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顧清的手輕顫了一下，墨楚卿眼中暗藏的得意被心虛取代。
“當然不是裝的，咳咳，還不是因為這幾日有你悉心照料着，所以傷勢就好的快麼？
”
在軟塌上落座，将顧清仔細的抱放在腿上，墨楚卿話說的不那麼硬氣。
“是麼？
”擡頭斜昵了墨楚卿一眼，顧清明擺着不相信他的話。
“是啊！
”
記着範明特意囑咐過的，墨楚卿擡手從紅邊湯盅裡盛了湯，複又吹了吹，才遞向顧清的唇邊，“我的傷勢如何，每日裡給我把脈的你不是最清楚不過？
”
“别氣了好不好，乖，喝湯！
”
興師問罪的底氣，因為墨楚卿一句“你不是最清楚不過”而徹底不見了蹤影。
顧清閉了閉眼，知道自己陷進去了，便再不可能出來。
遂，認命的張了嘴，享受着墨楚卿的侍候，一人一口，無聲卻濃情無比的用了中飯并晚飯并夜宵。
良久……
搖頭拒絕了墨楚卿又一次遞到嘴邊的菜，顧清朝着茶杯的方向擡了擡下巴。
輕笑一聲，墨楚卿将菜一口吞掉，端起茶杯，先試了試溫度，而後才喂去顧清的唇邊。
“我吃飽了，放我下來吧！
”
顧清承認，無比痛快的承認，在被蹂躏的胳膊腿全都酸疼無比的時候，能指頭都不動一下，便舒坦的填飽了肚子，簡直不要太舒服。
“吃飽了？
那稍微等我一會，可好？
”
說着話，墨楚卿加快了吃飯的速度，卻一點點要将顧清放開的意思都沒有。
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就算再想去床上躺着，但礙于自己既沒有穿衣服，也沒有鞋子可用的顧清，隻能乖乖的賴在墨楚卿身上。
“對了，先前你說回王府會告訴我的事情，是什麼？
”
懷抱太過舒服，身體太過疲乏，昏昏沉沉中忽然想起了今日在定國府一幕的顧清，開口問道。
吃飯的動作頓了下，墨楚卿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碗中最後的幾口飯吃完。
片刻，就在顧清要睡着了的時候，墨楚卿放下筷子，聲音低沉的開了口，吐出的卻是讓顧清瞬間清醒的話。
“顧清，我可能随時都會死！
”
“嗯，所以呢，随時都會……什麼！
”
下意識重複的話猛然停住，顧清瞬間坐直了身體，扭着脖子去看抱着自己的墨楚卿。
“墨楚卿，你說的什麼鬼話！
最好給我利落的承認是你說錯了，否則……”
“顧清，我沒說錯，你也沒有聽錯！
”
伸手将懷中的人抱着轉了方向，讓她能不那麼費力的看見自己，“我不想瞞着你，不想我們才在一起幾天，便對你有所隐瞞。
所以，你要聽麼？
如果不要的話，那……”
“不要什麼？
在你丢下一句你随時都有可能會死的話後，你覺得我還有不聽的選擇麼！
”
心中升騰起巨大的不安，在這個兩人和好後，第一次肌膚相親後，顧清隻有将雙手死死攥緊，才能讓自己保持冷靜。
“好，那我便說給你聽，一字不落的！
”
知道自己很殘忍，但是有過一次痛徹心扉的經曆，看到現如今顧清的表現後，墨楚卿知道，他選擇對顧清坦白是對的。
所以，在接下來不長的時間内，墨楚卿便将蠱毒的事情全部都告知了顧清。
“你的意思是說，那夜在庵堂，還有先前我不知道的那次，你體内的蠱毒之所以會發作，是聖公子有意為之？
”
“嗯，有九成可能是如此。
”
垂首吻了吻顧清的發頂，墨楚卿低低應着。
顧清沒有說話，隻緊攥的掌心中，漸漸滲出的汗水，表明了她此刻的心情。
而腦中回想的，卻是那晚夜裡，墨楚卿與聖公子對峙的一幕幕。
隻是，奈何山中光線太過昏暗，當時便沒有看到墨楚卿口中聖公子詭異鐵盒的顧清，此刻又怎麼可能想的起來？
但那時便聽到的内容，此刻卻是一一浮現在了腦海中。
遂……
“我記得聖公子好像說過什麼‘被特意安排的小狐狸咬了’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
輕吻的動作一停，墨楚卿暗歎于顧清的觀察能力和記憶能力。
“唔，就是那夜，聖公子想要将我拖住，所以傳了消息在望江樓見，然後我便被他們準備的假烏鴉咬到了。
”
“所以，我可不可以說，聖公子根本就是計劃好的。
那隻小狐狸不隻是為了混淆視線，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讓它咬傷你是麼？
”
“而他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為了通過那隻小狐狸，将能激發蠱毒的東西弄進你的身體裡？
”
換句話說，到底還是因為我的緣故，才讓聖公子有機可乘，才上你不得已被逼迫到了如此境地麼？
越說語氣中的疑問越少，回想着那夜的情景，到最後，顧清簡直就是以絕對肯定的語氣将話說完。
當然，最後一句，顧清卻并沒有說出口。
而也是因為顧清沒有說，原本還擔心她會自責的墨楚卿，才悄悄松了口氣。
“嗯，雖然不知道為何那次與無塵前去見聖公子的時候，他便已經能夠控制我的蠱毒，卻還要想方設法安排狐狸來咬我。
不過我想，許是因為我體内有激發蠱毒的東西後，他更容易操控的緣故吧。
”
抱着顧清的手緊了緊，也是這時候墨楚卿才發現，以前根本無懼死亡的他，有多麼想要活下去。
“顧清，聖公子的真實身份，我有了個大概的猜測，等确定後再告知你。
”
“今日說這番話，一是為了兌現不對你有隐瞞的承諾，二來……”
頓了頓，墨楚卿深吸口氣，才讓自己能夠将話說完，“二來，若你後悔與這樣的我在一起的話，那……”
“那什麼，一個字都别落下的說出來，我絕對認真聽着。
”杏眼微眯，直直看向墨楚卿，顧清語氣帶着輕嘲和隐隐的失望威脅。
心，緊縮着又疼又麻，看着顧清這樣的反應，墨楚卿又有什麼不明白呢？
“那，你也隻能認命陪着我，直到我死都不準離開！
”
話音落，四片唇再一次緊貼在了一起，卻比之先前，帶了一絲悲情的味道。
他們不過才剛剛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