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微弱朦胧的月光下，一道熟悉的肥大身影坐在軟塌上，靜靜看着她，卻不知已經坐了多久。
顧清一愣，怔了幾秒，下一刻繼續站起來的動作。
“若是無心，姐姐今日困乏了，改日再陪你玩可好？
若不是無心，那麼，不知王爺前來，是有何事找妾身？
”顧清語氣疏離，問的客套。
暗影裡的人卻似沒聽到一般，一語不發。
深吸口氣，顧清屈膝施了禮。
“既是王爺無事，那妾身這就睡了，王爺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雖說出了宮，但府裡太後的眼線卻不少，若是被人看了去，壞了王爺的大事，妾身那日不就白白被太子占了便宜？
”
話落，自嘲的笑了笑，也不管仍舊坐在原處，來意不明的人，顧清轉身就朝床榻走去。
“顧清，你為何生氣，是在奢望什麼，本王的寵愛麼？
”終于，暗影裡的人開了口，語氣卻滿是譏诮。
顧清步子一頓，下一秒恢複如常，隻當什麼都沒聽到一般，挑下了床幔，脫了鞋子，躺去了床上。
“呵，你果然是在奢望！
顧清，本王奉勸你，不要在本王身上浪費心思，那太愚蠢，會讓本王小看你。
還有，收起你的同情和可憐，無心不需要，本王更不……”
“王爺，妾身身子不适，要睡了，若是王爺說完了，就請回吧，時間久了被人看出端倪就不好了！
”淡淡的語氣，打斷了墨楚卿的話。
黑漆漆的卧房，又恢複了寂靜無聲。
片刻……
“顧清，看在無心的份上，本王破例再告誡你一次，不要奢望本王的寵愛。
至于那夜太子的事，本王不過是順勢而為，又有何錯，你又哪裡來的膽子敢沖本王發脾氣？
況且，既是有本王看着，就不會讓你輕易被太子如何，既如此你又何必……”
“唰”一下掀開了床幔，顧清坐起身，杏眼含着冷光看向暗影裡的人。
“奢望，寵愛？
王爺錯了，妾身從來沒有奢望過什麼，若真有，不過就是早先在無憂閣奢望聽到王爺一句否認的話罷了！
”語氣越加疏離，卻掩不住顧清的憤怒。
“還有，順勢而為？
呵，好一個順勢而為！
不會讓太子如何是嗎？
妾身請問王爺，在王爺看來，太子那般羞辱妾身還不算什麼，那要何種程度才能入了王爺的眼？
妾身愚鈍，尚且知女子清白重之又重，但在王爺眼中，親吻、脫衣、撫摸，這些全都不算什麼是嗎？
那是不是當真要太子強奸了妾身，才能入得王爺的眼，才能……”
“閉嘴！
”一聲冷喝，打斷了顧清的話。
顧清卻不怕，也不管暗影中人明顯冷了幾度的氣息，隻自顧自的接着道，“閉嘴？
為何讓妾身閉嘴，憑什麼讓妾身閉嘴，難不成妾身又犯了愚鈍，說錯了話？
還是說，在王爺看來，被太子強奸一次還不夠，要兩次，三次還……”
“閉嘴！
本王讓你閉嘴！
”
伴着再一次打斷顧清的冷冽男聲，本在榻上的人轉眼就到了床前，肥厚的大手緊緊捏住顧清的下巴，眼縫透着寒光，死死看着她。
“本王讓你閉嘴，你是聾了嗎？
還有，本王說過，不準在本王面前自稱妾身，本王不喜！
”
顧清笑，冷笑，被氣笑。
扭了脖子掙脫下巴上的手，顧清口氣越加清冷氣怒，“我就自稱妾身又如何？
本就是賤命一條，本就是側室，本就是不被王爺看在眼裡可以随時犧牲的人，不稱妾身又要稱什麼！
”
“不喜？
呵，原來像王爺這般冷情的人也有不喜之事麼？
那好，妾身也不喜被人侮辱可不可以！
對了，那日晚上，太子也是靠的妾身這般近，也是這樣捏住了妾身的下巴，也是一副看着賤人的視線看着妾身，不知王爺您可還記得？
”
完全不在乎聽了自己的話眼中怒火和殺意飙現的人，顧清接着道，“王爺您看，妾身又愚鈍了，又要被您小看了，那晚您分明就看着，又怎麼能不知太子是如何抱妾身，如何親妾身，如何撫摸妾身的呢？
對了，就在範明領着您的替身來尋妾身的檔口，太子還親着臣妾的耳朵，讓臣妾從了他。
”
“呵，王爺，您離的遠，不知有沒有看到，烏鴉出現的前一刻，太子的手可是已經伸去了妾身腰間的裙帶了，若是再晚那麼半刻……”
“啪”一聲響，墨楚卿的手自顧清臉側險險擦過，狠狠擊去了她身後的床欄上。
“本王讓你閉嘴，你是想死嗎？
”清淡舒緩的口氣，像極了顧清險些被男人掐死的那夜。
然，這一次，顧清卻是不怕，隻聽“啪”又一聲響，顧清掄起枕頭摔去了地上。
“為什麼讓我閉嘴，你憑什麼讓我閉嘴！
想死？
我不想死，不過，你若當真看我那麼不順眼，大可現在就殺了我一了百了，又憑什麼放任太子侮辱我來達到你出宮的目的，憑什麼！
”
“難道就憑我是被太後逼着嫁給你的，就憑我是一介無權無勢的孤女，就憑我無依無靠，就憑我心疼無心，就憑我犯賤愚鈍喜歡上你，你就能如此糟踐我的心嗎？
”
一連串的質問後，除了顧清重重的喘息聲，屋内一片死寂。
墨楚卿死死僵在原處，一動也不動，窄小眼縫透着複雜的光，定定看着面前倔強的高擡下巴與自己對視的女人，心中震驚的同時，滿是異樣而陌生的感覺。
良久，久到顧清以為自己今日必死無疑的時候，墨楚卿卻站直了身體，一言不發，出了去。
悲哀的閉一下眼，顧清保持着與男人對峙的姿勢，忍不住苦笑出聲。
她是腦子進水了麼？
竟然會覺得他這樣一走了之，比生氣殺了自己還要難受！
也是，若是殺了她，起碼證明她還能影響他的情緒。
現在這樣一言不發就走了……呵，她果然是個可有可無，毫無存在感的人呐。
哈哈，承認吧顧清，你把心丢了，卻輸的狼狽，輸的徹底，輸的毫無尊嚴！
狠狠抹一把忍了半晌終是落下的淚，顧清倒回床上，蒙頭就睡。
罷了，不就是喜歡麼？
有喜歡，卻也有不喜歡。
既是他明言不要愚鈍的奢望他的心，那麼不去喜歡是不是就可以了？
對的，那就不要喜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