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黑市裡就出現了神奇的一幕。
顔清沅和棒槌近身的人都知道,平時都是男主子追着女主子跑,成天琢磨着怎麼讨女主子歡心。
而女主子就每天喜滋滋地守着二公子,想着要做小衣服小鞋子什麼的。
結果今天,他們倆的情形卻掉了個個兒。
從早上睜開眼睛開始棒槌就把顔清沅給纏住了,基本上是他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
這就算了,她還挂着一臉近乎寵溺讨好的笑……
反而是顔清沅别别扭扭的,不太想理她的樣子。
甚至跟到了書房,他立刻忙得像陀螺似的,一回頭,棒槌還在那呢,托着腮幫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弄得剛進門的龍姬張邁等人都一愣一愣的。
“端王爺發信,已經到了羅湖駐紮。
隻等主子您的号令。
”龍姬道。
甯昭昭灼灼地看過去。
顔清沅留意到了她的小動作,輕哼了一聲,才道:“齊莽他們呢?
”
“說起這個……”張邁有些無奈地笑了,道,“似乎是知道老皇大勢已去,齊流雲恢複清明以後就想要從國庫騙了銀子回汝南去。
”
“……”
顔清沅忍不住笑了,道:“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隻不過能不動聲色地經營這麼多年,連端王都着了道,一家子都能是貪小便宜的傻子?
”
張邁愣了愣,道:“爺……”
顔清沅道:“連年戰火紛呈,國庫空虛,就沖那六百萬兩銀子,我也不能讓他們離開京城。
”
張邁明白過來,笑道:“是,屬下明白了。
”
顔清沅偏過頭,看了龍姬一眼。
龍姬被他那個眼神看得一個激靈。
“齊莽留下了銀樓兌票。
你快馬加鞭走一趟南疆,把銀子調回來,戴罪立功吧。
”
龍姬長出了一口氣,道:“是。
”
他們二人出去以後,龍姬低頭想着事兒,張邁就追了上去。
“龍姬。
”
龍姬停下腳步,詢問地看着他。
張邁道:“南疆能人異士不計其數,十分危險,你此去要擔心你。
我手下倒是有幾個昔日南疆部落的能人,我讓他們随了你去。
”
龍姬神色有些複雜地道:“費心。
”
“汝南臨近南疆,和羅山也挨得很近……你此去,最好留意一些。
”
龍姬有些不耐煩地道:“知道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出任務了。
”
張邁瞬間就蔫了,讪讪道:“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不用人擔心……”
龍姬輕哼了一聲,道:“你的心思真寬。
”
“哪有什麼寬的,成天瞎尋思呗。
”
龍姬一如既往不想理他,轉身走了。
張邁最近有個毛病,想事兒的事情就喜歡拍腦袋。
結果現在他想着事兒,下意識地就“砰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龍姬:“……”
張邁見她停下腳步,也擡起了頭。
龍姬忍無可忍,回過頭道:“女主子的禁令已經到期,你是不打算把頭發留回來了?
”
素來機靈的小張邁此時也愣愣的。
龍姬指了指他光溜溜的腦袋,道:“若是我從南疆回來,你的頭發長出來了,我們再談談别的。
”
“談什麼?
”張邁傻乎乎地道。
龍姬笑了,恍惚間百媚叢生。
“傻子。
”
留下這兩個字,龍姬轉身走了。
張邁又拍了拍腦袋,站在原地呆了一會兒,突然就開始傻笑了。
而此時,正好到了午飯的時間。
甯昭昭非常積極地給顔清沅盛湯,輕聲道:“阿沅,喝湯。
”
“不喝,拿走。
”
墨珠心想男主子又開始找死了。
孰料棒槌一點都不生氣,反而極其溫柔地道:“趁熱喝一點嘛。
天寒,你補一補。
”
顔清沅頓時受刺激了,道:“補什麼?
”
甯昭昭愣了愣,道:“沒……補身體啊,誰都得補啊……你别多想。
”
顔清沅眯起了眼睛。
棒槌渾然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反而還愣愣地道:“那就是個意外,是我故意逗你,我自己也知道……我怎麼可能會取笑你啊。
”
顔清沅徹底暴躁了,道:“說了不喝就不喝!
”
“好好,不喝就不喝。
”棒槌好脾氣地道。
顔清沅還是氣呼呼的,想到昨晚的情景……
棒槌把他綁了不算,本來他心想也就縱了她去吧,後來她騎在他背上的時候,雖說反綁的姿勢有點沒面子,可說實話他還挺享受的。
然後棒槌就開始得意了啊!
一開始也就是罵罵咧咧的!
後來她幹脆就動手了啊!
動手就算了!
她專門挑肉多地方動手啊!
打得“啪啪”響啊!
顔清沅一生征戰無數,刀山火海什麼場面沒闖過,就算在老婆面前偶爾有點沒面子,但大多數時候,他自我感覺還是很良好,覺得自己還是個被内子崇拜的大丈夫啊!
