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會的,不會的!
墨楚卿是冥殿殿主,那個癡傻的胖子是冥殿殿主!
不可能,怎麼會!
他不信,他不信!
匍匐着朝牢門的栅欄擠過去,墨楚胤看着已經沒了墨楚钰身影的牢房,大張着嘴,下颌不停動着。
然,詭異的是,他拼盡全力大喊出的話語,卻是根本沒有一點聲音。
不光如此,在察覺到異常之後,墨楚胤這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喉嚨處漸漸灼熱的,似要燒毀一切的火辣熱燙!
怎麼回事,他為什麼不能說話了!
他的嗓子怎麼了,他……
驚慌的擡起沒有被挑斷筋脈的手急急抓向脖頸,墨楚胤脹紅了臉色,卻是除了發不出半點聲響。
良久,在不管如何努力都無果後,墨楚胤雙手脫力般的垂落去了兩側。
而原本拼力擠進栅欄中的身體,頹然的順着牢門癱軟去了地上。
一個聖月宮的聖公子,一個,冥殿的殿主……
呵呵,他是有多傻,竟然,竟然想要殺了墨錦,竟然想要利用墨楚卿借刀殺人。
所以,從開始聽到太後要讓墨錦繼承皇位的那天起,所有的一切都是墨楚卿計劃好了的。
所以,那日在逍遙王府,他的情緒會突然激變,也是墨楚卿一早就設計好的?
難怪了,難怪他竟然能傷了堂堂聖公子,說不定是因為墨楚卿也對墨錦使了什麼手段,所以才……
臉上露出絕望卻又解脫的笑,墨楚胤緩緩閉上眼睛,無聲的嘲笑着自己的愚蠢。
而,也是因為如此,他沒有發現,原本空無一人的牢房走廊裡,又出現了另一道身影。
一道一身炫黑錦袍,如同魔鬼一般的男人。
無塵一點點接近那牢房,深入寒潭般的眸子裡,此一刻是飓風般的殺意。
他看着如同死物般癱倒在地上的墨楚胤,好看的眉頭忍不住蹙起。
折磨麼,讓他下半輩子都關在這裡,受盡嚴刑拷打,嘗盡所有酷刑,然後在死去才解恨麼?
不,自然不!
僅僅這樣又怎麼夠!
又怎麼足夠抵償馨兒受盡的折辱,怎麼足夠抵償他蝕骨的悔恨?
腦海中控制不住一遍又一遍的浮現墨馨兒渾身赤裸,面如死灰躺在碎石泥土中的畫面,無塵眼中的殺意更甚。
下一刻,隻見掩在炫黑衣袖中的手,激射而出熟枚暗沉的急光。
緊接着,是那急光集中肉體發出的悶響聲。
就見,原本雙目緊閉的墨楚胤,陡然大張了嘴巴,臉色慘白,渾身顫抖到痙攣的地步。
而他的額頭上,以着極快的速度,滲出冷汗,并迅速彙集順着額頭滑落。
“……”
大張的嘴,在看清牢房外的人後,開始同身體一般顫抖。
墨楚胤看着無塵,喉嚨中發出猶如臨死時的咕噜聲,偏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無塵炫黑衣袍一揮,卷起一道旋渦,将方才激射過墨楚胤的佛珠悉數卷入其中。
幾乎是眨眼的時間,就見無塵停了動作,而原本那些佛珠皆已化為煙塵,散落去了牢房的地上,再找不到一點蹤迹。
無塵走了,如來時一般沒有一絲聲響,在墨楚胤驚恐的視線和痛到痙攣的顫抖中,轉眼間消失在了牢房裡。
而,地上的墨楚胤,他真正的痛苦,才将将開始。
至此以後,嚴刑拷打算什麼,各種酷刑又算什麼,從這一刻起,每隔幾個時辰,他便要忍受如同全身骨骼被碾碎的痛苦,直到斷氣的那一刻為止。
而這,卻根本不足以消除無塵心中的痛。
夜很沉。
九皇子府裡,裝扮優雅精緻的廂房内,墨楚钰看着躺在床榻上酣睡着,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淺笑的女子,心緊縮的疼。
隻是,這疼,與之前這些日子以來,卻不完全一樣。
在疼的同時,墨楚钰的壓抑的心情比之以前輕松不少。
“馨兒,四哥替你報仇了,九哥親自毀了那人的手和嗓子,從今天起,他不會再發出一點聲音,并且下半輩子都會在折磨和酷刑中渡過。
”
擡手小心翼翼的撫上墨馨兒的額頭,墨楚钰眼睛疼的厲害。
半晌,就這麼靜靜看着床榻上熟睡的人半晌後,墨楚钰這才小心的起身,朝外面走去。
并且,細緻的關上了房門。
外間,蟲鳴聲伴着月光,從黑暗處傳來。
墨楚钰擡頭看了眼前方一處,薄唇抿了抿,身側的手攥了下,卻終是擡腳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而,在他離開不久後,黑暗中悄悄走出一道身影,若不是今夜月光甚亮,那道宛如與暗夜融為一體的人,還真的很難讓人發現。
“吱呀”一聲輕響,剛剛被墨楚钰親手關上的房門再一次擺打開。
無塵下意識的放緩了呼吸,定了定神,才終是邁步進了房中。
床榻上,墨馨兒依舊睡的酣甜,根本就不知道,繼墨楚钰來過之後,房中再次有了人踏足。
無塵走了沒兩步,便站定在房中,而他離床榻還有一大段距離。
身側的手一點點攥緊,有激動,有緊張,更多卻是期盼和渴望。
這是自墨馨兒被顧清催眠,并離開逍遙王府後,無塵第一次見到她。
她的臉色似是徹底恢複到了從前,那段日子裡消瘦下來的身體,似是重又圓潤了起來。
她的唇角帶着笑,眉眼即便是睡着,也能看出她的歡愉和快樂。
而這種快樂,甚至在山賊一事發生前,他好似都沒有在她臉上見到過。
以前的她,雖也笑的燦爛,眼底深處卻總是帶着也漠落和委屈。
可是如今,在徹底忘了他之後,即便是睡夢中,她的歡愉都那麼的純粹。
心痛了一下,無塵閉了閉眼,隔空緩緩擡起手,先是虛撫上墨馨兒的額頭,而後瞄着她好看精緻的眉眼。
接着,手指一點點下滑,最終隔空停在她勾起的唇角處。
就這樣一直開心下去吧,永遠不要再傷心,永遠不要再受到傷害。
這樣,很好。
垂眸掩去眼中的濃情,無塵轉身,如來時一般無聲的走了出去。
房門關上的一刻,床榻上的人不知是夢到了什麼,輕輕的笑出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