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多鐘,光華門外,曾經的戰場上,依舊有煙火在缭繞着。
曾經生死不容的交戰雙方,此時靜靜的躺在一起,有的人,他們甚至是互相摟抱着死去,而他們的皿液更是混合到了一起,将這片灰色的土地染成了厚重的黑紅色。
戰争是如此殘酷,殘酷到将人命變成草芥。
兩百餘鬼子分成六個小隊,跟在十二輛奇洛後面,小心翼翼的在戰場上搜索前進。
他們的任務很簡單,就是看看那些變成廢鐵的“繼光”坦克裡還有沒有一些完好的設備。
而衛青式突擊步也是他們的搜尋目标之一。
看似簡單的任務,卻讓這些鬼子兵不敢絲毫的大意,他們小心翼翼的藏在“奇洛”的後面,不敢有絲毫逾越。
因為,就在距離他們大約七百米外的那片城牆廢墟間,随時會射出緻命的子彈。
事實上,日軍的搜索工作,在戰鬥停止後半小時就開始了,不過,歐陽雲顯然早就算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早早就安排下了一個排的狙擊手。
吉柱良輔很狡猾。
他最先出動的是一個小隊帶着紅十字袖章的醫務兵。
這些戴着紅十字袖章的鬼子兵,不管他們是不是真的軍醫,反正,他們出來的時候大多沒有帶槍,而隻是背着藥箱擡着擔架。
一個排的狙擊手裡,負責人是一名大刀團的上士吉鋼。
剛看見這一幕,吉鋼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狙擊,于是用過步話機向歐陽雲請示。
歐陽雲因為斷定日軍的突破點就選在光華門,所以一直滞留在錢光明的指揮部裡沒有離開。
“什麼?
醫務兵?
讓他們見鬼去吧?
”歐陽雲想都沒想就判定了這些鬼子兵的死刑。
“司令?
”吉鋼還想說什麼,但馬上被歐陽雲的一句反問給嗆了回去:“就是醫務兵又怎樣?
他們難道不是日本人?
”
于是,槍聲響起,三十餘鬼子“醫務兵”才剛剛進入戰場便紛紛被擊倒。
此後,日軍又6續派出了好幾撥小股鬼子試圖有所斬獲,而無一例外的全部變成了吉鋼他們的軍功。
而這一次,日軍顯然是接受了前面的教訓,而派出了“大部隊”。
日軍出動了十二輛“奇洛”,這就不是狙擊手能夠應付的了,吉鋼立刻向歐陽雲彙報了這一情況。
歐陽雲旁邊的一個參謀聽說了這一情況,立刻說道:“司令,可不可能是日軍的詭計?
明着是搜集坦克資料,暗地裡卻想搞偷襲,妄想憑借‘奇洛’來個一鼓而下?
”
歐陽雲一想确實有這個可能,道:“不管了,反正我們的炮兵已經暴露了,一不做二不休,再給他來上一輪。
”他先告訴吉鋼注意監視敵軍,然後撥通了炮兵師的電話,讓錢光明派一個團的炮兵對光華門外原戰場進行一輪急射。
大概一刻鐘以後,就在日軍拖拽住一輛繼光,準備返回的時候,炮聲響起――十二輛“奇洛”還有兩百餘鬼子立刻被炮火完全給覆蓋了。
當炮聲停息,吉鋼再次彙報:這一波敵人隻有少數幾十個鬼子狼狽的逃了回去,那十二輛“奇洛”,包括他們好不容易找到的“繼光”,都變成了廢鐵。
吉鋼的聲音顯示出他非常的興奮,不過歐陽雲現在的心思可不在這方面。
十二輛坦克和兩百餘鬼子,對于日軍來說就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
他現在最關心的是,單人雄他們究竟怎麼樣了,有沒有取得有用的情報。
現在的南京戰場上,敵衆我寡,每多耽擱一分鐘,對于南京衛戍部隊來說,危險就多一分。
歐陽雲擔心的是,一旦自己帶出來的部隊在南京打殘了,那麼在接下來的閩粵保衛戰中,學兵軍可就要處于被動了。
學兵軍兼并了粵軍還有閩軍以後,雖然說實力得到了空前的提高,但是,因為在不久的将來肯定要獨自面對來自台灣還有江浙一帶的日軍海6空的三面威脅。
其處境其實是相當的危險。
就在歐陽雲擔心單人雄他們的時候,單人雄帶領的小隊一行七人已經到達了龍潭。
這一次的偵察任務,大刀團出動了一個中隊的兵力,分十二個小隊朝東、西、北三個大方向運動。
因為要秘密的潛出城外,所以,所有小隊全部步行出城,這自然嚴重影響了他們的前進度。
根據分工,單人雄他們小隊的任務是摸清栖霞山、龍潭一帶的日軍布置。
如果有可能的話,最好是能夠逮到一兩個舌頭得到詳實的情報。
龍潭方向,确實活躍着敵軍,不過卻不是日軍,而是由李春山任旅長的僞軍。
說起來單人雄的運氣還是相當不錯的,因為他們剛剛潛出南京城不久,就現了李春山旅的一個團左右的僞軍。
該部僞軍是為日軍輸送糧饷的,單人雄小隊現他們的時候,這些僞軍剛剛将糧食交給日軍并開始返回。
當時,單人雄就說了:“就是他們了!
