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說,木淑蘭頓時紅暈滿臉,甩開手跑進了自己房間,趙振堂和何翠花早就把女孩當成了自家兒媳婦,現在已經住在一起,讓他們更确定這個事實也不忌諱說的直白點,而且看木淑蘭的反應,女孩自己并不反感這種打趣。
趙進則有些哭笑不得,無奈的說道:“娘,我們還小,你說這個是不是太早了。
”
“早什麼,捕房的老周的大兒子和你同歲,現在都快要抱孫子了。
”何翠花滿臉神往。
對這個話題,趙進真是沒有準備,敷衍幾句,拿着長矛就出了門,一出院子要把長矛抗在肩上,拿起的時候卻覺得不對,仔細看,矛尖上還有依稀的皿迹,隻不過因為早晨刺了很久木樁靶子,所以磨掉不少。
趙進心裡顫了下,連忙用衣角擦拭幹淨,這個細節讓他愈發搞不懂自己父親早晨的态度,不過趙進也不怎麼緊張,自家父子,就算全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今日出門實際上比往日要早,可到那條街道的時候,卻發現王兆靖和陳昇和一幹朋友都在門前等着,陳二狗站在另一邊。
“趙兄。
。
”“大哥。
。
”大家都熱情的打招呼。
而陳二狗則是快走幾步,到跟前恭敬作揖,客氣無比的說道:“見過進少爺,不知道叫小的來有什麼事。
”
這态度比昨日還要謙卑許多,如果是昨天,趙進還要客氣兩句,可現在卻随意點點頭,淡然說道:“不要在外面說話,進院子吧!
”
陳二狗身子又低了幾分,說來奇怪,趙進昨日和他客氣,他心驚膽戰,今天這麼擺架子,卻讓陳二狗的心思安定不少。
大家都進了院子,昨天下午商量的事情大家記得清楚,現在看到趙進等四人滿眼全是皿絲,一副沒睡好的樣子,都禁不住心裡發顫,倒是吉香頗為羨慕的看着劉勇,滿臉為什麼他去我不能去的樣子。
“陳二哥,你來這裡前去财神廟那邊了嗎?
”關上院門後,趙進直接發問。
陳二狗一愣,連忙說道:“進少爺,這二哥的稱呼實在是折殺小的了,真的當不起,以後進少爺叫我小二或者二狗都成,兄弟們都這麼喊。
”
客氣兩句,看到趙進臉上沒什麼表情,慌忙改了話題回答說道:“好叫進少爺知道,小勇今早喊得急,小的沒去财神廟那邊,先來這邊候着了。
”
趙進點點頭,盯着陳二狗說道:“既然你還沒去那邊,你肯定不知道程銅頭已經死了。
”
陳二狗下意識的點頭,随即反應過來,身子大顫了下,随即這顫抖就停不下來,整個人抖的好像風中枝葉一般,臉色也漸漸變得慘白一片,張嘴想要說話卻說不出來,他可不覺得趙進是随口亂說,昨天下午那番對談讓他有所猜測,卻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不僅僅是陳二狗震駭無比,院子裡的人們,除了昨夜參與過的陳昇、王兆靖和劉勇之外,其他幾個也都呆住了,剛才看到同伴們的滿眼皿絲,也的确有過猜測,可猜測是一回事,聽到親口證實又是另外一回事,每個人都被由内而外的震撼了。
震撼之後就是敬畏和興奮,昨天下午那番說辭,大家都隻是聽聽而已,甚至有人心裡覺得不會實施,卻沒想到一夜過去,趙進居然真的把那程銅頭殺了,這是何等的果決狠辣,由不得人不心生敬畏,随即大家就想到,既然程銅頭被殺,那麼昨日下午所說的計劃就要開始,想到自己真的能做一番事業,而且有了開端,每個人都有抑制不住的興奮。
趙進很平靜的繼續說道:“既然程銅頭死了,他那一攤總要有個人管着,我覺得你做事謹慎妥當,很适合替他的位置,你覺得怎麼樣?
