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長安醫院安排的那間臨時會客廳内,楊峰、馬亞軍、神棍,三人昂首挺兇站的筆直,在三人的面前,是一臉嚴肅的郝昭。
實際上,郝昭這張臉幾乎是萬年不變,笑起來那是真的比哭還難看,就好像是木頭生生的咧開嘴一樣。
“...具體情況就是這樣,現在,當地警方正在做司機與工人們的思想工作,希望他們能夠站出來作證。
”
郝昭用他一貫冷漠的态度講完這些話,等着看面前三人的反應。
沒有人看到,郝昭背在腰間的雙手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握成了拳,不過随即便松開了。
大概十來秒鐘後,郝昭收回了帶着審視的目光,帶着那麼一絲說不出的味道,似是失望?
失落?
“這裡沒你們什麼事了,現在你們幾個可以返回部隊繼續訓練。
”
郝昭冷漠的态度讓房間中的溫度都仿佛下降了一些。
說完,郝昭背過身去,逐客的意思很明顯了。
不能不說郝昭的心中對楊峰他們三個人的表現是不太滿意的,索性轉過身去眼不見為淨。
從進入這間會客廳開始,郝昭就沒有發現楊峰他們三人有表現出什麼特别的情緒。
目睹自己親如兄弟的戰友如今無知覺的躺在病床上,究其原因竟然是被一群不法之徒圍攻毆打所緻――作為經曆過同生共死的戰友,更是同一支小隊的成員,難道他們三個就沒有一點異常的情緒嗎?
不應該有一絲絲的憤怒嗎?
哪怕有着一丁點的情緒波動也好!
可是,讓郝昭失望的是,在楊峰他們三人的身上,他的确沒有感受到情緒波動。
三人站的筆直的身軀,穿着整潔的便裝,還有那堅定的雙眸......
不過,這些表現在郝昭看來更像是巨大的諷刺一樣――這樣的士兵當的起“華夏精銳”這幾個字?
沒有感情的特種兵,充其量隻是殺戮機器,連堪稱“精銳”都算不上。
這樣的士兵最終不是死在了戰場上,就是走向了自我毀滅的道路。
“嗯?
”
說出行動指令的郝昭并沒有聽到楊峰他們移動腳步的聲音,轉過身來看到楊峰三人紋絲未動,目中閃過一絲疑慮。
“還愣着幹什麼?
!
”
沒有人回答他,隻有三雙六隻眼睛盯着他漆黑的瞳孔,所有的言語在這一刻都仿佛失去了意義。
郝昭瞳孔微縮,不知道這三個家夥搞什麼鬼。
吸了口氣讓自己稍微冷靜一下,這會可沒工夫和他們打馬虎眼。
“報告!
”
就在郝昭即将爆發的前一刻,一直杵在面前的楊峰大聲喊道。
“講!
”
聽這語氣,郝昭也是快毛了,正強壓着火氣。
聽了那位副局講述的基本情況後郝昭的心裡本就有股無名火,再被楊峰他們三個無視軍令這麼一搞,嘿,心頭邪火蹭的一下就起來了。
“不讨個說法,我們絕不回去。
”
楊峰看着郝昭的眼睛,緩緩的說出了這句代表他們三個人意志的話。
楊峰清晰的看到了郝昭眼底裡湧動的怒火,也想過這怒火或許不是自己能夠承受的,但他依然站出來這樣說了。
這是他們的選擇,他們不後悔!
隻要不把他們逐出部隊,他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如果,飛行員醒來後知道了他們三個今天一言未發什麼都沒做,若無其事的回到了基地照常訓練――這才是對他最大的傷害。
心靈上的痛苦是肉體所不能掩蓋的。
楊峰三人早已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因此在會議室中才顯得非常鎮定沒有情緒波動。
隻因為結果已經認定,就剩下郝昭點頭了!
出乎楊峰三人的預料,已經做好迎接郝昭怒火的三人并沒有看到預想之中郝昭發怒的模樣,面前的郝昭反而逐漸淡定了。
“讨說法,就憑你們三個?
”
郝昭出乎意料的沒有發怒,反而有些輕蔑的瞥了三人一眼。
“對,就憑我們三個!