跟上去!
”于是一行七人墜在該部僞軍後面,一直跟到了龍潭。
李春山旅的總部設在龍潭,而該部的主要任務,一是接管并培植親日勢力,再就是幫助日軍籌集糧草。
僞軍在日軍體系裡地位低下,非一軍主帥是接觸不到比較高級的軍事機密的。
和僞軍打過交道的單人雄清楚這一點,所以從一開始,他就将此行目的定位為抓住該部僞軍最高級别的軍官。
跟到龍潭,卻現僞軍的防衛蠻森嚴的,如果想要強攻的話,單靠他們七人肯定不行。
那麼,就得想辦法先混進去再說。
“看來,隻有用老辦法了!
”在窺探了大概一刻鐘之後,單人雄有了決斷。
然後七個人便尾随在一行十幾個僞軍後面去了一座村子。
這些僞軍趕着兩輛牛車,顯然是去征糧的。
此時的中國戰場,日軍還沒有戰局壓倒性優勢,因此并不敢讓僞軍直接參戰。
所以,這些僞軍的工作倒也輕松,就是狐假虎威,幫助自己的主子做做後勤工作。
看着這十幾個僞軍有說有笑的,渾然不以自己的身份為恥,相反,一口一個皇軍的好像自己也是日本人一樣,單人雄的眼眸立刻冷得好像寒冬裡的潭水。
“他md,一群背宗忘祖的東西,等會動手不要心軟!
”
“是要殺殺他們的威風了,虧他們還是中國人!
”
“到前面的拐角處就動手,旁邊有樹林,正好方便我們換衣服!
”
“明白!
”
李春山本來是東北軍,九一八的時候參加了義勇軍,但是随後卻投降了日本人,心甘情願的做了一名漢奸。
而他手下的僞軍,也全部來自東北。
十幾個僞軍坐在兩輛牛車上,一邊趕路一邊用東北話調侃着,不時的哈哈大笑,渾然不知道,死神已經站到了他們背後。
總共十七個人,人數有點多,因為距離龍潭縣城并不是很遠,單人雄怕開槍會引起城内僞軍的警惕,所以,他決定用冷兵器解決這些垃圾。
七個人在他的帶領下,抄遠路兜向了那片這些僞軍必經的小樹林,在兩輛牛車距離小樹林還有三十多米的時候,終于隐身進了樹林裡。
大刀團的人,原先裡面還有幾個沒做作戰經驗的,然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一個個早已進熟悉了特種作戰手法。
因此,無須單人雄指揮,所有人都找到合适的位置做好了戰鬥準備。
單人雄輕身功夫不錯,三下兩下就爬到了路邊的一棵巨樹上。
然後,他左手吊着樹枝,右手反握着匕,眯起眼睛靜靜的等待僞軍送上門來。
這些僞軍也真是懶到家了,牛車的行進度何其慢,将近十個人擠在一輛牛車上,更是将本已耐力著稱的老牛擠壓得氣喘籲籲,這度自然更慢了。
這給了單人雄他們充裕的時間做準備。
就在單人雄藏身的樹下,一個名叫葛大圓的大刀團中士緊貼在樹後,左手倒捏着一把飛刀,右手捏着一顆子彈。
襲擊是突然的,當第二輛牛車嘎吱、嘎吱的行駛到單人雄身下的時候,他左手一松,整個人便從七八米高的樹叢裡掉了下來,正好砸在擠坐在一起的八個僞軍的頭上。
單人雄有備而下,身上的每一個零件幾乎都起到了作用。
左手肘曲起,正好砸中一個僞軍的後頸,“喀”的一聲,竟然直接将其後頸骨壓斷了。
而他的雙腿膝蓋,各自擊中一個僞軍的頭頂骨,将這兩個僞軍登時就擊暈過去。
至于他的右手,那更不得了,他的身體還沒有接觸到僞軍,半空中連揮,幾乎就在三個被壓僞軍擡頭驚呼的同時,割破了他們的頸動脈。
鮮皿狂噴中,剩下的兩個僞軍登時吓得鬼叫起來。
他們本能的去抓抱在懷裡的槍,可是這麼擁擠的環境下,他們又是如此的緊張和害怕,根本不能作出正确的反應。
偏偏,襲擊他們的并不止單人雄一個人,葛大圓緊跟着沖出來,就在兩個僞軍驚惶的喊聲中,雙手同時力,一柄飛刀刺進了一個僞軍的咽喉,還有一顆子彈直接擊中一個僞軍的腦門,将他立刻就打暈了。
單人雄原來分派任務的時候,他和葛大圓還有一個戰士負責後面一輛,其他四人負責前面一輛。
可是因為他一出手便等于解決掉了六個,而葛大圓又等于解決掉了兩個,所以另外一個戰士竟然沒機會施展手腳。
而等他醒悟過來要去前面幫忙,前面那輛牛車上,已經隻剩下一個被捏住喉嚨的僞軍還能喘氣了。
一切似乎是太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