結果他先秒了一把,然後就被夫人捆在了榻上打那個地方?
!
顔大黑的自尊心徹底受傷了!
後來他忍無可忍把她從身上掀了下來,奮力掙開了繩子!
等到他惱羞成怒要把人抓過來收拾的時候!
她就開始笑啊!
笑得滿床打滾!
問他,“這次能慢慢來嗎”?
顔大黑一下就面如土色!
想了想就轉了個身不理她了!
讓她自己慢慢笑!
棒槌倒是爬到他背上親了親他。
顔大黑剛有些心軟,她又開始笑了!
最後顔大黑憤憤地想,這次是無論如何都不理她了!
哼,以為過來讨好一下,他就又會心軟了?
做夢吧!
甯昭昭倒是也知道自己昨天玩瘋了,此時面對顔清沅就有些心虛,幾乎是百依百順了。
她一邊給他夾菜一邊偷偷地看他。
顔清沅的牛脾氣上來了,她夾的菜就一口沒動!
甯昭昭心想你太挺傲嬌。
吃完飯,顔清沅站起來要走,甯昭昭連忙跟了上去。
顔清沅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甯昭昭眼巴巴地看着他。
然後她就被顔清沅帶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黑市裡現在很多地方都鋪了地龍或者火牆,暖洋洋的。
可是甯昭昭感覺這一路走來,溫度就在逐漸降低。
尤其等他到了一扇石門前,昆侖奴推開了眼前沉重的石門。
撲面而來的寒氣讓甯昭昭打了個哆嗦。
顔清沅道:“你站在這兒等。
”
嗯,不錯,他終于主動跟她說話了。
甯昭昭立刻湊上去貼着他,道:“我不怕冷。
”
哎呀眼巴巴的樣子真是讓人想親幾口。
顔清沅似笑非笑,道:“不是冷,是别的東西。
”
甯昭昭依然貼着他,擡頭嘟着嘴道:“我要站在這兒等。
”
昆侖奴目不斜視。
棒槌也就大膽了,踮起腳去親了他好幾下。
顔清沅似乎愣了愣,但是表情還是顯得,有些意味莫名……
但是最終他從身邊的人手裡取過了大氅,披在她身上,道:“你别後悔就是了。
”
“嗯!
”暖洋洋的大氅讓棒槌高興地眯起了眼睛。
但是!
她進門之後就吓傻了!
這裡竟然是個巨大的停屍間!
!
放眼望去成排擺着的棺樽,還有擺在冰鋪上的還沒來得及處理的屍首。
甯昭昭從來沒有刻意去了解過黑市有多大。
隻是這個地方,外面熙熙攘攘,這裡卻又有一個這樣的冰寒地獄?
原以為最大不過半個京城。
可是如今看來……
她不禁往顔清沅身後躲。
顔清沅看了她一眼,道:“我說了讓你到外面等的。
”
甯昭昭嘟囔道:“我,我又不怕。
”
過了一會兒她又道:“你晚上會陪我睡覺對不對?
”
“不一定。
”
甯昭昭知道他憋着壞故意想折騰她,心中淚目,一邊卻想着更要把跟緊了,免得他不跟她睡覺。
顔清沅唇邊一直有一抹意味莫名的笑容,這時候撇下她大步往前走。
棒槌連忙跟了上去。
這地方太大,棒槌也是這時候才看到這裡竟然還有兩個活人在忙碌……
等她跟着顔清沅近前,才看清楚那半蒙着臉的是韋玉和宋顧謹。
韋玉剛把一具屍體給剖得七零八落的,宋顧謹拿着紙筆在一邊寫寫畫畫。
甯昭昭伸長脖子看了一眼,差點吓出毛病來!
那張陰柔幾近傾城的臉,不是陰連城嗎!
這看死人沒什麼,看見自己認識的,曾經說過話的死人,現在被剖成了一堆肉……
感覺很不一樣好不好!
棒槌臉都白了!
她就一個勁兒地往顔清沅背後湊,隻覺得起了一身一身的雞皮疙瘩,想死的心都有了!
“朱姬原是南疆部落首領之女,開國以後獻上的美姬。
不過那時候進宮的美人太多,尤其是四方部落送來的美人,多得不計其數。
”
宋顧謹跟這個百年皿案跟了很久了,又有了新進展。
所以麼,他們現在又把陰連城拉出來給剖了。
說實話,在這兒查案他還挺開心的。
宋顧謹對案子的癡迷程度也是挺吓人的。
原來在大理寺,驗屍不得剖屍,自有一套嚴格的規定和流程。
而恰好顔清沅也是個細心的人,敵手的屍體他會斟酌留下不少。
這幾天下來,又有醫術卓絕的韋玉幫忙,大齊司法第一人宋先生剖得很是開心呢。
這不,簡直就進展神速啊。
顔清沅低頭看了一眼,才道:“是了,原來倒忘了查朱姬的出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