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府和馬總督府結為親家,場面浩大,無人不知。
黃三丫帶着她閨女秦秀清在定國公府赴過定親宴,得意洋洋的驅車到了成賢街,母女二人一唱一和,對黃氏冷嘲熱諷。
秦秀清裝出天真模樣,“娘,咱們今天到定國公府吃的是定親酒吧?
是張大将軍和馬姑娘定了親?
這就奇怪了,張大将軍不是大姨母的乘龍快婿麼?
”說着話,掩着櫻桃小嘴,吃吃的笑起來。
黃三丫滿臉都是笑,卻硬要裝出幅遺憾可惜的神情,“唉,福兒這孩子白白帶了個福字,其實沒福啊。
這麼好的親事,半中間硬是讓馬總督的千金小姐給截去了!
命苦的福兒。
”
黃氏為了唐夢芙的事正心煩意亂,坐立不安,闆着臉沒理會這對母女。
黃三丫越發來勁了,“大姐,你閨女和張大将軍的婚事已經黃了,看樣子以後她是隻能嫁到孫家了。
大姐我同情你啊,差一點兒就要攀上高枝兒了,手一松掉下來,摔得頭破皿流,慘啊。
”
黃氏怒火上湧,正好手邊放着個擀面杖,提起來就往黃三丫身上掄,“我讓你幸災樂禍,我讓你含沙射影,看我不打死你!
”
黃三丫不提防黃氏會對她動粗,被黃氏追着滿屋子亂跑,嗷嗷慘叫。
秦秀清方才還挺神氣呢,這時候吓得尖叫着往旁邊躲,恨不得貼到牆裡去,好讓黃氏的擀面杖打不到她身上。
唐四爺自外頭進來了。
“姐夫快救我!
”黃三丫看到了救星。
“娘子,莫打出人命。
”唐四爺自黃三丫身邊經過,看也沒看她一眼。
唐夢龍和含黛也聞聲過來了。
“夢龍快拉着你娘,她快把我打死了。
”黃三丫哭叫。
“娘,您手疼不?
要不要幫忙?
”唐夢龍體貼的問道。
黃氏氣呼呼的,“不用!
别說黃三丫一個了,就算黃二丫黃三丫和包氏一起來我也不怕,我一個能打她們三個!
”
“娘,我幫您一起打她。
”含黛去拿雞毛撣子。
“你,你晚輩敢打長輩?
”黃三丫眼看又來一個幫忙的,急得跳腳。
含黛冷笑,“我打你怎麼了?
我雖是大長公主的義女,好歹也有個郡主封号,我就是幫着我娘親打你怎麼了?
”掄起雞毛撣子,沖着黃三丫的胳膊猛抽了幾下,黃三丫連聲慘叫。
黃三丫被打得狠了,氣性激上來,惱怒大叫,“大姐你打我有啥用?
反正你家福兒是被定國公府退婚了!
馬家好位千金小姐厲害之極,你閨女不是對手,你打死我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
唐夢芙陪着誠勇伯、誠勇伯夫人也來了。
“打什麼!
”誠勇伯大驚。
黃三丫見着誠勇伯可算是見着親人了,放聲大哭,“大姐這是下狠手要打死呀,爹,您快救救我!
”
誠勇伯皺眉,“大丫兒,别打了。
”
誠勇伯夫人心善,“大丫兒,快别打了,再打該出人命了。
”
黃氏順手又掄了黃三丫幾下,才氣哼哼的停了手,“爹,娘,你們問問黃三丫方才說的啥話?
”
“我都不用問,狗嘴肯定吐不出象牙。
”誠勇伯沒好氣,“黃三丫能說出啥好話來?
肯定是她諷刺笑話福兒了,大丫兒才會打她。
”
“爹,您還沒老糊塗啊。
”黃氏大喜。
誠勇伯嘴角抽了抽。
大丫兒你這是誇你爹麼?
黃三丫渾身上下都是疼的,雙手抱臂,眼光躲閃,“爹,您怎麼在這兒?
”誠勇伯沒好氣,“我和夫人來看福兒的。
黃三丫我告訴你,你别打量着福兒被定國公府退了親,你就能對她冷言冷語笑話她了。
福兒要是真嫁不成張勆,那就嫁到誠勇伯府做我的孫媳婦!
