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出幾乎是雲裡霧裡的狀态回去向春歸複令,正逢這天蘭庭再次輪到沐假,可以回家夜宿,春歸不得不應酬夫君,當真抽不出空來聽聞渠出的禀報,急得渠出立在兩夫妻觥籌交錯的宴桌邊兒,直翻白眼球。
好在是蘭庭看來今日也有事務需同客僚相商,黑燈瞎火的時間還要去一趟外院,渠出終于等到了和春歸暢所欲談的時機。
“蔣氏不願牽連自家兒子,隔了好多日才找到外出的借口,确然是去了一趟孫駝子的店面,一說自己是尚書府二太太的仆婢,孫駝子竟然親自接見了她,問清楚了何氏犯的什麼事兒,孫駝子緊跟着寫了封信,還是那樣,字我都認識,卻看不出什麼内容,孫駝子把信送去的是鐘鼓街的萬福商行,這裡是集中處理各種信件的機構,有相同徽标的信件送去一處,往往是成摞的再經交送,大部份都還離京了,我實在難以分辨,不知道要如何盯蹤,眼前唯一能笃定的是被何氏視為救星者乃魏國公無疑。
”
但渠出尤其的不敢置信:“這案子可不是玉陽真君的授意,是大奶奶自己好管閑事才經手,怎麼後來竟也和魏國公府相關了?
”
春歸挑眉,原來玉陽真君授意的所有案件都應指向魏國公府麼?
這個鬼神仙,一句話就能說明的事偏偏故作高深莫測,非要輾轉千山萬水才終于顯露端倪,也不知是當真天機不可洩露,還是有心折騰人的,看來這天上的神佛白受人間許多香火,卻根本不想救危扶困,一個個的閑得發慌靠故弄玄虛打發時間。
她在這兒一個勁的抱怨,腦子裡卻一片安靜……
玉陽真君應當已經徹底習慣了來自凡胎肉體的“人心不足”,完全喪失了搭腔的興趣。
但春歸照樣對這“神仙風度”表示嗤之以鼻。
靠不住神仙靠自己,春歸分析了一番孫駝子的應對方式,詢問渠出:“孫駝子可知自己是聽令于魏國公府?
”
“應當不知。
孫駝子隻和萬福商行聯絡,萬福商行的主事與他交談,說的都是主人,從來沒有提過魏國公,連國公爺三字都不曾在字裡言間出現,且孫駝子的米面行就是一個聯絡點,并不負責執行其餘使命。
”渠出對自己的判定甚有信心。
春歸倒也相信渠出的判斷:“連孫駝
子都不知主人真實身份,何氏就更不可能知道求助者其實是魏國公了,我猜她多半是把曾經教授她兩套針法的‘老神仙’當成了救命稻草,且那人也告知過她若遇險難可知會孫駝子的事兒,何氏顯然不懂那套密書之法,所以她才會讓蔣氏親自前往口述。
”
“也就是說那個教會何氏奪命針法的人聽令于魏國公?
”
“多半是這樣。
”春歸沉吟一陣才道:“你照舊盯着魏國公吧,我猜他和那人聯絡後應該會搭救何氏,也許會露出更多端倪。
”
渠出翻了個白眼:“到頭來還不是讓我在魏國公府盯點兒。
”
春歸不同渠出進行毫無必要的唇舌争鋒,這晚她熬着夜等到蘭庭從外院回來斥鷃園,才繼續商量另一件事:“姚娘子的邀宴,我還是不打算推拒了。
”
原來是這日,那位因為長着管鷹鈎鼻故而被尹小妹和蘭庭相繼斷定野心勃勃的溫守初,他家娘子姚氏親自來了一趟太師府送請帖,力邀春歸去她家裡賞秋品菊,姚氏前幾回的邀帖春歸全都找了借口婉拒,這回人家親自登門邀約,身段放得極其謙恭不說,情态也顯示出了萬分熱誠,春歸并沒一口應允,說的是要與夫家的親長商議後才能确定,事實上是想先讨蘭庭的主意,起先蘭庭的看法是如果懶得應酬,幹脆推拒了也沒什麼要緊,不過春歸仔細想了想,認為那姚娘子出身汾陽大族,且度她尋常的言行舉止并不是平易近人的性情,頗有些自恃身份暗裡倨傲,這回竟然如此的“禮賢下士”,春歸确然好奇她葫蘆裡裝着哪一味藥。
溫家論來也是手握實權的門第,溫守初又是深受父祖寄重的子弟,論來完全沒有必要攀附太師府求獲晉升之途,如此屢屢的示好,這其中的用意就不得不引人遐想了。
且還不是走的交好趙大爺的“正規途徑”,楚心積慮以女眷家的來往為重點,這着實讓春歸覺得狐疑,她認為可以試探一番姚娘子的真正意願,若确然沒有相交的必要,把意思擺明了,也免得日後再受糾纏。
蘭庭原本也打算摸清溫守初的想法,但他又看得出春歸對姚氏的感觀并不友好,故而最初提議不妨來往後,眼見着春歸并不打算和姚氏深交他也不再勉強,這時聽春歸的提議,仍然是道:“你既不喜姚氏的性情,大無必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