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閣與潮汐閣一般,或者說顧清與墨楚卿的習慣一樣,都不喜人多。
所以,除了專門負責灑掃的下人之外,偌大的潮汐閣内,就隻有蘇喬、二丫和絕大多數時間都隐在暗處的暗十一。
同樣,無憂閣内,除了每日一早範明會看着小厮進來将衛生打掃幹淨之外,墨楚卿身邊便隻有暗三和範明兩人貼身侍候。
而,因為有暗道的存在,無憂閣内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貴重機密的東西。
再加明面上墨楚卿很少出門,自己本身武功不凡不說,還有絕大多數時間都喜歡在院門口站着的暗三,遂,無憂閣亦不存在護院小厮。
隻是不巧,今日墨楚卿與範明出府去了程風那處,而暗三吃完了點心又大發慈悲的去收拾自己前一晚精心布置的煙火燃放現場。
所以,蘇喬來時,無憂閣内才會是那樣一番空無一人,安靜無聲的情景。
“吱呀”一聲響,蘇喬拼力壓下心裡的驚慌,微顫着擡手将墨楚卿寝房的門推了開來。
借着先前暗三進來給顧清送點心時,順手點燃的微弱燭光,蘇喬秉着呼吸,忍着兇口越發快了幾分的心跳,站在房間門口先将内裡一一掃視了一番。
桌椅擺的端正,并沒有她預想中賊人前來打鬥後翻倒的模樣。
爐中的炭火似是燃了有些時候,因為沒有添新炭進去,火光隐隐透着将要熄滅的迹象。
桌上燭台,蠟燭卻似才燃沒多久,隻将将減短了些許。
一切看似根本沒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
隻是,看着這些,想着顧清近一日未歸,此刻卻不見人影,蘇喬便不敢徹底安下心,更何況,還有二丫在等着她喚了顧清回去救治。
遂,蘇喬定定站在房間門口,猶豫了幾息,而後似下定了決心一般,狠狠咬了下唇,便邁着步子小心的走了進來。
隻是,在走了兩步之後,也不知為何,蘇喬竟鬼使神差的轉身回去,将房門重又關上,恢複成了先前的模樣。
“小姐,小姐你在嗎?
奴婢有事禀告,小姐?
”
輕聲喚着,蘇喬看着眼前空無一人的,陌生的,這麼長時間來第一次得以踏進的房間,心裡詭異的,生出一絲絲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好奇。
這便是王爺的房間麼?
并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啊,那為什麼小姐每次來無憂閣都總不讓她和二丫跟着呢?
即便有時小姐帶着很多東西前來,即便她和二丫因為擔心小姐一個人,懇求過幾次,可小姐卻始終都未同意帶她們前來。
心裡非常清楚自己此刻的想法和行為很不對,很不正常,但是蘇喬就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沒有辦法控制自己那絲詭異的好奇。
回想着初來王府時,突然進去自己與二丫房中的暗十一;想着前幾日裡“刺客”一事中她注意到的那些明顯透着不同意味的地方;想着除夕那夜看到的墨楚卿奇怪的模樣,蘇喬終是咬了咬牙,一邊輕喚着顧
清,一邊繼續朝房間更裡面走了進去。
“小姐,小姐你在嗎?
奴婢有事禀告。
”
嗯,外間與尋常寝房并沒有什麼特别的地方。
“小姐?
”
軟塌處也沒有什麼特别的地方。
“小姐你在不在?
”
床榻比潮汐閣小姐寝房内的稍微寬了幾分,但亦沒有什麼特别的地方。
“奴婢有事禀告,小姐你在……”
到了嘴邊的話頓住,蘇喬驚詫的看着眼前寬大精美異常的衣櫃,定定注視了幾秒,雙手猶豫的擡起複又放下,終是忍下了想要打開一探究竟的沖動。
以着王爺症愈前那般肥胖的身形,衣衫本就比常人寬大的多,既如此衣櫃比之普通的寬大些也合情合理,并沒有什麼說不過去的地方。
所以,既然并沒有什麼特别的地方,那小姐不願讓她與二丫跟來,究竟是為何?
蘇喬擰了眉頭,視線所到處,是房中唯一還未前去查看的屏風,以及屏風後面的空間。
深吸口氣穩了穩越來越快的心跳,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蘇喬再一次擡步,走了過去。
隻是,那刻畫着青竹的寬大屏風後,除了慣常該有的衣架和浴桶之外,也沒有什麼特别的地方啊。
既然如此,房間内所有的地方都不曾有什麼特别的,不能被外人知曉的地方,那小姐為何不願帶着自己與二丫前來呢?
定定看着近在眼前的屏風,蘇喬疑惑的擡手輕撫了撫屏風上栩栩如生的青竹,皺眉不解。
難道,隻是因為王爺不喜人多,或者說與王爺相處的時候,小姐覺得不好意思,所以便不願意帶了她和二丫前來麼?
可是,小姐與王爺在潮汐閣相處的時候,她和二丫有時也會在跟前啊!
蘇喬想不透,總覺不管怎麼猜測,總有些說不通的地方。
搖了搖頭壓下心底的疑惑,在滿足了内心生出的那絲詭異的好奇心之後,二丫倒卧在地上雙目緊閉,臉頰通紅,不省人事的畫面重又在腦海中清晰了起來。
暗恨着自己的舉動,蘇喬咬了咬唇,内心生出對二丫濃濃的愧疚,以及對自己辜負了顧清的信任而起的慌亂和心虛。
急急收回還撫在屏風青竹上的手,蘇喬就想要在無人發現自己的舉動前,先行離開房間。
隻要沒有人發現她進了王爺的房間,那便不會有人知曉她辜負顧清信任而為的事情,那麼為了滿足自己詭異的好奇心,置昏迷的二丫于不顧的事情,就更不會有人知曉了。
隻要她悄悄的出了無憂閣,而後再尋人出府去幫二丫請大夫來,所有的事情便都不會有人發現了。
這麼想着,蘇喬拼力壓下心中的不安,就要邁步朝屏風外走去。
卻哪知,她還未邁開步子,原本極為安靜的房中,卻是猛然間突生幾聲悶響。
而後,在蘇喬驚愣住,僵着身子,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時,一道女聲,伴着席卷而進的陰冷寒風,傳進了耳中。
“逸之,那日你怎的不願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