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府内。
早早吃完飯,春天過去了大半,步入三月多,春暖花開,嫩綠的芽兒冒出來,搖搖晃晃在風中,搖曳在水内,伸手觸碰,波紋散開,碧波蕩漾。
早已經習慣了寒冷的幾人,坐在院子中,看天空,今日的月亮,彎彎如鐮刀,煞是美麗。
别有一番風味在心頭,憂愁,憂愁,總有說不出的心酸。
擡頭看月,幾人心情不一,陳一凡是思念,思念故鄉的水,故鄉的月,故鄉的人,還有門前兩條土狗,旺旺等候着主人回來。
月是故鄉月,人已不少年。
看着月,身邊陪伴着美人,陳一凡心情卻有說不出的沉悶,也許是男人來了那個了,女人一個月總有那麼幾天不舒服,而男人呢,一年總有一段時間是沉悶的。
吃貨靠在陳一凡身上,小手深入陳一凡的手裡面,緊緊握住,取暖,驅散那唯一的寒冷,秀發落在肩膀上,香味清淡,勾魂攝魄。
小姨子朱珠不知道為何,總喜歡坐在身邊,當一個礙事的電燈泡,有事沒事亮一下,似乎是故意的。
她冷冷看着夜空,餘光總是不經意瞄過來,看到兩人一副親昵幸福的樣子,心中頗不是滋味,手指忍不住收縮,握在一起。
吃貨靠着,嘴上不停說話:“一凡,你說明天我們去哪裡玩好呢?
爹可是說了,你明天暫時不用去大城寺,那邊他已經幫你說好了,我們很久沒有出去玩了,人家不想待在家裡,明天去玩好不好?
”
“你想要去哪裡玩?
洛都很大,能去的地方你不是都去過了嗎?
”
吃貨想了想,小眼睛看了看妹妹,道:“我要去客棧,我都沒有去過客棧呢,自從你改名之後,我就沒有再出去過,是叫明月樓嗎?
”
“恩,明月樓,取之明月,謂之我心,明月乃是寄托,心的牽挂所在。
”
這話是陳一凡胡亂說的,當時取這個名字,是不想取其他名字,随便一個就可以了,他腦海中還有其他名字:客似雲來,必勝客,肯德雞,龍門客棧。
這些名字他都想要取,無奈,當時隻記起來明月樓,名字是土了點,可很有韻味。
“哇,好美的意境,好好聽的名字!
”
吃貨很給面子,你看看,這人說話就是不一樣,一看就知道受過高等教育的。
再看看你,朱珠,當時說什麼,土得摳腳,你才是土得摳腳,你自己不也很喜歡這個名字嗎?
“我要去,明天就要去,我要吃很多好吃的。
”
小手指開始彎曲,一個個菜豎起來:“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兒,燒子鵝,鹵煮鹹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晾肉,香腸,什錦蘇盤,熏雞,白肚兒,清蒸八寶豬,江米釀鴨子,罐兒野雞,罐兒鹌鹑,鹵什錦,鹵子鵝,鹵蝦,燴蝦,炝蝦仁兒,山雞,兔脯,菜蟒,銀魚,清蒸哈什螞,燴鴨腰兒,燴鴨條兒,清拌鴨絲兒,黃心管兒,焖白鳝,焖黃鳝,豆鼓鲇魚,鍋燒鲇魚,烀皮甲魚,鍋燒鯉魚,抓炒鯉魚,軟炸裡脊,軟炸雞,什錦套腸,麻酥油卷兒,熘鮮蘑,熘魚脯兒,熘魚片兒,熘魚肚兒,醋熘肉片兒,熘白蘑,燴三鮮,炒銀魚,燴鳗魚,清蒸火腿,炒白蝦,炝青蛤,炒面魚,炝蘆筍,芙蓉燕菜,炒肝尖兒,南炒肝關兒,油爆肚仁兒,湯爆肚領兒,炒金絲,燴銀絲,糖熘饹炸兒,糖熘荸荠,蜜絲山藥,拔絲鮮桃。
”
陳一凡碰了碰吃貨,你好了哦,這麼多東西,你到底是從哪裡知道的,我都記不清這麼多菜。
吃貨可不管陳一凡,繼續說話:“這些可能還不夠,我還要再點一個獅子頭,恩,還來一壺酒,等等,你不要碰我,我還沒有說完呢,等我說完,你再說話,好嗎?
”
陳一凡很無語,他很想說,你是豬嗎?
小姨子朱珠看不過眼,開口冷冷道:“這些都沒有,姐姐你還是吃其他的吧。
”
吃貨頓時焉了,低頭委屈,淚汪汪雙眸,似乎下一秒要哭出來,陳一凡見狀,瞪了一眼朱珠,你這是鬧哪樣,就算沒有,你也不能打破人家小姑娘的幻想好嗎?
她這麼說,豈不是等于和小孩子說:童話裡都是騙人的嗎?
