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夫晚成:纨绔太子妃 第338章 放不下心裡的愧疚
第338章放不下心裡的愧疚
上了馬車,正在閉目養神的某人,突然出聲:“柳絮都跟你說了什麼?
”
咦?
他怎麼知道,柳絮找過自己的?
“沒說什麼。
”她随口敷衍。
他仍是閉着眼的懶散模樣,口吻卻清泠起來:“她可是告訴你,你隻是朕眼中的替代品,讓你不要癡心妄想?
”
雖是疑問,口氣卻笃定得很。
蘇墨钰撇撇嘴,既然知道,幹嘛還要問她?
真是閑的發慌。
“她是這麼說的。
”在他對面坐下,“不過我沒放在心上。
”
他仍是閉着眼,輕輕颔首,她的回答讓他覺得很滿意:“你明白就好,根本沒有所謂的替代,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人,有資格替代她。
”
她滿口應承,“我知道,而且,我也不打算成為任何人的替代品。
”
他忽然沉默,隔了一陣,蓦地睜開眼:“你和她很像。
”
“她?
”
“但又有些不像。
”她是固執的,倔強的,甚至有些自負的,眼前的女子,那份凜然傲氣,雖然與她極為相似,卻少了幾分倔強和自負。
這輩子,他不知,還能不能遇見一模一樣的人。
應該不會了,她在自己心中,永遠都是無可取代的。
永遠。
“她若是還活着,一定能與索玉公主成為最好的朋友。
”近乎于歎息的道了一聲。
蘇墨钰看着窗外,不耐與他讨論這些,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在他面前露餡。
“人要向前看,總是執着過去,永遠都不會有醒悟的一天。
”她托腮,看向窗外的明媚風光:“就像坐在馬車中,能看到的,隻有這窄小的一方天地,可若是走出去,整個世界,都在你的眼前。
”
走出去?
他半垂着眼簾,内心當中一派荒蕪寂寥。
想到要陪她一起看日落的諾言,此生此世,再也無法兌現。
日複一日的痛苦和遺憾,無時無刻不在折磨着他,狠狠攫着他的心,他哪裡還有資格,還有勇氣,一個人走出去,欣賞這大千世界?
“曾幾何時,朕想過死。
”低低的一聲,才一出口,就淹沒在寂涼的空氣中。
她一動不動,唯有眼底的波光狠狠跳了跳:“好在皇上并沒有這麼做。
”
“可是她死了,朕一人獨活,覺得甚是艱辛。
”
“區區女子而已,怎能比得上皇上的千秋偉業重要?
”她語聲清淡的說着,卻堅定無比,不帶絲毫迷惘:“人不是隻為了某件事,莫個人而活,從生下的那一天起,就背負了許多責任,若皇上真的隻為了一個女子,就放棄身為帝王的責任,那我恐怕,也會看不起皇上。
”
他有些惱,什麼叫做區區女子?
在她眼中,他所愛之人,與江山社稷相比,就這麼卑微不堪?
可轉瞬,他又是釋然了。
是了,她的确應該這麼說,因為她不懂,也不能感同身受,野蠻的契丹人,哪裡能夠明白,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拿來作對比的。
陽光穿過窗棂,投射在他的臉上,明媚暖融的日光下,他的臉龐,卻泛着不正常的青白:“如果可以,朕甯願以這萬裡江山,來換取她的一生無憂。
”
她一震,勉力壓下心頭的蕩漾,平靜道:“都說自古帝王多無情,沒看出來,皇上竟然是個癡情種。
”
“癡情種?
”他自嘲地笑了一聲,合上車窗,将自己整個隐入暗影中:“索玉公主此言差矣,身在皇家,根本沒有癡情的權利。
你看,朕雖然嘴上說着,無法忍受獨活的痛苦,想要陪着她一起去,但最終,朕還是活下來了,且活得意氣風發,精彩紛呈,享受着萬民敬仰的尊貴,快活無比。
”
聽着這樣的言語,心口無來由的一陣悶痛,忍不住轉首看向他,語氣帶着些急怒:“皇上若真覺得快活歡喜,又何必總是提起她呢?
您是一國之君,是天之驕子,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何必對一個人念念不忘?
說白了,你不是放不下她,而是放不下心裡的愧疚,因為你沒有遵守與她之間的誓言,沒有兌現你們對彼此堅定不悔的承諾!
”
他晦暗死寂的眸子,驟然間掀起一陣狂烈的浪濤,仿佛當頭一棒,整個人都有些懵。
目光穿過眼前的暗影,落在女子那張平淡無奇,甚至有些醜陋的臉龐上:“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
她兇口急促起伏,說完那番話後,才察覺自己有些情緒過激了:“我……我猜的。
”
他眸光深邃,眸底最深的地方,掠過一絲暗澤,很快便隐匿了。
“你說的沒錯,朕一直放不下她,的确是心中的愧悔在作祟。
”他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洩口,輕笑了起來,久久不停:“聽你這麼一說,朕才發覺,自己真的很卑鄙,也怨不得,她要遠遠離開朕,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
說到後來,他的聲音漸漸低弱下去。
陰影下,他整個人顯得恹恹無力,疲憊懶散。
真是奇怪,這才兩年時間,他的精神就變得如此不濟了?
雖然身為皇帝,的确容易憂思過度,影響身體健康,但也不至于,年紀輕輕,就變得這般形容憔悴。
馬車中一時寂靜無語,沒有了他的啰裡啰嗦,反而還有些不習慣。
收回看風景的視線,朝馬車一角的男人看去。
他單手支頤,雙目緊閉,看上去好似正在熟睡。
她蹑手蹑腳起身,走到他身邊,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會吧?
真的睡着了!
在這種情況下都能睡着,難道不怕她這個敵國公主,趁機對他不利?
這家夥,心可真夠大的。
正打算坐回去,卻發現雙目緊阖的他,眼睫猛地顫了幾下,斜飛入鬓的長眉,也不由自主地擰了起來。
他在做夢嗎?
夢中的他,是這樣的不安,這樣的惶然,褪去了淩厲與威嚴,這樣脆弱無助的他,無端令人心疼。
自打重逢以來,她還從未這般近距離地觀察過他。
與記憶中别無二緻的臉容,隻是眉宇間,卻多了怎麼都驅散不開的濃重陰郁。
或許,這一次,她真的不該來,不該看到這樣的他。
讓記憶中那個冷酷矜傲,殺伐果決的容薊,永遠留在回憶中,才是最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