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不懂相馬之術,可大唐有,當他知道當世伯樂張萬歲供職于長安的時候,硬是通過軟磨硬泡的方式,從李世民手裡借來了這位人才。
張萬歲原本就是朔方人,由于戰亂而從軍,機緣巧合之下讓李世民知道了他的才能,通過測試與觀察後,李世民毫不猶豫就把馬政交與他來管理。
史書上有過記載,說是自貞觀初年,張萬歲管理“牝牡凡三千匹”,也就是說張萬歲手下一共有公馬母馬三千匹。
到了麟德年間,也就是過了十五六年吧,就繁衍到了七十萬匹!
這個數字,好像有點“大躍進”的味道,水分也許不少,不過,史書上的确是這樣記載的:“麟德間蕃息及七十萬匹,牧事賴之。
”
他精通馴馬養馬之術,他更能夠很準确的分辨出各種馬的品種,能夠看出什麼馬擅長什麼,加以分類培養訓練。
這家夥一回到了故鄉倍感親切,他愛馬成癡,又有着漫山遍野的戰馬給他管理,竟然就賴着不走了。
不管是李世民的命令還是秦風的勸說,他就是不走了,因為他認為朔方之北是廣闊的朔北大草原,在這裡更能發揮自己之所長。
如此一來,秦風是高興了,可他老丈人李世民則郁悶了,這向來隻有他從别人手裡挖人的,可是臨到頭來,自己那寶貝女婿挖人挖到他頭上來了,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心裡之郁悶可想而知,不過他也知道張萬歲說得有道理,隻能捏着鼻子認了。
秦風的軍馬經過張萬歲的分門别類,秦風在當初将多餘的戰馬送給朝廷的時候,留下的都是長于吃苦耐勞的戰馬。
所以速度正是他行軍的強項。
為了提高速度,在張萬歲的建議之下,秦風還特别訓練了騎兵在馬上睡覺休息的能力:士兵趴在馬背上睡覺,讓馬兒自己以一定的速度前進。
速度固然不快,但在雙方休息的時間裡,能夠縮短彼此數十裡的距離。
當初訓練如此能力的時候,可将一個個騎兵整丢了半條命。
習慣仰卧着睡在床上的中原人,讓他們趴在馬背上睡覺,實在是一種折磨。
秦風也知中原人有中原的長處優勢,不可能如蒙古人一樣,能夠幾天幾天的在馬背上吃喝拉撒睡,但是這馬背上養精蓄銳的休息技能是必須掌握的,也強迫兵卒訓練這方面的能力。
睡不着,沒問題!
那你今天就别睡,幾天不睡,睡意湧上來,莫說是馬背上,就算卧刀山也睡得着。
至于會從馬背上摔下來,那就把自己給綁在馬背上……
以這種非人道的訓練方式,強行讓他麾下的騎兵掌握了這一門卧在馬背上抱着馬頸睡覺的能力。
便是因為有擅于奔襲能夠吃苦耐勞的戰馬又有能夠在馬背上生活休息的兵卒,他們追擊的速度奇快。
再加上他們這一次行軍是抄了近道,所以,比颉利可汗早到了将近八天的時間。
速度之快,颉利可汗是做夢都預料不到的。
那哥們現在還在路上行走,一邊提防蘇定方的襲擊,一邊還要聆聽鬼哭狼嚎的美妙音樂,也是夠悲劇的。
“有消息了嗎?
”瘦了一圈的程咬金頂着一雙熊貓眼走了過來,興奮的以馬鞭遙指前方道:“都是那群王八蛋,害得老子累了個半死,這回一定要殺他個痛快。
”
這一路來最苦的不是兵卒,而是他這個地位僅次于秦風的副帥。
程咬金也是出身将門,其曾祖父、祖父先後擔任北齊晉州司馬,父親是隋朝大将程婁,程婁官拜濟州大中正,後追贈使持節瀛州諸軍事、瀛州刺史。
身為程婁的兒子,自幼就得名師指點騎射之術,骁勇善戰。
但是就算是程咬金出自将門之家,也不曾想過馬背上睡覺,這近乎荒唐的事情簡直是聞所未聞,自然也從未在這方面下過功夫。
事先秦風讓他在定襄與李靖一路,可這家夥愣是不幹,非要跟着秦風他們一路,他是争強好勝之徒,可不想讓尉遲敬德那黑炭頭比了去,讓他在李靖軍中坐冷闆凳,受尉遲敬德冷嘲熱諷萬萬不行。
秦風拗不過他,又不可能因為他一人而耽誤追擊,隻能讓他現學現用。
結果睡着睡着,也就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差點摔斷了老腰。
程咬金性子倔強,況且不能在兒子面前丢了臉,再加上他也不願意脫隊,于是強撐着跟了上來,怕再一次掉下馬背的他,學着士兵那樣,到了睡覺的時候把自己綁在了馬背上。
短短四日的時間,程咬金親自體會過後才發覺掌握這門技能,對于騎兵來說是多麼的有用。
隻恨自己當初有那麼多的時間,卻沒有想過進行這方面的練習。
害得自己在一衆晚輩面前出了醜,心裡有些郁悶,不過畢竟是猛将,他的體質異常強悍,休息了一天,也差不多恢複到了全盛時期,他認為自己吃的苦頭都是颉利可汗害的,所以十分迫切的想着上陣去幹他一番。
“哈哈!
