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程姨娘，你你、你是程姨娘！
”
老婦人驚恐的瞪圓了眼睛，看着面前迎着陽光站立的女子。
秀眉，杏眼，俏鼻，微微有些厚的櫻紅唇，以及鵝蛋型的臉頰，無一不是記憶裡熟悉的模樣。
“大娘，您要不要緊，能不能起來？
”
以為老婦人受驚過度，加之自己背對着陽光，所以老婦人一時晃眼認錯了人，顧清溫聲很有耐心的又問了一遍。
然，讓顧清沒想到的是，自己話音才落，老婦人的情緒反而更加激動了幾分。
“程姨娘，程姨娘，求求您，看在老奴侍候過您的份上，求您救救老奴的孫女吧，求求您了！
”
老婦人趴跪着撲到顧清近前，兩手牢牢的拽住顧清的裙擺，哭嚎着急喊道。
暗九眉頭一皺，眨眼間便鉗住了老婦人的肩膀，想要将她從顧清的面前甩開。
顧清擡手，及時阻止了暗九的動作，自己卻是朝後退了兩步，拉開了老婦人和自己的距離。
老婦人視顧清為救命稻草，自然不會讓顧清就這樣離開。
隻是，暗九雖然沒有将她甩開，但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卻是力道甚重，将老婦人緊緊按定在遠處，紋絲不動。
“大娘，您先别哭，有什麼事您慢慢說來看看。
另外，我不是什麼程姨娘，您怕是認錯人了。
“
為了讓老婦人能看清楚了自己，顧清趁着後退時改了站立的方向，并且用眼神示意了暗九一下。
如此，被暗九一把提起來的老婦人，終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顧清的容貌。
這一看，老婦人心中又是一驚。
像，實在是像！
五官，臉型，甚至說話的聲音都隐隐和記憶中相同。
若說哪裡不同，那便是，面前的女子比記憶中的人年輕些許，并且通身的氣質比記憶中的程姨娘要金貴許多。
是了，是她一時急糊塗了，她侍候程姨娘是在十幾年前，程姨娘剛剛進府的時候。
如今十幾年過去，面前的人又怎麼可能是程姨娘呢！
隻是，世上之人怎麼會如此相像呢？
“像，實在是像……”老婦人一瞬不瞬的盯着顧清，不知覺的便将心中的話低喃了出來。
“像什麼，說清楚！
”
卻是暗九，擰着眉，冷聲同老婦人道。
老婦人一驚，被暗九冷冽的氣息駭到，慌忙收回了在顧清身上的視線，低下頭去。
“說話！
”暗九見此，又道。
顧清因為暗九的态度微微皺了下眉，但知道暗九如此是為了她的安全考慮，是以并未出言呵斥。
“大娘，您莫怕，我這丫頭沒有惡意的，隻是見您先将我錯認成旁人，如今又說很像的話，所以一時好奇罷了。
“
盡量将聲音放柔，顧清露出一抹淺笑，看着怯怯擡頭重又看向自己的老婦人。
”那麼，大娘，您能說說，我到底像誰麼？
是您口中的程姨娘嗎？
那個程姨娘是何許人也？
“
碰到這老婦人不知是巧合還是人為安排，這老婦人口中的話有幾分真假暫時也無從得知。
但，十幾年來，從邺城到炎京，被人錯認，被人言說很像另外一個人還是第一次。
若她是平常人家的女兒，父母皆詳，面對此情景或許隻是感歎一番便巴。
但，身為棄嬰，被人收養長大，突然碰到有人将自己錯認，說和她的親生父母沒有一點關系，顧清是不信的。
想來，暗九之所以那般冷冽的詢問這老婦人，也有這個考量的緣故吧。
”程、夫人，老婦冒昧問一問，您年歲幾何？
“卻是那老婦人，沒有回答顧清的問題，轉而反問道。
顧清聞言，心中越發肯定這老婦人和老婦人口中的程姨娘定然與原主顧清的生生父母有牽連。
心中這麼想着，但顧清面上卻不露分毫，隻佯裝一臉疑惑的回道，“大娘，實不相瞞，我的具體年歲自己也不甚确定，但約莫就是十六七的年歲吧。
”
“十六七、十六七……”
老婦人聞言，眼中明顯又是一怔，低低喃呢的同時，不自覺的前傾了身子，更加仔細的看着顧清。
顧清不閃不避，好似還是沒有察覺不尋常一般，隻微笑着任由老婦人打量。
當然，身側素手，在老婦人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朝她身側的暗九做了個手勢。
暗九微微眯了下眼睛，壓在老婦人肩上的手不動神色緊了兩分。
“大娘，程姨娘身體可還康健，她……”
“死了，早就死了，全都死了！
”卻是顧清誘哄的話未說完，老婦人便喃喃開口道。
死了？
是說程姨娘已經死了？
那全都死了，意思是程姨娘的夫君也死了，還是……
“大娘，誰死了？
是程姨娘麼？
”繼續放柔了聲音，顧清又問道。
“夫人，糖人兒好咧！
”
正當老婦人又要開口回答的時候，卻聽不遠處來涼茶攤上傳來糖人兒老伯的吆喝聲。
老婦人一怔，瞬間從恍惚的回過了神來。
而後，就見她看着顧清的眼中驚懼萬分，臉色瞬間驚恐至極。
顧清皺了皺眉，心裡暗暗惋惜。
方才，她雖然沒有用催眠術，但還是有意無意的放柔了聲音，無形中讓老婦人放松了神經。
隻是，眼看着就能知道答案，卻被一聲吆喝打斷。
果然，是天意麼？
暗暗自嘲了一聲，顧清轉頭，看向不遠處的糖人兒涼茶攤，并朝暗九示意了一眼。
暗九猶豫的皺了皺眉，但見顧清沖自己點了點頭，不動神色的看了看四周，這才放開老婦人朝糖人兒攤走去。
青天白日，暗中還有暗衛守護，她隻是離開幾息取回糖人兒，想來應該不會有事的。
這麼想着，離開的暗九心中稍定，動作卻越發快了幾分。
“大娘，您應該看得出來，我身份不一般。
這樣，您告訴我您口中的程姨娘是何人，我命人将您的孫女完好的救回來，可好？
”
眼見老婦人滿身的畏懼和戒備，并且不停瞅着四周想要離開的模樣，顧清不敢耽擱，直接用了身份說事。
果然，話音才落，就見老婦人四處瞅動的眼神一頓，有了動搖坦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