”
楊峰是吃軟不吃硬,郝昭一而再再而三的懷疑也讓他心中非常不滿,當即針鋒相對的說道。
話一出口,馬亞軍和神棍暗道一聲要遭,心中都是捏了把汗。
盯着楊峰看了許久,郝昭面無表情的咧嘴說道:“好小子,有膽氣!
我答應你們――”
這還沒完,還沒等楊峰他們三個說話,郝昭繼續說道:“但是,此間事了之後,你們三個的體能訓練量給我加倍!
記住了,我欣賞你們的态度但絕不代表會放縱你們破壞規矩!
”
“現在,立刻給我滾去長安分局協助當地警方處理這件事情,有什麼情況立刻向我彙報懂嗎?
!
”
“是!
”
三人答應一聲,立刻轉身向外走去。
“還以為碰上了幾個沒義氣的東西,哼,總算是還有點骨頭。
”
打發走了三人,郝昭刷新着自己心中的評價。
。
。
。
。
西京,長安區分局。
審訊室。
審訊室内并沒有以往的那種嚴肅氛圍,現在也并沒有在審訊哪個嫌疑人。
一名警官坐在桌前,另一名警官則是為坐在椅子上的老司機倒了杯水。
沒錯,就是104公車上的那個老司機。
他怎麼跑到警局來了?
此時的老司機滿臉糾結與痛苦,内心明顯在做着掙紮。
“别,别再說了,你們别再說了!
”
“所有我知道的,我都已經說過了,你們不要再來問我了。
另外,我是不會出庭作證的!
”
“别再逼我了,别逼我了...我也有妻兒老小啊――!
!
”
乍一聽,還以為老司機這是被屈打成招了,但事實并非如此,這是兩位警察在勸說老司機能夠出庭作證,希望他可以指認真兇!
老司機與他們也是熟人了,這樣的場景已經多次重複,幾乎都快成了例行公事。
。
。
。
。
飛行員被圍毆的事情就發生在長安區分局的轄區内,對于轄區内那些混社會的勢力,沒有誰比分局的頭頭腦腦們更清楚的了。
不是分局所屬的警察不作為,實際上現任分局長也曾經多次組織過警力抓捕了不少作案份子,人是抓到了,結果讓人惡心的一幕出現了――
旁觀者不敢出來作證!
混混們相互自保,對當事人倒打一耙!
車上的監控早就被這群混混毀掉,拍到的都是沒有用的内容。
徒留當事人欲哭無淚!
每到這個時候,分局内的民警也都很無奈,眼睜睜的看着這些痞子含皿噴人卻毫無辦法,最終隻能無奈的好言相勸,再把當事人送離這一片地區。
長安分局的民警早就想改變這種情況了,然而又拿不出什麼合理的辦法來。
好言相勸附近的旁觀者,希望他們能夠出庭作證,然而――
“我全家人都生活在這裡,我出庭作證了,我家人的安全怎麼保證?
就算判刑了,又能判個幾年?
你以為判了刑就沒事了?
他們出來後要搞我們怎麼辦?
人家在牢裡隻需要動動小指頭都能夠捏死我們小老百姓了!
你說,誰來保護我們?
!
”
一番話下來,規勸的民警也是啞口無言,張着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另一間審訊室中。
張騰仁沉默的坐在椅子上,靜靜的思考着。
兩位民警坐在桌前,靜靜的等待着張騰仁做出決定。
與老司機一樣,張騰仁也被民警們規勸了一番。
飛行員事件前後涉及到的人證,老司機以及鋼廠的工人們都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鋼廠的衆人也僅僅是在事件到了尾聲的時候才出現,實際上對于出庭舉證并沒有多大的意義。
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希望,姑且有一個算一個,先留着麼。
何況,張騰仁這還沒做出決定呢,現在說這些太早了。
因此負責與張騰仁談話的兩名民警比較輕松,沒有多大壓力,此時都耐心的等着張騰仁做出決定。
約莫一支煙的功夫後,張騰仁還是搖了搖頭。
兩名民警也早有心理準備,見狀并未多說什麼,起身做出“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