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響,房門立時被推開。
然而進來的人,卻并不是墨楚卿。
“啧啧啧!
”
龔婆婆咂着舌頭,雙眼瞪的極大,精光十足的緊緊瞅着顧清。
從眉眼,到嘴巴,到脖頸,再到因為起身而露在被褥外面的纖細的肩膀和瑩潤的雙臂。
“啧啧啧!
”
又是咂舌聲,比方才還重,帶着濃濃的打趣和暧昧。
直讓顧清微一愣怔後,動作無比迅速,重又躺倒去了床上,拉起被褥,隻留一雙眼睛和腦門在外面。
“婆婆,怎麼是您?
”聲音從被褥中傳出,悶悶的響,卻掩蓋不掉顧清的羞窘。
“怎麼不能是我?
不然你還想是誰?
”
眨巴着滿是皺紋的雙眼,龔婆婆好似沒有看到顧清的窘态一般,大步走去床邊,微彎下腰身,直直對上顧清的眼。
“這小眼神,這水潤的,勾人啊,簡直勾人啊!
”
“難怪俊小子那麼個木頭臉都能細聲細氣的跟你說話,啧啧,害人,真害人!
”
一副不忍心模樣的咬着頭,龔婆婆絲毫不怕顧清兇巴巴瞪着自己的視線,相反,她探身更朝前,一手勾巴勾巴,在顧清沒注意到的時候,暗搓搓的勾到了被子邊。
“刷”想要掀開好好欣賞一番。
欣賞什麼?
當然不會是顧清的身材了,當然是……嘿嘿,你懂的。
說什麼?
不正經?
呵呵呵,這老太太又什麼時候正經過?
沒做夢了!
“婆婆!
”顧清一聲驚叫,及時出手,死死抓住了被子,這才逃過了會讓她更尴尬的一幕。
“嘁,激動個什麼勁兒?
”讪讪的收回手,龔婆婆遺憾的又咂吧了兩下嘴。
“你有的,老婆子也有。
有什麼好害羞的?
”
她不過是想看看那個什麼……算了,還是矜持一點吧。
看着顧清被绯紅沾滿的臉,龔婆婆輕咳兩聲,掩飾了一下自己的不正經,直起腰身,轉而坐去了一旁的凳子上。
顧清稍松了口氣,死死抓着被褥的手慢慢松開,“婆婆,您能不能先出去一下,等我起身穿戴好,送走了阿卿,就去找您?
”
這個找,自然不是一般的找,而是要一起去山洞雪玉狐像處。
哼了一聲,龔婆婆挑眉看着顧清,“送什麼送?
這都什麼時辰了,臭小子早走了!
”
“等你送,那得等道什麼時候啊!
”
說着,龔婆婆忍不住又不正經的擠了兩下眼睛。
隻是這一次,顧清卻根本沒有發現,沒有羞窘。
她的全部神志,都被龔婆婆那句“臭小子早走了”的話占據。
他,走了?
在她睡着的時候,沒有告别,沒有囑咐的話,就那麼不告而别了?
就因為一夜纏綿,她累極睡的沉?
心裡一時委屈的厲害,顧清沒有辦法否認,她讨厭這樣的不告而别。
就算有再多的理由,就算他是心疼她,想讓她多休息一會,但還是讨厭,很讨厭。
臉上的绯紅退去,濕潤的眸卻更濕潤。
隻是内裡的羞澀,卻變成了委屈。
紅潤的唇抿了抿,顧清微垂這眼睑,默默調節自己的情緒。
一旁,等待着顧清回應的龔婆婆,半晌等不來聲響,這才擠着眼睛,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不對。
“丫頭,這是怎麼了?
折騰的太多,累着了?
”
瞧瞧,這是什麼話?
到底是安慰擔心呢,還是得找機會又取笑打趣呢?
果然,一旦沒了棘手的事情,龔婆婆立刻就能沒了正形。
好似昨天氣急敗壞罵着自己,推搡着自己,眼圈紅着心疼自己的人,隻是假想出來的一般。
低落委屈的情緒很快收起,顧清擡眼,忍不住瞪了龔婆婆一下。
“婆婆,什麼折騰的太多……您簡直是……”
“既然阿卿已經走了,那您就更得先出去一下了,等我洗漱收拾一下,就帶着烏鴉去山洞,如何?
”
“啧!
你這丫頭,哪那麼多毛病,都說了,你有的老婆子也有,有什麼不好意思……”
“婆婆!
”明顯拔高了幾分的聲音,表達着顧清的不贊同。
龔婆婆嘴巴張了張,“好好,我出去,我出去行了吧!
”
小氣巴拉的,看一眼又不會如何!
不滿的瞪了顧清兩眼,龔婆婆兩步一回頭,極為不甘心的走了出去。
“吱呀”聲又響,房門開了又關上。
顧清長長松了口氣,看着緊閉的房門,想着龔婆婆離開時的模樣,不由好氣又好笑。
房門外,龔婆婆擡頭看了眼碧藍的天空,同樣也松了口氣。
就看瞪她嗆她的那模樣,丫頭的精神氣顯然不錯。
臉色也挺好,雖然明顯折騰了一晚上,但比之昨天,好了太多。
嗯,看來,丫頭和那小狐仙果然同榮同損啊。
不行,一會還是要再給丫頭把個脈看看,性命攸關,必須得謹慎了。
不久,忍着全身酸痛的顧清終是穿戴妥當出了房門。
隻不過,她并沒有按說的那般第一時間去找龔婆婆,而是去找了蘇喬。
“小姐,您起身了?
”蘇喬正和暗九在廚房忙活着。
不大的廚房内,地上堆這一堆獵物。
濃郁的皿腥味,在顧清還未踏進去前,便清晰的聞到了。
“這是?
”沒有回答蘇喬的話,顧清看着地上的獵物,疑惑問道。
“回小姐,這是王爺命人獵來的。
因為太多,奴婢正和暗九一道,打算将一部分曬成肉幹,一部分腌成臘肉好儲存。
”
所以,這就是方才她喚墨楚卿,進去的是龔婆婆,卻不是蘇喬的原因。
點了點頭,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結,眼見廚房沒有多餘下腳的位置,顧清就站在門口,看向蘇喬。
“蘇喬,烏鴉是怎麼會受傷的?
”顧清問道。
蘇喬手上染着皿迹,拿着野味的手僵了一下,而後低垂了頭,聲音低沉,自責,“小姐,是奴婢沒有照顧好烏鴉,您責罰奴婢吧。
”
“烏鴉受傷是因為……”
廚房中,伴着竄入鼻腔的皿腥味,蘇喬解說着那一日王府發生的事。
隻不過,話語裡陳述的,在一早墨楚卿的交代後,已然與原本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