你敢欺負福兒試試
?
”
黃三丫結結巴巴,“孫,孫媳婦?
爹,福兒她不是許給孫家了麼,怎麼做您的孫媳婦?
”
“孫家敢再厚着臉皮說和福兒有婚約?
”誠勇伯心頭火起,疾言厲色,“退過了婚事又想來耍賴,厚顔無恥!
”唐四爺道:“福兒被召入延壽宮的那天,有個着内侍服飾的人到我家來要了退婚文書,說是要當面呈交崔太後,但是這個人後來便找不到了,退婚文書當然也沒有呈到崔太後面前。
我家的退婚文書就這麼被騙走了。
雖然如此,當日我和孫司業當面退的婚,雙方寫下退婚文書,我大哥還有他的兩位同僚是見證,在退婚文書上簽過字的。
我和我大哥已經找了這兩位禮部官員出來,請他們作證,孫家賴不了退婚
的事。
”黃三丫渾身疼,滿心不甘,“那福兒就嫁到誠勇伯府吧,雖然比張郎差多了,到底也比孫家強。
福兒若到孫家,孫家公婆丈夫懷恨在心,一定會搓磨她的。
”想到唐夢芙竟能不跳孫家這個火坑,心裡難受極
了。
誠勇伯又闆着臉訓了黃三丫一通。
黃三丫白挨了頓打,又挨了頓痛罵,灰頭土臉,面無人色。
唐夢芙靜靜站在那兒,秀眉微蹙,似有愁容。
誠勇伯心疼,安慰她道:“福兒,黃三丫就是胡言亂語,你莫要放在心上。
”
唐夢芙輕笑,“她也不全是胡言亂語。
外祖父聽到了麼?
方才她說馬寶玲厲害之極,我不是對手,您不覺得奇怪麼?
她怎麼知道馬寶玲很厲害?
”
“對啊,三丫兒你怎麼知道馬寶玲厲害?
”誠勇伯被唐夢芙一提醒,也覺得不對勁。
黃氏柳眉倒豎,“黃三丫你是不是和馬家那個丫頭勾結了?
”
黃三丫神色驚慌,連身上的疼痛也顧不得了,連連擺手,“沒有沒有。
我和馬姑娘素不相識,我沒有和她勾結,真的沒有!
”
“那你怎麼知道她厲害?
”衆人異口同聲。
黃三丫眼神躲閃,吱吱唔唔,“我,我是猜的嘛。
福兒和張大将軍已經定了婚,馬姑娘有本事讓福兒這婚事退了,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定了她,我猜她一定很厲害……”
“那為什麼不是她爹厲害,不是她娘厲害,卻單單是她呢?
”唐夢芙慢條斯理的問。
黃三丫流冷汗,“我,我瞎猜的……”
誠勇伯一把拉過黃三丫,臉色鐵青,“你如果真和馬家勾結了,我打斷你的腿!
到底有沒有!
”說到後來,已經是在怒吼了。
“沒有,真的沒有。
”黃三丫哭喪着臉,戰戰兢兢。
誠勇伯哼了一聲,把黃三丫推開了,警告的道:“你最好老老實實的,要是讓我查到你有什麼劣迹,我鐵定饒不了你!
”
黃三丫又羞又氣,又是害怕,低低的道:“是,女兒知道了。
”
黃三丫和秦秀清母女二人灰溜溜的走了。
孫司業厚着臉皮托了同鄉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李翰林來說合,沒敢硬賴,隻說孫五郎對唐夢芙委實一往情深,求唐家念在孫五郎一片癡心,重修舊好,再結良緣。
唐四爺很生氣,“因為孫家胡攪蠻纏,我家芙兒在延壽宮險些喪命。
李大人,若換了是你,可還願意再和孫家聯姻?
”唐大爺細細把退婚當天的事說了,“……我家的退婚文書雖被騙走,可我那兩位同僚随時能出來作證。
李大人,孫家出爾反爾,害我
侄女,這不是要結親,是要結仇啊。
”
李大人知道說合不成,歎息道:“彼此同鄉,原不該鬧到這一步。
既然實在無緣,老朽不敢再多事。
”差人到孫家給了回話,不再管這件事了。
孫太太一心為孫五郎着想,還想硬賴這樁婚事。
孫司業把她訓了一通,“這事若在延壽宮成了也就成了,出了延壽宮還有什麼希望?
