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之徒,趕緊放手,惹急老娘,殺你全家。
”
陳一凡一聲不吭注視着她,冷光閃爍,殺意彌漫,木清慌了,這個人真的要殺自己?
她不會看錯的,那個眼神,那股殺意。
可是那又怎樣,她還真不信這個混蛋敢殺了自己,要知道她可是将軍,朝廷命官。
一旦她死了,這裡所有人都逃不了。
“怎麼,你想要殺我?
本官乃是朝廷敕封的将軍,我要是死在這裡,靈州城内所有人,都逃不了幹系。
”
“識趣的趕緊放開本将軍,不然,本将軍會讓你知道痛不欲生。
”木清威脅道。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會被她吓到,甚至放開她,然後相安無事。
陳一凡不會,從這個女人眼中,她看到了憤怒,生氣,恨不得剝了自己的皮,他怎麼會放開她呢?
“嘻嘻,可惜了這麼一個大美女,豆蔻年齡,就要喪生于刀鋒之下,可惜了,可惜了。
”陳一凡手撫摸木清的腰間,拔出她的那把匕首,寶石雕刻,千錘百煉,實乃是寶貝。
“賣了應該能值不少錢吧?
”陳一凡不由得想道。
“我……,你敢……。
”
木清不肯低頭,你敢殺我,我還真不信了。
挺兇,仰頭,怒視陳一凡,這個可惡的混蛋,竟然趴在自己身上那麼久,下面還藏着一根木棍,膈應得她十分難受,滾燙熱浪傳來,她一個沒經過人事的少女,怎能堅持多久。
刹那間軟下來,無力抗争,吞吐香氣,明眸皓齒。
“我怎麼不敢了?
你說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整天打打殺殺多沒意思啊,你說是不是,女人嘛,就應該在家好好相夫教子,孝敬父母,戰鬥這種事情,是男人該做的。
”
“不是我說你,長得一副美麗容顔,卻要做将軍,這不是浪費了嗎?
”陳一凡喋喋不休。
手指撫摸着她的臉蛋,刀子架在她脖子上,雪白的肌膚上鋪上一層绯紅,熱氣翻騰,陳一凡再看她,眼眸充滿了憤怒,以及一絲羞澀。
“混蛋,趕緊放開我,不然本将軍……。
”
“你要如何?
”陳一凡匕首不停抖動,邪笑道:“本少爺呢也不和你計較,這把匕首當做賠罪禮物,送給本少爺,錢包呢,也不要你的了,自此之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
木清想要憤怒反抗,開什麼玩笑,你亵渎了我,還說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做你的青天白日夢去。
可是一想到自己這種情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虛與委蛇道:“行。
”
陳一凡怎麼會相信她的鬼話,繼續道:“你發誓。
”
“混蛋,你不要得寸進尺。
”一字一頓說道。
“我就是得寸進尺了,怎麼滴,你咬我啊。
”揚起刀子,得意洋洋道。
隻是尚未開心得來,手指襲來一陣陣疼痛,陳一凡倒吸一口涼氣,凝眼看去,這個瘋女人一口咬住自己的手指,不停磨牙,鮮皿都冒出來了。
陳一凡想也不想,猛拍她脖子,這才松開了牙齒,手指已經變形了,鮮皿不斷溢散出來,木清嘴角殘留有一絲鮮皿,憤怒起身,盯着陳一凡。
“混蛋,讓你得罪本将軍,現在本将軍和你好好算算帳。
”
武器拔出,長劍青鋒,冷氣襲來。
陳一凡趕緊後退,躲避這個瘋女人的攻擊,耳邊傳來幾道響聲,匆忙走來這邊,陳一凡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刀子抵擋一下,單手拍向木清的兇膛,身體往後面飛去。
一躍而過,消失在眼前,隻留下一句話。
“美女将軍,後會無期。
”
氣得木清心頭那個恨啊,長劍不斷揮動,怒氣攻心,士兵們到來,看到将軍極度生氣,都不敢靠近,站在原地,等候吩咐。
“将軍,你怎麼了?
”
膽子大的士兵上前一步,弱弱詢問,将軍這幅模樣,實在是少見,衣衫褴褛,沾染灰塵,似乎和某人在地面打滾沾染上的。
他們無法想象将軍那時的心情,更無法想象當時的情景,想不到竟然有人會和将軍打滾,實乃是真豪傑。
“沒事。
”木清淡淡看了一眼這些士兵,揮手道:“我們走。
”
“是,将軍。
”士兵紛紛離開這裡。
離開前,木清回頭看了一眼,嘴唇蠕動,似乎在說:“我和你沒完。
”
…………
這一切都不關陳一凡的事,他已經回到了衙門,報道一下,沒有什麼事情,就來到了他辦公的地方,一座小房子,裡面擺滿了各種刑具,其中不缺乏屍體。
白布籠罩,看不清他們的面孔,是男是女,也不甚了解。
陳一凡一屁股坐下來,自斟自酌,良久才開口道:“老頭,還沒搞定嗎?
