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楚卿，生辰快樂！
”

　　臉上揚起大大的，甜甜的，歡愉溫暖的笑，顧清朝着墨楚卿道。

　　隻是下一刻，待看清了與自己對着的，那雙幽深鳳眸中，如同兩人初識時一般的冰冷目光時，顧清臉上的笑卻是瞬間僵住。

　　仿若被點穴了一般，又仿若被人按了暫停鍵，顧清保持着甜笑的動作，像一個無比滑稽的人，愣愣的看着墨楚卿，看着他眼底的冰冷和疏離。

　　一息一瞬，不過須臾，顧清卻覺漫長的仿若一個世紀。

　　笑容再起，沒了先前的歡愉，帶着一分試探和不解，“你怎麼了？
為何這麼看着我？
墨楚卿，别和我開玩笑，你知道的，這一點都不好玩。
”

　　“我是顧清呀，快點收回你吓人的視線，你知道的，我會當真。
”

　　随着一字一字吐露的話語，顧清臉上的笑徹底沒了，勾起的唇角落回了原位，一雙杏眼中，除了疑惑不解外，便是隐隐的受傷。

　　隻因為，墨楚卿看着她的視線，并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有所改變，卻是依舊冰冷而疏離。

　　正了面色，顧清猜，墨楚卿是因為昨晚的事心情還未恢複，所以看到自己獨自笑的這般歡愉，所以生了自己的氣。

　　那麼是不是說，隻要她不再妄想着試圖用自己的笑容感染他，而是像昨夜一般，溫柔安撫他，他眼中的冷意就會消失呢？

　　嗯，肯定是這樣，不然怎麼解釋，僅僅隻是半天沒見，他對她的态度就會相差如此之大？

　　這麼想着，顧清壓下心中的澀痛，将依舊冰冷的手急急從墨楚卿的臉上拿開。

　　“好嘛，我不逗你了。
冰了你的臉是我不對，我道歉，好不好？
”

　　“呐，我有帶好吃的東西給你慶祝生辰喲，都是我親手做的，很好吃呢。
”

　　顧清說着話，素手略有些僵硬的打開了食盒，将裡面為了保溫而細細包裹着的東西拿了出來。

　　“呐，這個是長壽面，我做了好幾次，先前都不小心弄斷掉了，隻有這一碗是長長的一整根喲，你一定要全部吃完了，然後一定能長命百歲的。
”

　　兀自說着話，顧清低着頭，不去看墨楚卿的反應，隻忙活着的素手，卻是漸漸不自主的輕顫起來。
“還有這個，叫生辰蛋糕。
綿軟細膩，甜甜的，最适合生辰的時候吃了，吃一口去嘴裡，會讓人忘記不開心的事情呢。
這也是我親手烤的喲，先前做的試驗品，二丫和蘇喬都說好吃，肯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

　　依舊沒有一絲絲的回應。

　　整個房間裡，除了燃的通紅的炭火發出微弱的聲響之外，隻餘顧清一人的聲音。

　　她就像一個自說自語的傻子，又一次滑稽而可笑。

　　一碗還冒着熱氣的長壽面，一塊忍着胃腹的不适，用心烤制的蛋糕，顧清仔細的将它們擺放在小幾上，又将碗盤、筷子悉心放在墨楚卿的面前。

　　隻是，顧清低垂着頭做完了這一切，那個軟榻上的身影卻是依舊動也不動，不發一言，沒有一點點反應。

　　心，慌了。

　　顧清是真的慌了。

　　她不知道墨楚卿現在這般究竟是何意，是因為昨夜的事情，還是突然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喜歡上她，顧清不知，也不願意深想，更不敢開口去問墨楚卿，因為怕得到的，會是那個她最怕的答案。

　　顧清想，堅強如她，但在面對與墨楚卿的感情時，卻是無比小心而害怕的。

　　眼角餘光中，是她親手縫制的衣服。

　　心底一喜，顧清仿若瀕死的人看到了一絲生的希望，慌忙拿了衣服起來，遞了過去。

　　長壽面和蛋糕，許是因為他本就不喜，所以才沒有回應她，但是這衣服，卻是他主動要求她做的，所以他一定喜歡，所以他一定會有回應，所以他眼中的冷漠和疏離一定會消失不見的。

　　顧清勸慰着自己，手捧衣衫，遞去墨楚卿面前的同時，鼓起勇氣擡頭看向他。

　　“這個，新衣服，是你要我做給你的，我女紅不是很好，做的很慢。
後來聽說今日是你的生辰，所以這兩日裡，隻要你不在潮汐閣的時候，我便整日整日裡趕工，就想今天能作為生辰禮物送給你。
”

　　“呐，你看，我手指都被紮破了好幾次，很疼很疼。
”

　　她，不是一個嬌氣的人。

　　在聖月宮羽聖女拿刀一下一下将她的臉劃的稀巴爛時，她不曾說過一個“疼”字，哪怕那日裡顧楓晟問她疼不疼的時候，她亦是臉帶笑容的搖頭說不疼。

　　可是這一刻，顧清嬌嬌的說着疼的同時，自抱着的衣衫下，将指尖還依稀有着些針眼的手伸去墨楚卿的面前，隻卑微的，想要換他一點點回應而已。

　　然而……

　　軟塌上的人，早在她将手從他臉上拿開，轉而去折騰食盒的時候，便将視線重又投注去了手中的書卷上。

　　在顧清擺放長壽面的時候，在顧清言說生日蛋糕多麼美味的時候，在她捧了衣衫過來，獻寶似的讨好他，在她伸出手指嬌嬌喊疼的時候，他的視線都不曾轉來她身上哪怕一息的時間。

　　因為衣衫，心中才起的一絲希望，就在眼前人依舊無動于衷的反應下慢慢澆熄。

　　顧清保持着手捧衣衫的動作，臉上的讨好和小心翼翼一點一點消失，直至被受傷和隐痛取代。
範明始終一言不發的站在一旁，從顧清歡愉的開口祝墨楚卿生辰快樂，到後面她讨好的将準備好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又一反常态絮絮叨叨言說着那些個吉利的話，再到這一刻，看着她臉上的笑意和讨

　　好消失不見了蹤影。

　　心裡歎了口氣，範明看了看墨楚卿，而後終是不忍的開了口。

　　“側妃，您知曉的，主子心情不好。
所以……”

　　說着話，範明上前，将顧清依舊捧在手中的衣服接了過來，“衣服老奴先替王爺收着，您明日再來，可好？
”

　　害怕的心，因為範明的話再一次沒有骨氣的升起一絲希冀，顧清緩緩将視線轉去了範明的身上，呐呐開了口。

　　“所以，他隻是心情不好，并不是存心不理我的？
好，我聽公公的，我給他恢複心情的時間，我明日再來。
”話落，顧清強迫自己朝範明勾了勾唇，揚起一個她當下能做到的最好的表情，然後不敢看榻上的人一眼，轉身就朝門外快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