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時候,大家都該守在家裡過年,路上街上應該變得冷清,可趙進他們這一隊人行走在官道上,卻不住的有人騎馬趕過來,還有人守在官道邊上,大家都是恭恭敬敬給趙進見禮問候,呈上年貨禮物,然後報上自家的名号。
他們這麼謙卑的原因很簡單,在趙進這邊留個名字,日後趙進想要去周邊,帶上大家一起發财。
“..消息傳的還真是快..”吉香笑着說道。
進入徐州城的時候,守城兵丁倒是很詫異,看趙進的模樣分明是走遠路回來,可大家一直覺得趙進就是在何家莊那邊呆着。
來到城内一切就好安置了,婦女孩童跟着去了貨場那邊,在那裡有人送來棉衣,還會請來郎中,給他們看病吃藥,這一路奔波,很多人都有點傷病。
跟随出發的家丁們要在貨場休整,護衛的任務由城内的趙字營力量接過,趙進幾個人則是各自回家,徐珍珍還在城内住着。
剛到家門前,有個在那閑逛的漢子連忙跑過來,兩邊的家丁都沒有阻攔,因為大家認得這位,這是王家的下人。
“進少爺,我家公子已經吩咐,說您一回來就要報信過去,小的這就去了!
”這下人幹脆利索的打了個招呼,已經上馬疾奔而去。
趙進皺眉看了看身邊的家丁,身邊這人這些天一直在城内輪值,連忙躬身回答說道:“老爺,三爺在五天前就派人守着了,也不知道有什麼急事。
”
既然家丁們都不知道,想必很要緊,趙進沒有繼續追問,隻是進了院子,如今這院子可比從前熱鬧了些,除了孟家兄妹和趙三夫婦之外還有徐珍珍自己派過來的人,見到趙進來了,頓時一陣雞飛狗跳,到處報喜通報。
徐珍珍照例在邊上的小宅院處理家務,先趕過來的是母親何翠花,何翠花雖然不知道趙進在淮安府生裡死裡打了個滾回來,可兒媳婦被送過來住了幾天,也知道那邊有事,看到平安回來,總歸心裡高興,滿臉笑容的說道:“就該這樣,一家人團團圓圓的過年。
“
趙進卻看出些不對,問候之後問道:“我爹呢,衙門早該過年了吧?
”
“早就封門了,可你爹非要過去當班,當差這麼多年,臨到年紀大倒勤快了!
”何翠花頗為不滿的回答說道。
官府衙門臘月二十這天封門,一直到正月十三這天才開始處理公務,封門之後,除去當值的吏目差役,其他人都各自回家,趙振堂傷勢剛好,又是副總捕頭,自然有下面人幫着操辦,在家裡也有人通報消息,何必自己過去,這就有些奇怪了。
說話間徐珍珍已經進房,在門前先對何翠花行禮,然後又是溫聲對趙進說話。
言語關心,禮數周到,趙進卻能感覺到徐珍珍的感情沒什麼波動,久别重逢之類的欣喜是沒有的,也沒什麼關懷之意,隻不過一個妻子該做什麼,徐珍珍就做什麼。
趙進微笑着回應,還問候幾句,趙進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雙方本就是為了結婚而結婚,目前這個狀态,也适合他的需要。
在家沒坐多久,趙振堂闆着臉回來了,雖說嚴父慈母,可自從趙進自立之後,父子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少,每次回家趙振堂都是喜笑顔開,難得看到這麼嚴肅的時候。
算計下時間,應該是自己一到家,父親趙振堂就從衙門向回趕,趙進想到了剛才守在外面的王家下人,似乎都很急着和自己見面。
難道自己離開徐州這些天發生了什麼大事?
但如果真要是大事,自己不可能不知道,早就該有快馬信使通知到了。
“小進跟我出來,有個地方要過去看看。
”趙振堂連坐下都沒坐下,直接開口說道。
趙進詫異,徐珍珍也忍不住轉頭,不過随即走向何翠花,柔聲說道:“婆婆,家裡的年貨都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
這邊趙家父子出了屋子,本以為會在院子裡說話,沒想到趙振堂腳步不停直直接出了院子,出去後也不讓家丁跟得太近。
“.。
。
你出去那幾天,來了兩個番子..”
屋中婆媳很和睦的談着年貨事情,在徐珍珍嫁過來之前,何翠花還擔心過兒媳婦出身大戶,規矩習慣的肯定不少,來到自家這樣的差役門第肯定會很麻煩,兒媳孝順伺候的事情指望不上了,沒曾想徐珍珍家務外務樣樣精通,而且性子溫婉柔順,婆媳兩個相處的很融洽,當然,婆媳共處的時間也沒太多。
兩個人和睦談話,卻都知道心思不在這裡,父子兩個這般鄭重其事,不知道為了什麼。
“娘,我要先回何家莊,你不用擔心,等除夕你們就去何家莊,咱們一起過。
”趙進進來笑着說了句,看着何翠花臉上露出擔心神色,連忙畫蛇添足的解釋了句。
“先忙你正事去,距離過年還有幾天,議論這個幹什麼!