颉利怎麼可能來得這麼快,他們讓蘇定方在屁股後面吊着打,正在路上郁悶着呢。
到這裡少說也還需要六七天的時間。
”秦風精神狀态都是極好,瞧着生龍活虎的兵卒,他大笑了起來。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當初若不是強逼着兵卒練習馬上睡覺這本事。
他們也不至于追擊的如此迅速,付出的努力,在這一刻也有了回報。
秦風也仔細了詢問了蘇定方的信使,當他知道蘇定方搞的那些惡作劇,頓時開懷大笑,不過,為了不至一擊即潰,他吩咐蘇定方适可而止,讓他每隔一天來一次疲兵之計,而最後三天的時候再天天玩弄颉利可汗。
他這麼着重的吩咐,是擔心颉利可汗的軍隊過早崩潰,要是那樣的話,就與李靖的計劃不符了,為了盡可能的打擊薛延陀,颉利可汗的部隊必須要具有一定的戰鬥力,要不然哪有好戲可看,到達預定地點時,他也派人與夷男取得了聯系,得知夷男的軍隊又發展到了三萬左右的規模,這三萬氣勢洶洶的鐵勒兵一旦遇到已陷入瘋狂了的颉利可汗軍,那樂子可就大了。
“我們就這麼等着?
”程咬金悶悶的問着。
秦風笑道:“不等他們,難道還要我們轉向追回去不成?
況且,這一戰的主力可不是我們。
”
“薛延陀!
”程咬金會意的接話。
“對了,就是他們。
想要稱霸草原,又不想出力,這天下間那有這麼好的事情。
昨晚我接到了蘇定方送來的消息稱,颉利還有四萬餘衆,而且人數不減反增,據說是那個沾爾忽在前頭強行征集青壯入伍,到了這裡的話,想必颉利又發展成六七萬之數了。
為了減輕我們的壓力,在您休息的時候,我派遣羅通、張士貴、薛仁貴各率五千輕騎去消滅周圍方圓五百裡内的突厥大小部落去了,三天後,他們自行歸隊,我們手裡目前有陌刀營、跳蕩兵、破鋒營組成的五千餘衆。
而夷男的三萬騎兵将于明天黃昏前後趕到。
”
程咬金皺眉道:“薛延陀的人數比我們多了一萬,他會聽從我們的号令?
”
“會的!
”秦風信心十足道:“夷男是聰明人,是絕對不會在關鍵時刻與我們争權奪勢的。
他為了獲取大唐的支持,十多萬精銳之士都舍得犧牲,在這節骨眼下,他又怎麼可能得罪咱們?
況且,隻要我們幹淨利落的打赢了頭陣,他們自然會乖乖的聽從。
”
“頭陣?
”程咬金有些意外了,在草原上打仗沒有多大的技巧,一般是雙方拉着大部隊幹架,頭陣之說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秦風道:“正所為吃一塹長一智,颉利在惡魂嶺吃了大虧,在明知前方不安全的情況下,定然會派人充當前鋒探路。
颉利手頭已經沒有什麼心腹之将,前鋒應當是那個沾爾忽,沾爾忽一路上強征壯丁,他們的人數不在少數,等我們擊破了他們,薛延陀對于第二陣自然沒有絲毫異義,夷男想要取颉利而代之,那麼,破颉利之事就讓他來做吧!
嘿嘿,他需要威懾草原群雄的威望,那麼,我就大方的給他這個機會。
”
“你小子一肚子的陰謀詭計,會有這麼好心?
”程咬金搖了搖頭,好奇道:“這其中一定有陰謀。
”說完之後,一雙虎眼死死的盯着秦風,等待着秦風的解釋。
秦風苦笑道:“陰謀肯定是有的,不過這個陰謀得以實現,都是因為蘇定方他們的疲兵、騷擾之計,至于結果會如何,現在還不好說,反正一定熱鬧便是了,如果非要用一個詞兒來形容,絕對非瘋狂二字莫屬了。
”
一個瘋子已經夠可怕了,如果一下子來了幾萬個瘋子,那結果又将如何呢?
秦風不知道,他沒見過。
所以,他心裡同樣非常期待着那一幕,結果到底會如何呢?
一切用結果來說話。
“瘋狂?
不至于吧?
”程咬金俨然不信。
“程叔叔,你沒見過不表示不會發生,對于未來的事情,誰也無法預料,咱們就拭目以待吧!
不過無論如何,咱們都必須做萬全的準備,我們還是用陌刀營當堅盾,然後用強弓硬弩給與支援。
”
見秦風如此肯定,程咬金将信将疑、不置可否。
這是最後一戰,他相信秦風絕對不會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