太子妃殿下冷笑:“我大齊郡主難道還沒你們幾個奴才值錢?
今兒本宮打你們也就打了,就算打死了,等你們主子回來了,本宮自會去賠禮道歉。
”
原話照搬又還給他們了,那老嬷嬷一噎。
當下老嬷嬷脫下去除了外袍掌了嘴,侍衛頭子被按在院子裡吃了闆子。
甯昭昭憋了一肚子氣,現在隻恨古代沒個手機電話什麼的,可以馬上打個電話給顔清沅。
告訴他别往城外跑了!
京城都快炸鍋了!
帛國刁奴隻當主子不在,在京城就能橫着走,私心裡甚至很看不上軟弱的中原人。
挨了打就在院子裡喊冤,說是自己不活了。
太子妃殿下讓人去告訴他們,想喊冤你别在這兒喊,滾回帛國去喊,讓你們主子來給你們做主。
反正我們綴郡主,也不差人保護,多你們幾個刁奴不多,少你們幾個不少。
就在這兩個挨了打的在公主府哭嚎扯皮的時候,太子妃殿下氣勢洶洶帶着人把帛國侍衛都排查了一遍,總有一兩個會吐口。
拿到東西一比照,甯昭昭的臉色非常不好看。
束拓出京,說是要回去奪位。
帛國現在也在内亂。
早前,汝南府的郡主進京的時候,顔清沅手裡就已經拿到了南疆不斷向西南一代用兵和滲透的信報。
帛國作為西南地區第一大國,國内自然已經被悄然滲透了一些……
不過顔清沅已經發動了邊境戰争,這個她不用管。
但是為了貪圖一點富貴,和人協商着要把大齊綴郡主賣給汝南王府的行為,大齊無法姑息!
那老嬷嬷還在和人吵,猛地擡起頭就看到一身深衣的太子妃殿下拎着鞭子怒氣沖沖就過來了!
老嬷嬷吃了一驚,剛想說什麼,那鞭子就兜頭抽了過來!
甯昭昭這回是真給氣着了,許久不曾親自動手,細如皿刃的銀光抽下來,把那老婆子抽得鬼哭狼嚎,在花園裡又滾又爬!
“大齊的妖婦怎麼能做我們帛國的王後?
我看烏達大人的女兒柯谷娜就挺好,從前在帛國的時候,烏達大人還承諾給我十座馬場……”
“王上的大嬷嬷,幾乎每個王妃都送了不少東西,富得流油呢。
可惜我前面被這個齊國妖婦擋了财路。
”
“你看,那封信,直接給她好了,吓死她才好……”
“就算王子問起來,也是她膽小,被吓瘋的。
瘋子怎麼做王後?
”
“京城的那個公主不是關了不少女人嗎?
這個妖婦不聽話,等她瘋了,我們再把她的孩子弄掉,賣給那個公主磋磨好了,再送到汝南王府。
他們可是出了大價錢哪。
說是被人拐了,王子也查不到什麼吧?
”
……
想起丫鬟偶爾聽到這老虔婆和侍衛頭子商量的話,甯昭昭真真是殺人的心都有了!
“救命啊!
太子妃殺人了!
”
甯昭昭兜頭給了她一鞭子,罵道:“你這個貪财的蠢奴才,破壞了大齊和帛國的聯盟,投向南疆那裡,便是把你千刀萬剮也不可惜!
”
老奴才是貪财,但沒想過賣國,聽了這話就不服氣,還在滿地打滾。
“老奴是王子的乳母,你不能打殺了我!
”
甯昭昭道:“不能?
你最好能讓我活活打死!
不然我必定叫你生不如死!
”
不過到底她還是沒有把人打死,那老婆子癱在地上是出氣多入氣少。
侍衛頭子看了全程,現在就瑟瑟發抖,想着她會怎麼對自己。
然而太子妃殿下養尊處優,體力大不如前,打完了老刁奴洩了火,也沒興趣再親自教訓人了。
鞭子一扔就道:“拖到大牢裡去,告訴左頌耽,死活都要撬開他的嘴!
”
甯昭昭轉身要走,突然被人叫住了。
“殿下……這個,束拓王子的乳母,怎麼辦?
”
甯昭昭低頭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人,冷冷道:“把她幹的事,都告訴綴郡主。
她是死是活,看郡主一句話。
”
雖然知道這事兒不能怪束拓,但是大齊未來的皇後已經是怒火中燒!
束拓!
你來日便是割了帛國來求婚,也别想大齊把綴郡主下嫁!
