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白沙縣七坊鎮的一間茶館裡面,井田不二少佐正在兩個手下的殷勤侍候下喝着茶,忽然門外傳來了一聲慘叫,然後便是一連串日語求饒聲:“再也不敢了,請放過我吧!
真的,真的,再也不敢了――啊!
”
井田這次前來七坊是有重要任務的,然而,相見的人還沒見到,就聽見了部下的慘叫聲,他臉色一變,對兩個手下喝道:“怎麼回事?
你們出去看看。
兩個手下出去,很快便有一人跑回來報信:“少佐,不好了,井上被幾個支那人吊起來毒打呢。
”
“什麼?
”井田沖了出去。
而他剛出現在那個被吊起來的井上的眼中,後者立刻狂吼起來:“井田閣下,請救救我啊!
”、
井上雙手被縛吊在了一棵榕樹上,此時他的身下,正站着兩個背着三八大蓋的當地山民,其中一人掄着鞭子,正狠狠的抽打着井上的屁股。
另外一人本正雙手抱兇觀看着,聽見喊聲轉頭看來,看見井田,目光特意在他脖子上停留了一下,然後便走了過來:“嘿,你是這個家夥的長官吧?
你來得正好,你這個手下居然敢調戲我妹子,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給個說法吧,要不然老子打斷他一條腿,要不然賠我們一百塊錢!
”
井田狠狠的瞪了井上一眼,然後一臉賠笑的迎了上去,老遠的掏出一包煙來,拆開,抽出一支遞過去說道:“大山兄弟,先抽支煙去去火。
井上冒犯了您的妹子,我們肯定會嚴肅處理。
還請看在我們合作無間的份上先放他一馬,這個錢的問題,我們會讓他想辦法還上的。
”
大山聽他這麼說,臉上的神情好了一些,接過他的煙,看了看牌子,說道:“‘大刀’?
呵呵,井田,混得不錯哪!
”
井田賠笑,問道:“大山兄弟,沈桑回來了嗎?
”
沈桑自然就是沈根兒了,他現在作為白沙當地鄉民代表,負責和大阪師團做交易,井田此時過來,正因為有要事找他。
“他去廣州了,你知道的,你們欠得太多了,他不敢做主再繼續和你們交易,隻能去向大老闆請示了。
井田,你們鬼子不是很有錢的嗎?
怎麼回事?
這都幾個月了,還還不上第一筆欠資,你們再這樣下去,我們可得上門去要了!
”
井田額頭上立刻見汗,如果可能的話,他實在不想接這個差事。
這事本來是黑田誠一郎負責的,可是他回去日本以後不久就有消息傳來,說是近衛師團入援艦隊遭到學兵軍的空襲,然後又聽說海軍部懷疑他們中有人被學兵軍收買了,不僅沒收了他們帶回去的貨品,還将人都扣了起來。
本來指望着黑田做成一筆生意,并且将補給帶回來的,現在可好,不僅生意沒做成,連人都被扣了,眼看着全軍都有餓肚子的可能,澤田茂沒辦法,隻能下死命令,讓事務部出面,一定要再向當地山民賒欠一筆糧食。
自從落戶海南,事務部這個本來相當兒戲的部門搖身一變,居然成了大阪師團各部門裡最為重要的一個部門,本來,井田等人還暗自竊喜了,然現在,因為出了黑田這碼事,他們卻成了兩頭不讨好的角色,一個個叫苦不疊,再不複之前的風光。
歐陽雲離開海南之前,曾經對如何處置大阪師團向單人雄和常庚面授機宜,單人雄和常庚開始還有些擔心,不知道這麼做會不會适得其反,所以,派來和大阪師團打交道的都是團結旅的官兵,而經過這兩個月處下來,他們放心了――這個大阪師團果如總司令所形容的那樣,乃是日軍裡面一等一的窩囊廢師團,對付這種人,你就要端着拿着,鞭子和刀子不離手。
而你表現得越狠,對方就會越熊,也才會順着你的安排去做。
現在的七坊鎮,原住民早就搬走了,在這裡的都是學兵軍的人,其中既有團結旅這種精銳部隊,也有自衛隊的人。
而剛才被大山還有他的戰友吊起來的那個井上,他所謂的調戲大山的妹子,不過是多看了一個自衛隊的女兵兩眼而已。
“會還的,一定會還的,隻是黑田閣下還沒有回來,所以,所以要延遲一些時候。
大山兄弟,還請先将井上放下來,回去以後,我一定嚴肅處理此事。
”
大山斜睨他兩眼,然後對戰友王鋼揮揮手說:“把那小子放下來,讓他寫個欠條!
他,限期兩個月,這家夥要是還不上,我們就将他送到黎母山做苦力去!
”
井上被放了下來,可憐的小鬼子雙臂都吊得充皿發紫了。
他哭喪着臉跑到井田身邊,用日語彙報:“閣下,我沒有調戲他妹子啦,我是冤枉的!
”
憑心而論,日軍的軍紀其實很嚴厲,其中就有關于不許調戲婦女的,隻是到了中國以後,還真正嚴守軍紀的卻沒有幾支部隊了。
至于大阪師團,裡面的鬼子也不是真想守什麼軍紀,隻是一方面大阪師團的鬼子膽子相對都比較小,加上此前已經發生過有人調戲婦女被當地“山民”砍頭的事情,所以,大阪師團上上下下都十分重視,這才發生了“皇軍嚴守軍紀”這類奇怪的事情。
“閉嘴!
”井上膽子極小,井田自然知道他沒膽子去調戲婦女,不過這又怎麼樣呢?
所以,他隻能狠狠的罵道,罵完,換上漢語說道:“趕緊的寫欠條吧!
然後,叫你家裡人寄錢來吧!
嗯,除非你不想活了!
”
“哈伊!
”井上哭喪着臉寫下一張欠條交給大山。
大山接過來認真的看了看,滿意的收入懷中。
然後他對井田說道:“沈根兒回來的話,我會告訴他你們來找過他的事情的。
對了,石村大佐最近好嗎?
好幾天沒見他了,還挺想念的呢!
”
大山問這句話是有目的的,因為這個石村已經不是原來那個石村了,而是已經變成了偷天換日計劃的一份子。
他這麼問,隻是确定一下石村有沒有出問題而已,而在井田聽來,他這句話可就十分惡毒了。
他嘴上回答:“不知道,石村大佐去昌江了。
”心中卻詛咒道:“這些支那人真是越來越猖狂了,居然連皇軍大佐都幹羞辱,長此以往,我們大阪師團還怎麼在海南呆下去啊?
!
八格,真正被聯合艦隊那幫混蛋害慘了!
海南的野蠻人哪,真他媽太恐怖了!
”
石村作為大佐,乃是大阪師團的一個聯隊長,可是,僅僅因為學兵軍中有一人正好長得和他極其相像,于是單人雄便讓沈根兒出面,指名道姓要和石村談交易。
于是,石村的厄運就來了。
在日本人看來,他不過是被當地野蠻人灌醉然後狠狠羞辱了一頓,而事實上,此時真正的石村已經變成了一堆骨灰,徹底消失在了天地間。
而随着偷天換日計劃的深入,這樣的事情必然還會發生。
澤田茂也沒想到吧,自從他選擇死要面子留在海南,大阪師團就已經成了學兵軍的甕中之鼈,等待他們的将是被利用,然後直到價值被壓榨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