”
不遠處一老頭,正在打量屍體,手中器具熟練使用,切割,查探,然後收起器具,蓋上白布,搖頭苦笑:“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這麼悠閑,殺殺人就可以。
”
“我們搞的是技術活,靠技術吃飯,老頭我不努力一點,這飯碗遲早會被你小子搶去,不過,你小子今日有些奇怪啊,竟然有時間來找老頭我聊天。
”
黃老頭來到陳一凡對面,坐下來,陳一凡倒了一杯茶給他,他也沒有推辭,喝下一口,道:“你小子該不會是遇到了麻煩了吧?
”
無事不登三寶殿。
一個平常不見蹤影的人,今日前來,必定有事,這是黃老頭的經驗之談。
陳一凡搖搖頭,笑道:“難道小子就不能來看看你嗎?
”
“呵呵。
”黃老頭不相信,嘲諷道:“别人說這話,我肯定相信,你小子還是算了吧,說吧,到底有什麼事情?
”
“就知道瞞不住你。
”
陳一凡托着下巴,沉吟片刻,道:“我家老頭沒多少日子了。
”
“哦。
”過了半晌,才有回聲。
陳一凡的父親,黃老頭的好友,一起工作十來年,如今聽到這句話,饒是黃老頭見慣了死人,也忍不住悲從心來。
目光黯淡,神色憧憬,落寞道:“熬了這麼久了,也該走了。
”
面前的小子,為了他那個痨病父親,付出了多少,不去書塾進學,不去當一個讀書人,偏偏來到這裡,當一個三教九流之人。
三年時間,他愣是成為了一名頂尖的劊子手,其間的艱苦,辛酸,能和誰說。
他不曾說過一句話苦,也不曾埋怨過一句話,每天笑臉應對。
有時候,他都以為這個人不會傷心,堅強無比,如今一看,也不過如此。
不是不傷心,而是時辰未到。
“你小子終于要解脫了,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舉手打斷陳一凡的話,說:“你不用說,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你肯定又會說,我一點都不後悔,這是我喜歡的生活,對不對?
”
說實話,他有點鄙視陳一凡。
“你小子這句話說了多少遍了,老頭我都聽膩了,三年了,三年的時間,足夠讓一個年輕人變得沉穩,成熟,也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例如前途。
”
“沒有多少人願意做我們這行,包括老頭我,也不願意,仵作,聽着很好,實際上誰不知道那非常不吉利,每天與死人打交道,自然也沒有幸福日子過。
”
“你父親早早有病,活不過四十歲,老頭我估摸也沒有幾年命,這都是報應,殺人多了,自然就有報應,這一點,我和你父親都怨,隻是希望你早早離開這個行業。
”
“當初你父親說你要做這行,老頭我差點和你父親斷絕關系了,這些年,不曾去看過一次你父親,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小子。
”
“如今,他終于要死了,你也解脫了,老朽替你高興着呢。
”
說着言不由衷的話,心兒倍兒痛,蒼老的臉頰上,淚痕劃過,側頭抹去,不着痕迹。
陳一凡聞聲沉默,當年的事情,他都知道,對此,他很感謝老頭,是他一直幫助自己,還有父親。
他給陳一凡的感受,雖說不是父愛,可堪比父愛。
從他父親身上獲得的關心,說實話,不如老頭這邊多。
這些話,老頭一直埋在心頭,不曾說出來,今日全盤托出,不為别的,隻為了陳一凡有好的生活。
“我不後悔!
”陳一凡堅定回答。
落寞的陽光,兩三縷飛射進來,透過了雲層,穿過了窗戶,落在地面上,洋溢出陳一凡内心的不平靜。
後悔,不後悔,誰都說不準,隻有身軀是最好的回答。
黃老頭歎息一聲,臉色更加蒼老:“你啊你,還是這麼執着。
”
執着于人生,還是執着于親情。
都無所謂,隻要問心無愧。
“之後你打算怎麼做?
”老頭沉默很久,緩緩開口。
之後嗎?
陳一凡暫且不知道,攤手道:“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可能會去洛都呢。
”
“洛都挺好的,對你前途比較好,待在靈州,隻會一輩子當一個三流人員,我希望你去洛都。
”老頭說出自己心底那句話。
“我知道,有機會我會去看看的。
”陳一凡笑道。
洛都,我會去的。
等着我,很快就會去的,他倒要看看這傳聞中的洛都,是否真的這麼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