這讓陳一凡想起來一件十分殘酷的事情:有一個媽媽和兒子在坐車,兒子問媽媽:“媽媽,白雪公主那麼漂亮,我以為要娶她當老婆。
”
媽媽還沒有說話,旁邊坐着的一個猥瑣大叔直接插話:“小盆友,白雪公主是男的。
”
頓時,孩子哭了,媽媽怒了,瞪着那個大叔,憤憤下車。
故事大概如此,朱珠的行為,一如那猥瑣大叔那麼可惡,他趕緊低頭輕聲安慰:“好了,明天我都給你做好吃的,不要傷心了好嗎?
”
“真的?
”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
吃貨低頭想了想,道:“一直都有。
”
“…………。
”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噗呲。
”朱珠忍不住,笑出聲音來,看着吃癟的陳一凡,露出潔白的牙齒,一臉嘚瑟模樣,似乎在說,讓你嘚瑟,讓你瞪我,現在知道慘了吧。
“逗你玩的,一凡。
”吃貨又加了一句:“你不是一直騙我,隻是偶爾騙了一兩次而已,你放心,我不會在意的。
”
這算哪門子的安慰,陳一凡很想打人,可是想了想,一個是吃貨,一個是小姨子,兩個人任何一個發飙,自己都搞不定,最後不了了之。
“不說了,睡覺了。
”
“嘻嘻,要走了嗎?
”
兩女微笑看着陳一凡遠去的背影,笑聲逐漸消失,朱珠看着姐姐朱真,道:“姐姐,你最近看着他點,我看洛都要不平靜了。
”
“是啊,風大了,扯呼。
”
風發出呼嘯的聲音,凜冽吹來。
“姐姐,你明天出去是……。
”
“有的人太過于嚣張了,不把我當一回事,給個警告也好,還有,妹妹,你記住了,不能靠近那些人。
”吃貨迷惘看着天空,話虛無缥缈,回蕩兩人耳邊。
“姐姐,你放心,這個我知道。
”
“妹妹,你看上他了嗎?
”吃貨忽然來一句話,吓得朱珠臉色大變,趕緊擺手:“沒有的事情,姐姐你聽誰亂說,這肯定是有人挑撥離間,陷害妹妹。
”
“哦,是嗎?
”吃貨眼神平淡。
可正是平淡的眼神,讓朱珠心情跌倒了谷底,姐姐難道看出來什麼了嗎?
低頭,咬牙,雙眸轉動,朱珠凝視桌子。
“妹妹,你好自為之吧。
”
抛下一句話,吃貨臉上恢複可愛,蹦蹦跳跳離開院子,回到房間。
庭院中,寒風下,朱珠看着天空,漆黑中,月亮是皎潔的,美麗的。
在他們不遠處,老小子偷偷把頭伸回來,回頭道:“夫人,你說陳一凡那小子不會禍害了我們的珠兒吧?
”
嶽母大人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就陳一凡那小子,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啊,你老小子是不是想太多了。
”
“不是,夫人,你不覺得珠兒最近一段時間不太對勁嗎?
”
“沒有啊,肯定是你想太多了。
”嶽母大人一口回絕,拉着他離開。
他看不見,夫人走的時候,眼中閃爍一絲怪異的眼神。
黑夜是嚴肅的,也是蕭瑟和寒冷的。
樹葉落下一片,地面傳來一陣陣聲音,是馬蹄聲,還是馬車聲,或者是厮殺的聲音。
敲打的打更聲,悄悄傳來,宣布時間進入深夜。
“你們說他會選擇動手嗎?
”
搖曳燭光,影子擺動,漆黑中,布簾随風而動。
“殿下,他肯定會動手,我們隻需要等候,等到他真正動手,上面肯定會查起來,到時候,殿下又少了兩個對手。
”
“是啊,殿下,我們沒有必要去冒這個險。
”
朱友祯目光凝視眼前兩人,雙手放在背後,來回走動,影子在燭光下,顯得漆黑而且隐秘。
“鎮西王府那邊有情況嗎?
”
男子走出一步,禀告道:“殿下,目前沒有情況,那個陳一凡被鎮西王給帶回鎮西王府,大城寺那邊,據說他要休假幾天,暫時不會回去。
”
“鎮西王雖然是個胡鬧的人,可他雙眼,看得比誰都要準,殿下,我們還是要等,等到鎮西王動手。
”
“鎮西王!
”朱友祯步伐停住,目光恍惚,思索片刻:“陳一凡的身份都查明白了嗎?
他和朱友土什麼關系?
”
“回殿下,朱友土和他隻是一面之緣,并不算很熟悉,我們不需要擔心他,不過這個陳一凡很有意思,據我們的人彙報,他是一個劊子手。
”
“劊子手?
有意思。
”朱友祯露出一個笑容,劊子手,下賤的職業,卻能被鎮西王看上眼,而且,自己那個妹妹似乎也很喜歡他。
陳一凡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從他進入鎮西王府沒有出來那一刻,他已經步入所有人的視線,他們也明白了,那個妖孽女子有了歸宿,一個不認識的人,沒有任何勢力的人。
這個消息,讓許多人松了一口氣,對于鎮西王的關注,逐漸減少,隻要不是敵人便好。
“你們派人看好這個人,我總覺得他會是我們以後的麻煩。
”
“殿下請放心,屬下早就安排好人手,絕對不會讓他毀了殿下的計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