徐硯趕到的時候,恰恰看到了太子妃殿下潇灑丢下鞭子,半死不活的人被拖了出去。
太子妃殿下甩甩手轉身離去,背影就風華絕代,又讓人毛骨悚然。
徐硯:“……”
呆滞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然後連忙跟了上去:“殿下,殿下……”
太子妃殿下回過頭,徐硯猛地退後了一大步!
“……”徐硯自己也被自己的反應驚了驚,頓時讪笑了一聲。
甯昭昭皺了皺眉,道:“密相啊,怎麼?
”
“來給殿下請安。
已照殿下的吩咐辦妥。
隻不過……”
甯昭昭漫漫道:“什麼?
”
“隻不過,太子殿下若是知道您自作主張用選妃宴做誘餌……回來隻怕會不好交代。
”
太子妃殿下邪魅狷狂一笑:“不好交代也是我不好交代,密相擔心什麼?
一國太子,為了臣民這點犧牲也不願意付出?
”
徐硯:“……”
他擦了擦腦門上的汗,低聲道:“殿下……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
甯昭昭淡道:“考慮什麼?
不考慮了。
”
徐硯在心裡歎氣,心想你們夫妻關上門至多吵一架,我們這些做臣子才是真要遭殃。
甯昭昭把洛氏叫過來準備布置酒宴。
設宴是在公主府,但是姚芷荷畢竟身子重了,不可能讓她來操持。
甯昭昭自己還有事情要忙。
徐硯被心情很不好的太子妃殿下給逮着了,威逼利誘一番,然後逼他交出了顔清沅這次戰線的兵防圖。
本來這種事情是不好随便透露的,尤其是握了大權的女眷。
但是徐硯倒是很爽快,甯昭昭還沒怎麼威脅他就交出來了。
心裡卻想着,她看得懂嗎?
甯昭昭原本對這種東西不感興趣,顔清沅就在她身邊做的兵防圖,她也沒有多看一眼。
此時看了半天,然後沉吟:“太子果然……打算揮兵南疆。
”
那這麼看來,束拓回國奪位恐怕也是假,發兵增援才是真的。
隻是……大約這些一心向着大局看的男兒們,也沒料到會後院起火。
甯昭昭收了兵防圖,吩咐徐硯:“給帛國去信,提醒他們小心内鬼。
”
陰連城父子在端王麾下幾十年才曝光……
就是因為羅山人這樣的耐性,才會導緻他們除之不盡!
甯昭昭是徹底被折騰得幾欲抓狂。
她是眼睜睜地看着京城一波一波地死人,原本心腸裡的那點柔軟也早就被消磨殆盡,現在發現他們竟又把手伸到了京城無辜的貴女甚至齊綴身上,她恨不得把這些卑鄙無恥的小人全都抓出來淩遲!
徐硯低聲道:“太子殿下親赴燕明,是因為早就知道要将燕明作為戰場。
這次殿下也是想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回頭再收拾這京城的樁樁件件,便如甕中捉鼈……”
甯昭昭回過神,道:“太子……是出戰去了?
”
徐硯:“……”
糟了,太子妃竟然不知道?
他有些懵了,按道理,這般寵愛,不至于連這種事情都不告訴她啊。
甯昭昭頓時暴躁了:“他騙我說是去找點線索就回來的!
”
徐硯:“……”
竟然去打仗不告訴她!
好,真是好得很!
顔清沅你給老娘等着!
看你回來老娘怎麼收拾你!
雖然這些話沒有罵出來,但是太子妃殿下勃然變色的臉還是讓徐硯膽戰心驚不已。
他現在是恨不得能抽自己兩巴掌,讓你多事。
但最終甯昭昭還是冷靜下來了,總不能當着國相的面就罵自己的男人。
她隻是冷冷道:“主意打得挺好的,可是本宮既然知道京城貴女如今飽受迫害,那些人竟然還敢把手伸到本宮表姐頭上來……本宮就不能坐視不理!
”
徐硯也不敢去擦汗,隻是小心翼翼地道:“臣,臣隻知道殿下出征的事情……料理京城的事情,都是臣的揣測。
說不定,太子殿下并不知道……”
說白了,他以為太子妃殿下在為郡主的事情生氣呢!
甯昭昭此時倒是冷靜下來了一些。
回憶了一下這幾天爆炸性的線索是怎樣浮出水面的……
她把玩了一下手裡的冊子,心想,男主外,女主内,這次何不就内外聯手,殺逆賊給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