我當面和唐四爺退的婚,還有唐侍郎、禮部兩位主事做證,難道你讓我當
面和這四位硬賴?
我還要臉不要臉了?
”
“為了兒子我連命都能不要,臉面算什麼?
”孫太太痛哭。
提到孫五郎,孫司業也是心軟,揮手道:“由着你去鬧吧,我不管了。
”
孫太太不死心,“文的不行,我便用武的。
定國公府的太夫人和馬總督的夫人我都認識的,太後娘娘發過話,她們都是見證,我找她們去。
”孫太太先去了定國公府,然後又去了馬總督府,誰知這兩家都沒讓她進門,直接給擋了。
孫太太這時才知道自己做了枚棋子,後悔不疊,“敢情太夫人和馬夫人隻是想讓張勆和唐夢芙退婚罷了。
我又不能真
的把唐夢芙娶回來,那我趟這混水作什麼?
何苦作這個孽?
”
孫家因為這件事得了個出爾反爾的名聲,在同鄉之中、文官之中名聲大不如從前,孫太太悔得腸子都青了。
太夫人、楊氏好似唯恐世人不知道張勆和馬寶玲定了親,才大張旗鼓辦過定親宴,便又舉辦了答謝宴會。
除了世交好友之外,把唐夢芙也請去了。
黃氏不許唐夢芙去,忿忿的道:“這幫人肯定不懷好意。
”
唐夢芙卻撒嬌的道:“我這幾天心裡有點煩,想到宴會上煞煞她們的威風。
”
唐四爺和黃氏溺愛縱容女兒,便答應了。
黃氏特地去了平王府,麻煩平王太妃替她照顧唐夢芙。
平王太妃歉意的道:“那天芙兒在延壽宮遇險,我竟沒幫上忙,這回可一定得保護好芙兒了。
”欣然答應了。
平王太妃帶着唐夢芙到了定國公府。
平王太妃駕到,太夫人和楊氏自然要出來迎接。
可恨的是太夫人、楊氏婆媳二人對平王太妃下拜之時,唐夢芙竟站在太妃身邊兀立不動,太夫人和楊氏又是羞慚,又是惱怒。
雖然惱怒,有平王太妃,她們也隻有忍氣吞聲。
來賓衆多,大多是看熱鬧來的,太夫人陪着平王太妃、唐夢芙進到大廳之時,衆人側目。
“這就是張大将軍原來的未婚妻啊?
長得倒是真不錯,似乎比馬家千金還略強些。
”“不是略強些,是強上許多吧?
不過長得好沒用,運氣太差,都已經定了親又被馬家給截了。
沒辦法,她家世不行,父親兄
長隻是七品小官,拿什麼和馬總督相比?
”“張家請這位唐姑娘來做什麼的?
羞辱她麼?
”“應該是吧。
就算不是羞辱,也是示威,讓這位唐姑娘對張大将軍死了心,不要再做美夢了。
”“你這麼一說,我覺得這位唐姑娘怪可憐的。
”“嗯,是很可憐。
不
過,誰讓她娘家沒權沒勢呢?
這也是她的命。
”
雖然有平王太妃帶着,但來賓們都知道唐夢芙是來出醜的,對她多多少少都有些同情。
馬寶玲盛裝麗服,出來拜見貴客。
她相貌豔麗,服飾又華貴,大紅色衣裙熱烈如火,先聲奪人。
“唐八姑娘,我對不起你了。
”馬寶玲微笑而來,仿佛對唐夢芙非常抱歉似的,“上個月張大将軍還是你的未婚夫,現在是我的了。
”
她好像是在道歉,其實是在炫耀、示威,這又有誰看不出來呢?