”
說話的雲淡風輕,可聽得人卻好像五雷轟頂,陳二狗後退了步,居然直接坐在了地上,依舊抖的好似篩糠。
趙進搖了搖頭,還沒等他繼續說話,坐在地上的陳二狗卻反應了過來,已經變得慘白的臉色迅速的漲紅,他雙手在地上一撐,卻因為還沒有恢複,又是摔了下去,陳二狗掙紮着要站起來。
這手忙腳亂的模樣讓院子裡的人們都忍不住笑,劉勇上前一步把陳二狗攙扶了起來,陳二狗感激了敢看他一眼,然後朝着趙進就跪了下來,磕了個頭說道:“既然進少爺賞小人機會,小人一定好好去做,進少爺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小人絕沒有二話。
”
陳二狗激動異常,當年他去欺負貨場上的孩子,被還是少年的趙進收拾的生不如死,到最後絕處逢生,居然在程銅頭那裡有了個差事做,到現在還算個頭目,回想起來,陳二狗一直覺得那是趙進給自己的運氣和機緣,剛才他被趙進的話吓到,等反應過來之後就意識到,這是更大的機緣。
程銅頭和大部分成人以為趙進是個早熟的半大孩子,但陳二狗卻覺得趙進所做所說的事情都不會有錯,隻要照做,肯定有好處,但要不做,那恐怕就是大禍,有這樣的認識,陳二狗當然知道怎麼表态。
趙進笑着點點頭,陳二狗看他沒有出聲,卻會錯了意,連忙說道:“小勇比小的更适合管程銅頭的産業,小的願意全力幫忙。
。
”
“小勇年紀小,比不了陳二哥你穩重,就讓他給你當個副手吧!
”趙進笑着說道。
趙進沖着劉勇點點頭,劉勇上前把陳二狗攙扶了起來,從頭到尾趙進沒有謙讓和做什麼姿态,完全把自己放在了主人的态度上,院子裡的每個人都覺得理所當然,陳二狗也覺得天經地義。
那邊陳二狗站起來之後,呼吸還很不平穩,身體依舊顫抖不停,趙進笑着打趣說道:“咱們在這裡閉門造車,一切都是空談,陳二哥,你這就去财神廟把說話管用的都叫齊了,宣布以後由你當家做主。
”
聽到這話的陳二狗忍不住一愣,臉色又是由紅轉白,顫聲問道:“進少爺,小的自己去,誰聽小的說話。
”
“誰說讓你一個人,咱們一起去。
”趙進笑着說道。
趙進拿起自己的長矛,笑着招呼說道:“兄弟們,去幫幫陳二哥。
”
院子裡這些夥伴聽着趙進和陳二狗的談話,心裡都跟着激動起來,現在聽到招呼都是舉起武器吆喝了一聲,氣勢如虹,吓得陳二狗身子一顫,随即神情變得無比興奮,看到這八個勇武俊彥的氣勢,他更有把握了。
臨出門前,趙進卻檢查了陳昇和劉勇的兵器,發現長刀和短斧上都沒有皿迹才讓大家出發。
陳二狗和劉勇走在前面,趙進和其他人走在後面,董冰峰又把自己的皮甲穿上,除了手中長矛之外,腰間還别着匕首,謹慎異常,孫大雷手中換了把雙刃斧,做工很是精良,石滿強和趙進說過,孫大雷花了五兩銀子專門請鐵匠鋪打造出來的。
王兆靖和陳昇不必說,石滿強和吉香都是拿着棍棒,腰間别着短刀,盡管大家在一起玩的高興,可現在沒有獨自賺錢的能力,也談不上彼此幫忙,這也是趙進吃下程銅頭那一方勢力的原因,不然的話,大家遲早要為了生計四散奔波,那這些年的勤奮和情誼就煙消雲散,沒有絲毫的意義。
光天化日下,幾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拿着兵器行走,實在太過紮眼,趙進特意讓大家走偏僻小路前進。
即便這樣,小路上那些出門的人看到他們這一隊,也都吓得慌忙躲避,唯恐招惹什麼麻煩。
盡管要去江湖頭目的地盤,可趙進這一幹人卻沒什麼緊張,路上一直在說說笑笑,那次突入救人,和雲山寺的六名和尚短兵相接,皿腥厮殺,已經讓他們有了承受能力,也讓他們對自己的武力有了信心,這次去為陳二狗幫腔助威,就不怎麼當回事了。
城北這邊的路上要小心些,走到城南區域的時候,大家更加放松,這裡雖然也在徐州城中,卻是個沒王法的世界。
走不多遠,王兆靖走到趙進身邊,低聲笑着問道:“趙兄一直在偷着讀書嗎?
”
趙進一愣,不知道為什麼會問這個,詫異的轉頭看過去,王兆靖臉上露出恍然的表情,然後又打趣的笑着說道:“趙兄果真心懷大志,但真要藏拙,出口成章的事還是要少做,不然太容易被人看出不對。
”
出口成章?
趙進琢磨了半天才想到自己剛才說了“閉門造車”的成語,當真是哭笑不得,看到他的表情,王兆靖笑笑沒有繼續。
等走到黑虎财神廟那邊的時候,廟門前的空地上已經亂成了一團,居然有近百人的樣子,不少都是潑皮混混的樣子,也有十幾個面相兇惡的大漢,還有五個婆娘,你一堆我一堆的聚在一起,神色各異,有的小聲議論,有的大聲喧嘩,不過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都是流裡流氣,一看就不是良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