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孫傳庭這番說辭,大家表情才緩和不少,但除了趙進之外,其他人都沒有笑容,曹操怎麼說都不是奉承人的比較,倒是趙進微微點頭。
“..何況天下皆苦,徐州之地倒是人間樂土,而且這人間樂土不是窮極天下之力供養..。
”
最後說了一句看似絮叨的話,沒什麼人注意到,隻當是孫傳庭的感慨。
一番透徹暢談後,孫傳庭就要告辭離開,回到山西之後,不管是本地新軍和商界們的安置,還是和北直隸各方大佬的溝通,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做,達成了共識并不代表馬上要做什麼,也做不了什麼。
臨别的時候,孫傳庭說得更加直接:“趙公,大事在即,此時務求一個穩字,以徐州的實力,取大功業易如反掌,但若有個閃失,恐怕就是萬劫不複的境地,孰輕孰重,還請趙公考量。
”
趙進沒有直接回答這句話,隻是看向北方,大家談了一夜,此時天際已經露出曙光,趙進沉吟片刻說道:“以泰山壓頂之勢推進向前,隻要合着用兵的規矩,就不會有閃失。
”
看到趙進如此自信,孫傳庭本來要歎氣,可想了想又是搖頭微笑,趙進有他自信的道理,他有這個自信的本錢。
“現在應該開打了,但應該不會大打。
”趙進自言自語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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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複州北上蓋州衛城,官道大路近二百五十餘裡,大體是沿海的平坦地勢。
在建州女真入侵之前,這邊是遼鎮第三繁華之地,第一當然是沈陽、遼陽的核心區域,第二則是廣甯這樣的遼鎮咽喉,這兩處都是重鎮,有肥沃良田,也是商流彙聚之地,而複州和蓋州衛城之間的沿海一線被海風吹拂,海水侵害,田地鹽堿化的厲害,貧瘠異常,金州、複州和蓋州衛城都說不上重鎮,為什麼能成為繁華地域,是因為這邊的私港。
遼鎮将門自收商稅,他們自家生意免稅暢通,卻對外來商戶收取重稅,商人們想要獲取更高的利潤,就要通過走私的方式将貨物運入遼鎮。
複州和蓋州衛城之間這片區域就成了接納私貨的門戶,幾乎是磚堡和軍戶人人參與,背後主使庇護的當然是本地武将。
建州女真入侵之後,這片區域就成了明軍殘餘和建州女真拉鋸的戰場,為了防止遼鎮百姓投奔明軍,還有東江鎮餘部乘船登陸騷擾,建州女真兵馬在這片區域實行了堅壁清野,百姓或者被集中在城池中,或者被驅趕到遼鎮的腹心地帶。
如今遼南半島西岸一線已經成為了荒無人煙之地,隻等着成為雙方兵馬厮殺的戰場。
當還沒有入冬封海的時候,趙家軍暫編第一師的小隊經常乘船登陸,或是偵緝,或是騷擾,讓建州女真守軍頭疼不已。
漫長的海岸線根本沒辦法處處設防,尤其是對海上一竅不通的建州兵馬,他們隻能在要點設立哨位,駐紮小隊騎兵,不理會趙家軍的零星騷擾,隻是警戒大隊來襲,如果再有像是登陸金州和複州那樣的行動,立刻報知大隊迎敵,到時候可和海陸之類的無關,隻是大軍的征戰厮殺。
不過從頭到尾都隻有小隊,這讓建州女真金國的貝勒們松了口氣,覺得這趙家軍還是稚嫩,不懂徹底發揮自己的優勢,如果直接船隊裝運大軍投送到連雲島或者娘娘宮一帶,直接就可以掐住遼鎮的咽喉,沿着遼河水系向遼東腹心之地推進,但對方已經錯過了這最好的時機,天寒地凍,海面也會封凍,就沒可能通過海運機動,隻能從金州複州走陸路一步步的向北推進,這個就是水來土掩的事情了。
走陸路的話,趙家軍大軍屯駐在複州城一帶,想要北進就隻能過永甯監城、五十寨城、熊嶽驿、榆林鋪這四處堡壘,這四處都在官道的節點,從南向北,差不多就是步騎一日或者兩日路程的間隔。
如果正常的兩軍交戰,也就是說大明、蒙古和女真這三方彼此的戰争,以及平定反亂平賊這樣的戰鬥,這四處城堡就會是重中之重,是大軍行進的兵站,是營盤糧台所在。
大軍行進不可能太快,正常情況下每日三十裡四十裡就是極限,駐紮時就需要堡壘遮蔽,就需要糧草供應。
想要從容前進後退,就得保證這樣的堡壘在自己控制下,不然就有被堵住或者被斷後路的危險,那要面對的很可能是全軍崩潰的大禍。
所以按照常理,大軍想要推進,隻能一個個堡壘争奪,戰鬥會在這些堡壘附近先爆發,從小戰鬥到大戰,兩軍不斷的加大力量直至決戰。