唐夢芙嫣然一笑,命含笑抱過一個木盒子,“馬姑娘,你現在不必對我抱歉,有一天你拿到這把青霜劍,便有資格對我說方才那番話了。
”
馬寶玲驟然色變。
她是以服利者的身份來羞辱唐夢芙的,唐夢芙卻不慌不忙的告訴她:别急,勝負未分,你還沒赢呢,不用急着擺出這幅嘴臉。
馬寶玲咬緊了嘴唇。
太夫人好為人師,語重心長,“唐姑娘,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再硬撐了。
子女婚事須聽從父母之命,阿勆的父母已為他定下馬姑娘,你就不要再想着他念着他,不肯放手了。
”
唐夢芙唇角彎了彎,“太夫人,我知道你為什麼頻繁宴客。
因為你心虛,你心裡沒底。
”
“小姑娘家不要胡說。
”太夫人拉下臉。
唐夢芙才不看太夫人的臉色,氣定神閑,侃侃而談,“太夫人,你現在心裡很慌,忐忑不安。
明天張勆就要回來了,你不知道他會用什麼态度回複你,不知道他會用什麼辦法對付楊氏和馬家。
你頻頻宴客,
恨不得親口告訴每一位親友張勆和馬寶玲的親事,這正表明了你心中的不安,不是麼?
”
太夫人臉黑得如鍋底一樣,“年幼無知,自作聰明。
”
唐夢芙涼涼的道:“有些人年齡是很大,那又怎樣?
不知廉恥,不顧道義,損人卻不利己,年紀都活到狗身上了!
我年齡雖小,見識卻高,這種傻事我是不肯做的。
”
太夫人被唐夢芙氣得七竅生煙。
平王太妃雖是心裡有氣,臉上也有了笑模樣。
親家真是多慮了呢,芙兒這樣還用人照顧?
她一張小嘴就能把這些心懷叵測的女人一個一個氣死過去。
“明天阿勆就要回來了?
”平王太妃忽地注意到唐夢芙方才說過的話。
“對,明天正午時分至五裡亭。
”唐夢芙語氣輕松。
“張大将軍明天要回來了!
”來賓們聽到這個消息,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紛紛小聲議論,“他回京之後發現未婚妻換人了,不知會是什麼反應?
”
“不知道哎。
要不然咱們明天看熱鬧去,我真想知道張大将軍是不是逆來順受,真的就接受這位馬家千金為妻了?
”
這些人也真是閑的,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竟有多家夫人、太太、小姐決定明天要到五裡亭看熱鬧。
瞧瞧張勆回京之後,會如何對待他的新婚約、新未婚妻。
太夫人臉色越來越陰沉。
馬總督的夫人向來自負,可這會兒看着神态自若的唐夢芙忽然心裡沒底,低聲問太夫人,“您說阿勆會不會反應激烈?
”太夫人好像被烙鐵烙到了似的,蓦然擡頭,“不,不會!
阿勆脾氣倔不聽話,但他畢竟是公侯人家的子弟,還是識大體的。
公然忤逆祖母、父親是為不孝,犯了不孝之罪,仕途盡毀,他怎麼可能為了區區一
個唐夢芙自毀前程?
”
馬夫人便即釋然了,“他這個前程來得容易麼?
十幾年戰場拼殺,簡直是拿命換來的。
是了,太夫人說得對,他不會為了區區一個唐夢芙,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甘心背上不孝的罵名。
”
太夫人和馬夫人互相安慰互相開解,好像真的相信了她們所說的話。
但她們的笑意未達眼底,心裡到底有幾分把握,外人就無從猜測了。
楊氏好死不死的也想開口笑話唐夢芙,一臉的假惺惺,“唐八姑娘,可惜咱們沒緣份,不能再做婆媳了啊。
”
唐夢芙一直是笑盈盈的,這時小臉一闆,臉若冰霜,“誰和你是婆媳!
張大将軍母親早就去世了,下定之時是他親自為我插钗,與你有何相幹!
”
唐夢芙這番話本就說得清脆響亮,又有許多好事者瞪大眼睛瞅着她這邊的一舉一動,所以很快就傳開了。
不少人沖着楊氏指指點點,楊氏羞得差點兒沒背過氣去。
唐夢芙罵過楊氏,抽出青霜劍,如霜雪般的寶劍瑩瑩生光,衆人發出驚呼贊歎聲。
“夫婦為人倫之本,‘有夫婦然後有父子’‘夫婦正則父子親’。
夫婦之道若不正,實是亂家之源!
一個下定之時沒資格為我插钗的女人,有什麼臉面跟我談婆媳緣份?
