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中的鹹陽宮冷清而平靜,殿角的宮燈發出昏暗的燈光,照亮着不遠方的階梯。
正中的宮殿燈火依舊明亮,宮中的侍衛恪守着自己的職責,無數的暗侍衛分布在宮中各處。
殿内即便是侍奉的侍者也沒有一人,隻餘嬴政與扶蘇二人,嬴政召見扶蘇更是常有的事,在旁人看來這更加的代表了嬴政對于扶蘇的喜愛,以及偏愛,對于這個長子他要求的比一般人也更加嚴厲。
身着一身錦袍的扶蘇來到嬴政身旁,将宮燈挑得更明亮了一些,這看起來是很溫馨的場面。
嬴政身為帝國的最高掌權者所能夠享受的恰恰是最少的親情,他所能夠感受到的是皇室的殘酷。
嬴政将手中的卷軸放在一旁,“這個楚南竟然不把朕的命令放在眼裡,竟然還上書妄圖說服于朕。
”
他的語氣雖然嚴厲,但是扶蘇卻是聽出了不同的意味,若是其餘的什麼官員恐怕現在早已人頭落地,看來這個楚南在父皇的眼中占有很大的地位。
“這個楚南雖然是這樣說的但是卻也不失為一個好的官員将領。
”扶蘇遞上了這一句,恰巧他對于楚南也有一種好感。
如今朝堂之上,軍隊的控制權由嬴政一人掌控,但是若是細論起來,王蒙兩家才是秦國軍隊最大的掌控者,蒙家與王家無一不是世代為将,對于帝國更是忠心耿耿,然而事事變化無常,人心不古,事後的事情誰也說不定,章邯便是嬴政新扶的将領,這楚南當然便會是計劃的一部分,隻有多足鼎力這朝堂之上才能夠更加的平衡,正是所謂的帝王心術。
嬴政看着一旁的扶蘇,“我之所以回對他如此的容忍便是因為他這人識趣更為重要的事是,這人表面上看起來雖然但是卻是仁慈。
”
“兒臣亦是如此認為。
”
“一個将領仁慈這便會成為他的一個弱點,也更容易掌控,但是若是一個君王仁慈則會對帝國造成不可預估的傷害。
”
扶蘇猛地一緊這些話顯然是對他說的。
嬴政停下了手中的不筆看着重新位于下方的扶蘇微微歎了口氣,君臣父子永遠是朝堂之上不可調和的矛盾,尤其是對于皇家來說。
“春日大祭的事情你知道我不是很滿意,尤其是當刺客說出昌平的事情時想必很多人都聽到了。
”
聽到昌平二子,扶蘇反而平靜下來,昌平君一直是這天下是這鹹陽宮中最為禁忌的話題,是嬴政的禁忌,然而這個禁忌卻是被嬴政率先打破。
“昌平是你的親族,但是那些人以為這樣便能夠引起朕的猜忌甚至是引起朝堂的猜忌,但是昌平死去已有十數年當年的人也早已變成了枯骨,笑在最後的還是朕。
”
扶蘇俯首,“春日大祭的事情是兒臣疏忽了。
”
“扶蘇朕準備将你派往邊塞替朕巡守你可有異議。
”
“兒臣不敢。
”扶蘇再拜。
“看起來你似乎還有話說?”
“兒臣去往邊塞不能夠常伴父皇左右還望父皇珍重。
”
“這些自是不由你操心,你去吧!”
“兒臣告退。
”
除了嬴政與扶蘇二人之外再沒有人知道那一晚中,兩人之間到底談了些什麼?隻知道在第二日的時候扶蘇入宮向陛下辭去。
嬴政在第二日的朝會上宣布了這一消息,這一消息無異于驚濤駭浪一般,不僅連李斯沒有料到,朝堂中大部分的人也都沒有預料到,今日的朝會注定十分熱鬧,為扶蘇求情者有隻之,發問者有之,高興者,哀歎者有之,然而誰都無法阻止嬴政的決定。
一瞬的時間關于扶蘇被發往塞外的消息在鹹陽大街小巷中流傳,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就連朝中的諸多大臣也隻是隐隐能夠猜出或許與前些日子的春日大祭有關,然而這些已經改變不了什麼?
“大哥!你真的要去塞外嗎?
”
胡亥來到扶蘇的一旁問道。
“十八弟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多陪陪父皇”
胡亥眼中到像是真的關切着自己的兄長一般,适當的流露出一些複雜的情緒,他演的很好,天生便是一個表演者。
“等大哥回來一定要向大哥讨教讨教功夫。
”
“一定。
”扶蘇說着他的興緻并不高,眼中滿是疲憊的神色,他昨夜整整一夜都未能入眠,整整一夜他都在思考着父皇的用意,然而他卻沒有思考出任何東西,他腦子此時比任何人都更加的混亂。
“走!”
扶蘇命令道,他徑直上了馬車,他掀起車簾再次看向了鹹陽宮的方向,期望能夠看到他期望能夠看到的畫面,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他想要将這個地方記在心中,因為在很久的日子裡他将不會再回到這裡。
看着載有扶蘇的馬車消失在宮牆之内,胡亥的臉上漸漸有了笑意此後的一段時間内扶蘇将會被遺忘而他胡亥将會被記住,對于他來說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