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甯昭昭還是穿着那件辎衣出了門。
按顔清沅的意思,也不是不讓她穿,而是他先處理了一下。
不得不說甯昭昭的身材是很火爆,厚重的辎衣穿着竟也遮不住曲線。
衣擺處微微露出來,裹着臃腫白底的小腿也顯得非常修長。
長發及腰披散,半挽着髻,不見半點首飾,卻絲毫不遜色。
臉上那道疤早就淡了些,再加上她總是一臉自然,别人便也不覺得那疤有什麼。
顔清沅送她下了樓出了門,心裡想着這事兒解決了,能睡個安穩覺了。
起初他隻想着幫甯昭昭避禍,完全沒想到她會做出那種事情來……
此時天還完全是黑的,甯昭昭還沒到慈安堂。
李太夫人多年禮佛,習慣了這個點起來做早課。
她也已經起了身,披着件外套,手裡拈着佛珠,斜倚在榻上,一旁的嬷嬷侍奉她用茶。
她面前還站着個年輕精壯的男子,看着眉眼還算齊整,衣着也算得體,可是和奢華的丞相府格格不入。
看檔次最多是個小管家一類的人物。
這人原是李太夫人的娘家侄孫李強。
此時站在李太夫人面前,他的神色有些激動,壓低了嗓子道:“姑奶奶,您說她能答應麼?
”
李太夫人喝了茶,哼了一聲,道:“先将生米煮成熟飯,她還有什麼不願意的?
再說,她現在臉毀了,年紀也大了,剛被退婚,正怕嫁不出去呢。
”
說着,上下打量了自己這個侄孫兒一眼,眸中有些不屑,口氣也怪怪的,道:“你也别嫌她破了相,怎麼說以後也是個縣主。
娶了她,榮華富貴便都有了。
”
李強連忙道:“那怎麼能?
侄孫兒還得多謝姑奶奶給這個機會呢!
”
毀了容有什麼要緊的?
要緊的身份高貴啊。
雖然以後也是個不怎麼值錢的縣主,可對于他這樣的平民來說絕對是高攀了。
隻等把人娶回家,一躍而成為皇親國戚。
到時候榮華富貴有了,還怕沒有美人?
想到美處,李強那本來還算是周正的臉上不禁也浮現了貪婪猥瑣的笑容。
這時候,林嬷嬷進了門來,道:“太夫人,大小姐到了。
”
李強精神一振。
李太夫人也支起身子,道:“穿着辎衣嗎?
”
“穿着呢。
”林嬷嬷道。
李太夫人陰冷地勾了勾嘴角,道:“叫她不用來請安了,直接到小佛堂去罷。
”
林嬷嬷應了一聲,就退了下去。
李太夫人又囑咐李強,道:“她這陣子有了端王府撐腰,性子愈發野了起來。
我隻怕治她不住。
若是能嫁給你,也算是拴在了我身邊,以後要管束什麼的,也容易。
待會兒若是她不聽話,打她兩下也沒什麼。
可不能往臉上打,留下把柄。
”
李強想到自己就要做皇親國戚,也是雞皿沸騰,連忙拱了拱手,道:“姑奶奶放心,侄孫兒明白。
”
他心裡非常自信。
仗着是相府的親戚,他從前過的日子也是花天酒地,欺男霸女的事兒沒少做。
雖說沒什麼出息,可是調理女人的手段,他卻是非常得意的。
甯昭昭被人領到了佛堂。
這是個不過十平的小屋子,供着一尊觀音,地上幾個蒲團。
帶她進來的林嬷嬷是個表情嚴肅的中年婦人,遞給她幾本經書,道:“大小姐自在此吧,奴婢不打攪了。
隻需把這《楞嚴咒》、《大悲咒》、《心經》和小十咒,各念誦一遍便可以了。
”
甯昭昭接過來,道:“倒杯水來,我覺得我的頭有點暈。
”
林嬷嬷看了她一眼,心道你頭暈是正常的。
甯昭昭嘟囔道:“大約是起得太早……”
林嬷嬷嘴角閃過一絲不明顯的笑意,俯下身道:“奴婢去給您倒水。
”
她退出去以後,甯昭昭獨自在佛堂裡轉了轉。
看那觀音于檀香缭繞中,滿目慈悲,心生親切。
她在心裡默念:菩薩啊菩薩,我待會兒在您跟前兒做了什麼粗暴的事情,您可千萬别怪。
要怪就怪那個明面供佛,卻蛇蠍心腸的老太婆吧!
這麼想着,她端端正正地在菩薩跟前兒跪了下來,雙手合十,閉上了眼。
不一會兒,她就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然後,李強就從佛像背後的暗閣裡走了出來。
借着燭火打量了一眼,眸中有些驚豔和貪婪:“沒想到還是個這樣的好貨色……”
這身段,竟是看一眼都讓人流鼻皿。
别說正經的大家閨秀,就是從前他相好的那些粉頭,竟也每一個比得上的。
看看那露出來的一雙小手,白皙嬌嫩,晶瑩剔透……
李強腦子一熱,便有些口幹舌燥,蹲下身來把地上的人兒翻了個身,雙手就抓向她的兇口……
“嗷!
”李強一聲慘叫!