”趙振堂沉着臉催促。
看到他們這個樣子,何翠花把本來要說的叮囑咽了回去,徐珍珍隻是安靜站起柔聲說道:“夫君小心些。
”
趙進點點頭,轉頭出了屋子,才邁步差點撞到一個人,也是着急,不然不會看到。
“你昏頭了,還不跟少爺賠罪!
”孟志奇氣急敗壞的在一邊喊道,她妹妹孟子琪捧着個盒子吓得小臉煞白。
“沒事,沒事。
”趙進摸了下女孩的頭頂,快步走了出去。
一出門,家丁們就聚攏過來,趙進開口說道:“備馬,去找陳昇、吉香、董冰峰和劉勇,我在城西門等他們,出差事的人取消休整,也去城門彙合,去吧!
”
說完這句,家丁們向着四處狂奔而出,也有人給趙進牽來坐騎,這邊上馬朝着城門那邊而去。
“少爺的家丁好威風啊!
”孟志奇正趴在門縫裡偷看,那些家丁們的利索做派和紀律作風都讓他羨慕不已。
而他妹妹孟子琪則在後面滿臉擔心,邊回頭邊小聲說道:“哥哥,還有活沒幹完呢,少夫人帶來的那些丫鬟又要瞧不起咱們了。
”
“怕什麼,咱們伺候老爺夫人這麼久,比他們要高一格的。
”孟志奇滿不在乎的說道。
不斷的訓練和行動讓趙進和身邊的人越來越有效率,命令傳達下去,趙進在城門那邊沒有等待太久,一幹夥伴們都已經趕到。
“什麼事?
”每個夥伴都這麼問,剛剛休整沒多久的家丁們臉上也有疑惑和擔心,大家以為無事等待過年了,卻又被這麼被急火火的叫過來。
趙進沉吟了下,開口說道:“回到何家莊再說。
”
衆人沒有多問,跟着趙進齊齊驅馬出發,這架勢倒是讓城門那邊的士兵和閑人們猜測萬端,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
趙進這邊剛走一個時辰不到,太陽剛過正午,有四騎自東來,疾奔入城,在這臘月天氣裡,人滿頭大汗,馬身上也是濕漉漉的,顯見跑了很久。
州城西門的官兵一看對方不是官差打扮,也不是徐州内外什麼有名人物,立刻就要去攔。
為首那人也不含糊,在馬上就丢出一小錠銀子,吆喝着說道:“有急事要見太尊的王朋友,各位行個方便。
”
知州童懷祖在徐州灰溜溜的,沒什麼人當回事,而王師爺的地位一直維持,甚至還因為和趙進合作愉快水漲船高,一報出這個名号,又有實實在在的白銀好處,大家立刻讓了路。
“前面進爺急忙出城,這邊急忙進城,難不成是一件事?
”
“你糊塗了?
這夥人是邳州的口音,怎麼可能一件事!
”
守城兵丁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那邊趙進剛從家裡離開,趙振堂和何翠花還沒來得及感傷,立刻就是賓客盈門,把孟家兄妹、趙三夫婦連同徐珍珍帶來的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
來得這些人都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即便是有個士紳身份的,往往也和舞刀弄槍的勾當相關,此外就是城内的各路朋友了,各個都是粗豪之輩。
雖說兇神惡煞的看着可怕,但态度卻都恭順的很,對他們來說,趙進是高高在上的龍頭,就連趙振堂他們也得罪不起,這位從前砍人頭的劊子手如今在城内城外說話可是有份量。
趙家夫婦也沒想到會來這麼多人,隻是說趙進去了何家莊,大家也就知趣散了,可快天黑的時候,知州衙門的王師爺又急火火的跑了過來,這可就不能怠慢,請進來奉茶,王師爺隻是說,有個老友要見趙進,隻怕趙進不見,請趙振堂出面說說,這人情壓下來,趙振堂又問清了對方來路,也就拍着兇脯應承了。
深夜的何家莊戒備森嚴,趙進一隊人騎馬趕到這邊的時候,當值的士兵很驚訝,即便趙字營自己的家丁,也不知道趙進已經外出幾天。
何家莊的夜間在燈火照明上很舍得投入,要道上都有燈籠和火堆,值夜兵丁的任務之一就是定期巡視維持這些照明,趙進他們證明身份之後,就快馬長驅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