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貞營就是原來大順軍老八隊的底子,受南明進行招撫後才編為一個大營,但其實内部并沒有什麼變化。
其中一、二、三、四營是李過和高一功所轄,如今歸于李元利帳下。
當初接受南明朝廷招撫時,高夫人令劉體純、袁宗第、塔天寶率領五、六、八營北上回到夔東以為後路,此時劉體純已經在巫山、巴東一帶立足下來,不過袁宗第卻自已帶了一營人馬駐于大昌(今重慶巫溪縣境内)。
而七營是郝搖旗所屬,李自成在湖北通山縣遇難之後,郝搖旗、王進才當時隻是偏将,趁機殺了主将奪了軍權,之後又在通山縣一帶殺人、奸淫、燒毀房屋,無惡不作。
後來李過、高一功等人知道這些事情之後,都非常厭惡他,不願與他為伍。
郝搖旗在忠貞營内受到排擠,便傾心依附何騰蛟,何騰蛟雖然貴為湖廣總督,手下卻沒有兵馬,見郝搖旗這種猛将來投,自是喜出望外,授予他總兵官都督同知的官職,永曆元年,又為他請封為南安侯,這樣一來,郝搖旗就基本上和大順軍斷了來往。
哪知沒過多久,何騰蛟就兵敗被俘自殺,郝永忠一下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又受到南明軍隊的排擠,難以立足,隻得帶領七營一萬多人由湘入楚、蜀邊界,在夔東與劉體純會合。
劉體純雖然厭惡他,但想到同為大順軍餘部,念及舊情,便讓他駐于房山、竹山一帶,互為倚仗,然而郝搖旗賊性不改,經常竄出房、竹四處劫掠、燒房毀屋,民衆對他們都是又恨又怕。
第八營為袁宗第所領,袁宗第很早就跟随李自成起兵,這個人沒有什麼能力,原本劉體純等将領都是他的屬下,後來卻全都不再聽他号令,僅僅擁有第八營的萬餘人,這讓他心中頗為不忿。
袁宗第和劉體純奉了太後令上夔東,先渡江到江陵、夷陵,然後過荊門、鄖西,一直經興安打到漢中,最後被清兵擊敗,隻得又從夷陵進了巴東,據險而居。
李元利要想整合大順軍餘部,困難不是一點點,最主要就是原來的“他”沒有什麼能力,在軍中威望不夠,從地位上來說,袁宗第是李自成封的綿候,劉體純是光山伯,郝搖旗是多年的老将,而他隻是南明朝廷封的一個三原候。
從年齡輩份上來說,他也是個小字輩,要叫這三人反過來聽命于他,這難度還真不是一般的小。
唯一能夠倚仗的一點,就是他是李自成的義孫,也是大家認可的繼承人。
但再難也得去做,特别是劉體純一定要收服,到時等袁宗第的人馬來到,要對付他就要容易得多,剩下郝搖旗,李元利根本不想和他啰嗦,其實他最想的是以後找機會殲滅郝搖旗這一部。
郝搖旗所部,在他的率領下一直以來走到哪兒都是燒殺劫掠,而且還奸**女,所過之處民怨沸騰,比山賊土匪還令人痛恨。
要收服劉體純,一是要靠高夫人的支持,二就是要有自已的實力,幸好如今李元利還能控制手下四營将士,但這也要仰仗高夫人,如果沒有高夫人和老神仙和他在一起,可能這四營将士也早就各奔東西了。
因此李元利要做的事情,首先就是要在軍中樹立威望,而現在火藥彈的試驗就是一個契機。
昨天他清醒過來之後,便帶着親兵搬回了自已的帥帳,将那片殘存山寨留給老營的老弱婦孺居住,現在一幫人就是前往他的軍帳。
進了帥帳,衆人依主次坐下,在軍中他是主将,自然而然坐了上位,高夫人和老神仙分坐在左右,四名總兵和李蓋在下面坐定,其餘親兵則侍立在帳外。
“這種新型火藥彈,等大軍确定之後,就可以讓火藥作坊全力制作,不久就能裝備全軍!
”李元利先開口說道。
“元利,我覺得大軍就駐紮在這個地方就好,可以據險而守,而且方便屯田,自給自足。
”高夫人在旁邊插了一嘴。
顯然是覺得在這世外桃源根本不需要什麼火藥彈。
“太後容禀!
這地方雖然易守難攻,但卻是一處絕地!
況且山路難行,進出不便,與外界難通音信,時日一久,咱們就成了一支孤軍!
”李元利一聽高夫人如此一說,立即斬釘截鐵地對她說道。
前世李來亨就是在茅蘆山屯田,被清兵圍困後皿戰敗亡!
他可不能重蹈覆轍。
“東虜如今大勢已成,就算他短時間内無暇顧及咱們,但南明一旦覆滅,東虜必定傾全國之力來對付咱們,以一孤軍之力,如何應對舉國之兵?
”
“大軍在此駐紮,并不是放下刀槍做農夫,就算咱們肯做農夫,東虜能夠放過咱們手下的士兵,卻不會放過咱們這些做首領的,到時不是投降就是砍頭,肯定沒有第三條路走!
”李元利對高夫人拱了拱手,心中想好的話應口而出。
老神仙撸了撸白胡子道:“說得好!
候爺看得長遠!
咱們現在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可能束手待斃,大軍駐紮的地方是要進可攻、退可守才行。
”
“候爺,那咱們到底要駐紮在什麼地方?
”二營總兵高信是高夫人的遠房侄子,作戰勇猛,人又忠誠,很得高夫人喜愛,如今見衆将都現疑惑之色,便站起來拱手向李元利問道。
“往回走,去香溪河!
”李元利也站了起來把手猛地一揮,看起來氣勢十足,不過心中卻很是鄙視,這幾萬人的部隊,竟然沒有一張地圖,怪不得老是被别人叫作流寇,這還真是“腳踩西瓜皮,溜到哪裡算哪裡”!
李元利看了一下衆人,見大夥都望着自已,卻并不開口相問,他停頓了一下,見還是沒有人捧哏,隻得繼續說道:“香溪河直通長江,水路便利,咱們進可攻,退可守。
”
“咱們先在香溪河邊招納民衆,一邊屯田,一邊練兵,隻等時機一到,進可以順長江直取荊吳門戶夷陵,甚至可一瀉而下,攻克荊州,再以此為憑,席卷兩湖魚米之鄉,如此大事可期也!
”
“上次圍攻荊州,如果劉将爺沒有北上宜城,再加上有現在這種新火藥的話,荊州城早就在咱們手中!
不過也不晚,咱們重整旗鼓,再打一次就是!
”
李元利越說越興奮,接着又道:“至于容美土司,咱們北上時多方刁難,甚至還派土兵襲擊,也是斷斷不可放過!
再說那些土家青壯,精于山地作戰,又悍不畏死,那可都是好兵,要是能為咱們所用……”
“兵倒是好兵,可惜跟咱們不可能一條心!
那些土家人本就排斥外人,土司田既霖更是恨咱們入骨,怎麼可能為我們所用?
”李蓋恨恨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