建州女真奪取這片區域後,盡管這邊的百姓或逃亡或遷居,村寨大都荒廢,可永甯監城、五十寨城、熊嶽驿、榆林鋪這四處堡壘卻被建州女真保留下來,糧草和駐軍依舊維持不變。
那時候明軍殘餘據守金州和旅順一帶,隔海相望的登州府又屯駐大軍,如果明軍大舉渡海反攻,那麼建州女真軍隊就會沿着這四處堡壘南下阻擊。
按說這大軍出征,維系糧道,建設營盤,都是常理,不過内線作戰,自然怎麼方便怎麼來,而且明軍的絕大多數營頭,這種組織力已經消失了,大軍隻會依托城池村寨,出征攜帶三日到五日的行糧,其餘依靠地方供應,當供應不上的時候則是洗掠盤剝。
至于建州女真這邊,自起兵一來,也沒什麼紮營久戰的先例,從赫圖阿拉到遼陽沈陽再到廣甯,這一路都是村寨城池,積儲豐富,而明軍又太弱,根本沒什麼圍攻久戰的事例,目前在占據的地盤上作戰,也習慣于依托密布的堡壘和城池作為兵站,用民房做營房駐紮,紮營的情況不多。
自明成祖朱棣以來,大明和周邊各個勢力的軍隊,越來越不擅長野戰紮營,遊牧生活的蒙古各部是個例外,最近的例外則是戚繼光的戚家軍。
現在又有一個例外了,那就是趙家軍,這趙家軍不光能紮營,而且城池堡壘對他們來說根本不是阻礙。
你率領兵馬辛苦行軍,趕到一處城池,想要借着城牆和工事的遮蔽好好休整,這圍城攻城往往要以月和年為單位計算,所以進入城池往往就安全了,再不濟,依托城池同敵軍作戰,這也是占了莫大的便宜。
不過這個道理對趙家軍卻行不通,你高牆深溝又能如何,趙家軍來到擺開大炮轟出去,城牆根本不是阻礙,到時候你躲在城内反倒被人甕中捉鼈,人口和糧食都便宜了别人。
原本建州女真的貴人們對這個知道的很模糊,但建州女真在關内眼線太多,消息源源不斷的傳遞過來,加上複州那邊的戰例,他們再怎麼不信,也要小心防備了。
既然這幾個城池守不住,那索性不去守禦,遼南半島在不斷的清剿拉鋸下已經殘破不堪,而且還是新占,失去了也不覺得如何可惜,索性堅壁清野,直接丢棄不管,免得給那趙家軍行了方便,所以這幾處堡壘的人口和物資全都被撤回蓋州衛城。
可憐那些遼鎮漢民,經曆了一次次苦難之後,好不容易在這幾處做牛做馬有了點安定,又要流離失所。
遼南半島的西線一側,自蓋州衛城向南到複州城一帶,這片區域已經近似于無人區,隻等着大軍接戰了。
雙方都在準備,大戰還未開始,不過這片區域并不是真正的無人活動,趙家軍和建州女真的騎兵帶着幹糧來來往往,偵緝刺探,遮蔽戰場,彼此獵殺,從某種意義上說,戰鬥已經開始了。
暫編第一師一共不過兩千騎,而阿敏所領的建州女真大軍足有萬騎,戰場上的強弱自然不同,蓋州衛城和海州衛城的調撥還未完成的時候,還有空子可以鑽,等大軍在蓋州衛城紮營結寨準備南下,趙家軍的騎兵已經很難滲透進去了。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戰前敵情是一件大事,可在這麼一個狹長地帶下,彼此兵馬各在兩端,需要了解的情況也并不是那麼多。
更何況趙家軍暫編第一師加一個加強團兩萬餘人就在這裡,在來年開海之前沒可能增加兵馬,也沒可能有什麼援軍,而建州女真兵馬數量不管是五萬還是十萬,這一戰總歸要打的,而且大軍一旦運動,沒可能彼此不發覺。
沒什麼偵緝敵情的必要,但臨戰之前該做的必須要做,戰争,特别是大戰,不是比誰更出色,而是比誰的錯誤更少。
話說回來,在這個時候,騎兵之間的刺探獵殺,更像是戰前鬥氣,小規模的戰鬥勝敗盡管不影響大局,卻可以提振士氣。
建州女真大軍諸将尤其看重這個,從前他們自關外入遼鎮,大戰小戰可以說百戰百勝,但遇到趙家軍之後則是例外,先是近萬大軍沒奈何趙家軍在皮島上的小堡壘,然後被人在金州和複州摧枯拉朽的推了回來,每次都是完敗,甚至大汗的庶子也失陷陣中,這樣的戰敗不管怎麼封鎖消息也影響士氣,所以他們需要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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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長假,在感冒虛弱中度過了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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