甯昭昭被翻了個身之後,就偷偷睜開眼,見姿勢正好,出手如電陰抓功就抓住了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面對李強驚恐愕然的目光,甯昭昭獰笑了,毫不猶豫手下用力!
第二次用力讓李強叫都叫不出來,直接雙目充皿,生生咬了自己的舌頭,疼暈在地!
甯昭昭在那孫子身上擦了擦自己手上的穢物,站了起來,形容冷漠如修羅。
想想覺得惡心,沖着已經沒救的那地方又狠狠踹了幾腳。
李強早就疼暈,被踹到劇痛之處,也就抽搐了一下,發不出聲音來,更醒不過來!
甯昭昭習武,力氣大的很,拖着這麼個健碩的男人又藏到了佛像背後的暗閣裡。
林嬷嬷帶着水回來,遠遠聽到一聲慘叫,吓了一大跳!
等她沖到佛堂,卻隻看到甯昭昭背對着她跪在佛像前,手裡拿着本佛經,嘴裡喃喃無聲,似乎正在念經。
佛堂裡靜谧得可怕。
林嬷嬷驚疑不定地左看右看。
可這裡就隻有這麼點兒大的地方,一眼也就掃完了。
她疑心自己聽錯了,可是剛才那一聲分明是男人的慘叫,聽得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嬷嬷。
”甯昭昭似乎才注意到她,擡起頭。
她沒受傷的那邊小臉對着林嬷嬷,顯得單純又無辜。
林嬷嬷回過神,對着她那張臉,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她戰戰兢兢地道:“剛,剛才……”
甯昭昭無辜地道:“剛才什麼?
嬷嬷我要喝水,我頭暈……”
雖然輕聲細語,可是聽在林嬷嬷耳中,這聲音不知道為什麼就讓人覺得是冒着寒氣的……
她把水遞給甯昭昭,然後連忙退了出去。
老人家睡得少,李太夫人早起了身更了衣,正在屋子裡吞雲吐霧。
林嬷嬷慌慌張張跑進了屋,抖得幾乎要站不住角:“太,太夫人,不,不好了……剛剛奴婢去給大小姐倒水,回來的時候,突然聽見李少爺慘叫了一聲……可進了佛堂,卻,卻不見李公子的人影,隻有大小姐跪着念經……”
李太夫人一聽,就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什麼?
!
強兒怎麼了?
!
”
林嬷嬷哆嗦得說不出話來!
大齊的武職都是世襲,不少有軍功的家族子弟都排隊等着呢,平頭百姓除非去沙場上拿命搏,不然以武出仕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因李太夫人娘家是镖局,沒有讀書人,所以就算甯相做了相國,李太夫人也難扶娘家人做官。
李太夫人雖然看不上娘家,可也舍不得娘家男兒去邊關吃苦。
因此這些年都把李家人遷徙到了京城,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過富貴的日子。
這一代,李強是唯一的男丁,要是出了事兒……
林嬷嬷簡直不敢想李太夫人會怎麼勃然大怒!
李太夫人眸中陰晴不定,半晌,道:“那小賤人還在念經?
!
暈過去沒有?
”
論理藥效早該發作了啊!
林嬷嬷戰戰兢兢地道:“奴奴婢來的時候,隻聽她說,她頭暈……”
李太夫人頓時咬牙暗恨!
看來是發現了那辎衣的貓膩了!
不然怎麼可能那時候還能說什麼頭暈!
李強是早就操着近路躲進去的,八成是碰上了!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李強又到底怎麼了!
?
“給我去把強兒找回來!
”李太夫人幾乎是歇斯底裡的咆哮!
“是……是!
”
林嬷嬷連忙答應了下來,叫了幾個粗使婆子,匆匆忙忙操小道想從後面繞到佛堂後面的小隔間裡去找李強。
誰知道迎面就碰上了似乎睡眼惺忪的甯昭昭。
甯昭昭看到她們,眼前一亮,追了上去,道:“林嬷嬷!
林嬷嬷!
”
林嬷嬷看她好好地站在這兒,愈發肯定是李強出了事,她心下着急,隻按捺着冷着臉道:“大小姐不在佛堂念經,怎麼跑出來了?
”
甯昭昭甜甜地笑道:“嬷嬷别急啊。
我雖然認得幾個字,那經書上卻有好些字兒不認識。
我想若是瞎念或是跳念,菩薩一定怪我心不誠。
那祖母的病又怎麼能好呢?
”
林嬷嬷按捺着性子道:“您是第一日念經,不熟稔,菩薩不會怪你的。
”
雖然急得要跳腳,卻不敢讓跟着自己的幾個粗使婆子獨自過去。
眼下天色還早,慈安堂有頭有臉的婆子都還沒有起身。
隻得這幾個粗使婆子,認不得路不說,便是認得,也做不了那個主啊!
甯昭昭卻好像不知道她着急是的,親昵地挽住了她的手臂,甜笑道:“那不行,我得誠心,祖母的病才會好……我正擔心去問祖母怎麼辦呢,如今有嬷嬷在這裡也是一樣的。
聽說從前嬷嬷經常陪祖母誦經呢。
”
“走罷,嬷嬷陪我去佛堂瞧瞧呗……”
說着,拉着林嬷嬷的手,竟是真想把她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