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看到聽到了絕對不該看到聽到的事，所以，你要連同我也一起殺了麼，王爺？
”
一道輕淺的，平靜異常的聲音，忽然自衣櫃中響起，傳進了房中衆人的耳中。
分明是極輕極淺的聲音，卻如同驚雷一般，讓所有人瞪大了眼睛，變了神色。
墨楚卿，在聲音響起的一刻，身形狠狠僵了一下，而後慢慢将視線轉向那個他再熟悉不過的，異常寬大的衣櫃，以及已然推開櫃門，自裡面出來的人。
輕冉，在顧清的聲音響起的一刻，亦是身影劇震着，猛的睜開了眼睛，帶着不敢置信和驚慌的看向從衣櫃中出來的她。
至于蘇喬，眼中瞬間燃起生的光亮，亦是一瞬不瞬的看着顧清，低低喃着：“小姐！
”
顧清唇角勾着笑，即便臉上滿是淚水，卻依舊倔強的揚着笑。
仿若，短短時間内，失去愛情的不是她，失去友情的也不是她，她不過隻是一個旁觀者，如同看一場極具諷刺意味的劇集一般，隻覺精彩萬分。
視線環顧一周，向低喃着喚自己的蘇喬露出一個安撫的笑，顧清上前兩步，朝着依舊緊靠在一起的兩人，深深扶下身子。
“王爺吉祥，輕冉小姐，久仰大名！
”
“清兒，你、你怎麼會躲在衣櫃裡？
還有，我、我，我和逸之他……”
以着驚急的語氣，穆雲夕看着近在身前的顧清，慌忙開了口，隻放在墨楚卿腰間的手，卻依舊緊環。
是了，此刻緊靠在墨楚卿懷中，被他喚作輕冉，被他中意的人，正是穆雲夕。
是那個，顧清來北炎後，交到的第一個朋友，亦是迄今為止，除墨馨兒外，唯一一個真心相待的友人。
顧清輕笑出聲，緩緩站直了身子，挑眉看向輕冉。
“輕冉小姐想問我為何躲在衣櫃中麼？
難道與王爺相識十幾載，有婚約在身的輕冉小姐，連他隻能夜夜宿在衣櫃中都不知曉麼？
”
“哦，王爺該是因為怕你擔心，所以才沒有告知與你吧。
”就像我，若不是無意中發現，也是不可能知道的。
隻不過，他是怕你擔心所以不說，對我……
忍不住再一次低笑出聲，顧清輕嘲，嘲笑自己竟然在此刻這種境況下，還忍不住要與輕冉相比。
相比麼？
比什麼，又要怎麼比？
比誰與他相處的時間更長，比誰在他心中占得分量更足？
有比的必要麼？
答案還不夠明顯麼？
隻從他昨日還冷冷的對待自己，無視自己用盡了心思準備的禮物，無視自己小心翼翼讨好的話，卻在此刻緊緊擁着輕冉，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他不喜她，或許，在自己一次次的死纏爛打下，他是變得有那麼一點點在意自己了，可是那可憐的一點在意，與對輕冉的感情比起來，卻是少得根本不值一提吧。
不理會穆雲夕聽了自己的話後是什麼反應，顧清唇角笑意更大，緩緩将視線轉向從她出現的一刻，就以着複雜的眼神注視着她的墨楚卿。
“所以，王爺您還未回答顧清的問題。
顧清同蘇喬一樣，也看到聽到了絕不該看到聽到的事，王爺可要将我也一起殺了？
”
好看的劍眉因為她的話而狠狠蹙起，墨楚卿看着面前倔強的笑看着自己的顧清，鳳眸中的神色，前所未有的複雜。
須臾，就在顧清以為墨楚卿不會回答自己的一刻，緊抿的薄唇慢慢張了開來。
“她是聖月宮的人，她的話裡盡是漏洞，所以……”“所以，你還是要殺她是嗎？
”接過了男人的話，顧清低低又笑了一聲，“即便她是我的丫頭，即便她解釋了為何會來了無憂閣，即便她保證不會将今日之事告知旁人，即便，她的話中沒有漏洞，你也還是要
殺她，不是麼？
”
“那麼，我呢？
你又打算如何處置我呢？
一個太後安插來你身邊的探子？
”
刻意将“太後安插來的探子”幾個字咬的很重，衣袖中的手緊緊攥着，攥着那枚如今看來再諷刺不過的香囊，顧清倔強的對視着墨楚卿的視線，倔強的逼着他想要得到一個答案，一個他親口說出的答案。
“主子，小姐的身份萬不可被太後知曉，萬不可！
否則，不光小姐會有危險，連帶着整個穆府都會有危險！
”
卻是元夙，在顧清話落的下一刻，急急朝墨楚卿道。
“主子，不管是為了保護小姐，還是為了以後的大事，我們都決不能冒險啊主子！
”
“咚”一聲跪去了地上，元夙朝着墨楚卿懇求道。
顧清卻不在乎，不在乎元夙說什麼，她隻是依舊直直的對視着那雙複雜的鳳眸。
“所以，你是要殺了我麼？
在我知曉了你的身份，你的目的，以及輕冉是誰，她進宮是為了何事之後，你也要殺了我麼，墨楚卿？
”
一個墨楚卿，喚的眼前之人鳳眸猛地緊縮了一下。
墨楚卿咬了咬牙，“顧清，我并未……”
“主子，顧清身世不明，又有媚術加身，與聖月宮有着不清不楚的關系，主子！
”
“咚”又一聲響，伴着元夙再一次響起的聲音，及時打斷了墨楚卿欲要出口的話。
卻是一旁手持佛塵的範明見勢不對，跟着跪了下來，以着與元夙一樣懇求的姿勢，低垂了頭。
這一跪，雖未言語，但代表的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範明與元夙一樣，求墨楚卿殺了自己與蘇喬！
顧清失笑，笑自己竟是活的如此失敗。
沒能得到墨楚卿的心，沒能換來穆雲夕的真誠以待也就罷了，竟是連他身邊的人，都如此不信任自己。
所以，在他們看來，她定是會将今日所見所聞告知于旁人，定是會将穆雲夕的所為告知于太後麼？
罷了，罷了！
反正她早就猜到了，也早就已經打定了主意，那又何必苦苦相逼，何必要讓他為難？
他本就過的苦，她既然鐘情于他，便成全他好了。
反正她知曉了他不喜她，而失了他，她本就隻剩了一副軀殼而已，即便留着，也沒有什麼意義！
若是如此，能換他的屬下一個安心，能讓他對自己的人有了交代，能讓他安心報仇奪位也是好的，不是麼？
那麼，便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