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夜深了,老奴侍候您休息吧。
”
衆人離開不久後,房門被輕輕推開,範明躬身走了進來,試探的朝着軟塌上的人問道。
墨楚卿雙目閉合,一手握着香囊,拇指指腹不停的摩挲着。
“還早,再等等。
”
範明聞言皺了皺眉,看着燭火下墨楚卿的臉,暗歎口氣,應了一聲,“是,那老奴稍後再來。
”
話落,範明轉身,靜靜走了出去。
自打幾日前回了炎京,墨楚卿根本不曾好好休息過。
這一點,貼身侍候的範明再清楚不過。
可是,他眼看着墨楚卿幾乎不休不眠的布置安排,看着他為了扭轉眼下的局面熬的雙目泛紅,心中擔憂,偏卻說不出勸慰的話。
沒辦法,如今永甯宮和墨錦,已經将逍遙王府逼到了絕路,若不能平安渡過這一次,那所有人都隻有死這一個下場。
偏偏,現如今如要顧慮的又太多,尤其還有個被太後下了大牢的顧博中。
所以……
“唉!
”
擡頭看了眼天色,範明長長歎了口氣。
但願吧,一切都能按着主子的計劃來,萬莫要出什麼差錯。
還有側妃那邊,身體也一定要平安無事才好。
寂靜了夜裡,又一次傳來打更的聲音。
範明推開門,走了進來,“主子,再過兩個時辰天就亮了,好歹睡一會吧。
”
帶着些哀求的語氣,範明朝着仍舊倚靠在軟塌上的人道。
“已經這個時辰了麼?
”還是沒有睜眼,墨楚卿語調帶着些慵懶的問道。
“是,剛剛傳來的打更聲。
”範明聞言一喜,以為墨楚卿問這話,是準了自己的建議,急急上前幾步,就要侍候墨楚卿就寝。
然……
“這個時辰……嗯,差不多了,應該要來了。
”
卻見,軟塌上的墨楚卿,聽聞了範明的回答後,睜開眼睛,低低道。
于此同時,握在手中的香囊,被他重又仔細的放去了懷中。
範明一怔,不解的停了手中動作,“主子,您剛剛說……”
是他年歲大了,耳朵出問題了麼,怎麼他耿剛聽見主子說什麼“應該要來了”這樣的話?
這個時間,是誰要來了?
太子墨楚胤麼?
不可能啊,主子先前并不曾交代過啊。
範明正疑惑着,卻見墨楚卿已經從軟榻上站起了身,走到窗前,推開窗戶,朝外看去。
“暗一,若是人來了,便領來見本王。
”
薄唇輕啟,墨楚卿朝着漆黑的暗夜道。
“是,屬下明白。
”
就聽,話音落下,暗一的聲音自漆黑中夜色中傳來。
範明再怔,而後将剛剛鋪開的被褥重又折好,放在了櫃子中。
沒多久,似乎是兩刻鐘的時間。
墨楚卿站在窗口,看着漆黑夜色中,靜靜落在院中的兩道身影,鳳眸微微眯了一下。
終究是來了麼?
還以為他會在回了炎京的當夜便前來,沒想到,竟然會晚了這麼多。
是因為定國府的那些人麼?
呵!
無聲冷笑一聲,墨楚卿眼中殺意一閃而逝。
“主子,人來了。
”
就聽,暗一的聲音,在房間外響起。
範明看了眼墨楚卿,擡步上前,打開了房門。
而後,借着房中透出的光亮,範明看着站在暗一身旁的人,嘴巴驚詫的張了張。
當然,驚詫隻是一瞬間。
很快恢複了表情的範明,側身将房門讓開,朝着門口處的人道,“顧公子,請!
”
是了,深夜前來的,正是“起死回生”,全須全尾的回了炎京,白日裡因為擅闖大牢而被太後下旨不得出府半步的禁軍統領,定國府嫡長孫,顧楓晟。
顧楓晟朝範明微點了點頭,一步跨進了進來。
他身後,暗一沒有動,範明靜靜退了出去,将房門重又關上。
轉眼,房中僅剩了墨楚卿和趁夜前來的顧楓晟兩人。
而,在房門被關上的下一刻,就見,原本看不出神色的顧楓晟,周身氣勢大變,瞬間躍起,一掌直逼仍舊站在窗前的墨楚卿。
墨楚卿冷笑一聲,連個眼神都不曾給顧楓晟,隻揚手一揮,數道銀芒自衣袖中激射而出,以着不比顧楓晟弱分毫的淩厲氣勢直朝顧楓晟而去。
房中的氣氛,比之上一次兩人在這房間中時還要更駭人幾分。
隻因為,兩人的殺意,沒有絲毫作假。
“咚”一聲響,傳入耳中。
讓守在房間外的範明身形一震,驚駭的轉頭看去。
然,緊閉的房門,和方才已經被墨楚卿關上的窗戶,又哪裡能讓範明看到房中情景。
“暗一,這……”範明擔憂道。
暗一隐在暗處,眉頭皺着,聞言将視線從房間處移開,看向範明,“無事,不會有事的。
”
範明聞言,心中的擔憂卻絲毫沒有減弱。
隻因為,自剛才那聲響之後,又接接連不停傳來動靜。
似桌椅反倒的聲音,似瓷器碎裂的聲音。
顯然,房中兩人正在大打出手。
正因為猜到了房中的情形,才讓範明心中的擔憂更甚。
一個是自己主子,一個是側妃敬愛的兄長。
這兩人打起來,不管會不會有人受傷,若是被側妃知道了……
忍不住讓前兩步,範明嘴巴張了張,竟想要開口勸阻一聲。
為何?
因為範明突然想到,若兩人中受傷的人是墨楚卿,顧清應該不會對顧楓晟如何。
但若受傷的是顧楓晟……
想着顧清與顧楓晟相處時的情景,不知為何,範明竟然覺得,若墨楚卿将顧楓晟打傷,那顧清定然不會給墨楚卿好臉色。
而,就在房中響動依舊,範明忍了又忍,實在是擔心的想要硬着頭皮開口的時候,一切卻好似沒有發生過一般,重又恢複成了安靜無聲的模樣。
“說,清兒在哪裡?
”
房中,顧楓晟一手捂着心口,嘴角被溢出的鮮皿染紅,冷冷看着前方負手而立的人。
墨楚卿發絲微亂,身上的衣衫也不如方才平整,但整個人比起顧楓晟來說,卻是好看太多。
“怎麼?
你問顧清,是想見她麼?
見了幹什麼,告訴她你的祖母,你的母親,是如何放任她的母親難産而死的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