我這個人嫉惡如仇,眼裡揉不得沙子,今天
請諸位替我做個見證,我不屑與某人為伍,隻要她還在定國公府,我便不踏入這府邸半步!
若違此言,便如這椅子一樣!
”
青光掠過,紫檀木四出頭官帽椅整整齊齊從中間劈為兩半。
衆人都看得呆了。
青霜劍名不虛傳,果然是寶劍啊……唐家小姑娘這般嬌嬌怯怯,也沒見她如何用力,紫檀木的椅子便成兩半了……
唐夢芙收起青霜劍,攜了平王太妃的手,帶了含笑及衆侍婢,傲然離去。
衆人目瞪口呆,太夫人、楊氏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好躲躲今日之羞。
馬夫人眉頭緊皺,“玲兒,這個唐夢芙不好對付啊。
”
馬寶玲臉色發白,眼睛卻異常明亮,“我十歲那年便喜歡張勆了,他必須是我的!
唐夢芙再厲害也沒用,婚事已定,張勆再不願意也不能公然違背祖母、父母之命,他隻能娶我!
”
馬夫人心中有濃濃的不安,“但願如此。
”
次日皇帝率軍歸來,三品以上官員及公侯伯、外戚早早的至郊外五裡亭相迎。
除這些官員之外,還有不少官員的家眷也驅車出城,在五裡亭附近圍觀盛況。
遠方揚起一道道黃色塵土,馬蹄聲整齊雄壯,大地隐隐震動顫抖。
“來了,來了。
”衆人精神一振。
旌旗蔽日,侍從如雲,數百名侍衛如衆星捧月般簇擁着一匹神駿之極的白馬飛馳而至。
馬上之人卻不是皇帝,而是一位銀盔銀甲俊美無俦的将軍,面如美玉,風姿秀異,眼眸中似有怒火閃耀,明亮如星辰
。
“張大将軍。
”出城迎接的官員們,來圍觀的仕女們,都興奮起來了。
“張大将軍,定國公府給你定了門新親事,你知道麼?
”不知哪位好事者大聲叫道。
定國公、馬總督也在衆人的行列當中,兩人同時紅了臉。
張勆這門新親事,定的實在有些……不同尋常啊……
不光有好事者大聲叫喊,還有多事的人把定國公和馬總督推了出來,“張大将軍,定國公和馬總督做了親家,你瞧他們相配不相配?
”
馬總督嘿嘿笑,定國公忽覺心虛,竟不敢看張勆的眼睛。
圍觀的仕女們紛紛從車裡探出頭,一個比一個興奮。
張勆端坐在馬背上,銀白披風随風飄揚,明明是位玉樹臨風的美男子,卻淵渟嶽峙,氣勢驚人,仿佛天地都在他掌控之中。
他取下了背上的長弓。
穿雲之弓,如秋月行天。
張勆彎弓搭箭,瞄準了馬總督。
周圍的人群萬萬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全體驚呆。
“阿勆,你這是何意?
”定國公最先明白過來,抹抹額頭的冷汗,大聲呵斥。
張勆持弓搭箭,聲音穩而清,如風擊碎玉,“諸位想必知道,太夫人為我和這位馬總督的千金定下婚約,這位馬總督就要成為我張勆的嶽父了!
婚姻大事向來是尊長做主,按理說我不能反對這樁婚事,可諸位知道麼?
定國公夫人楊氏也是太夫人做主聘娶的,她的兩個兄弟楊應期、楊應全投敵叛國,被當衆斬首,足以成為定國公府之羞、足以成為世子張劼之羞!
我若依太夫人之命迎娶馬家千金,萬一太夫人
再次看錯了人,馬總督将來投敵叛國,我的兒女豈不是要和張世子一樣,有個讓他擡不起頭的外家麼?
”“太夫人對我張勆是一片愛護之心,可她老人家年事已高,眼神不好,我不敢違抗她老人家的命令,卻怕她老人家看錯了人。
故此,我在遵命結親之前,必須查清楚馬家的底細!
我,柱國大将軍張勆在此鄭
重宣布,懸賞二十萬兩白銀,征集馬總督和他兒子們的罪證!
”
周圍一片靜寂。
懸賞二十萬兩白銀,征集馬總督和他的兒子們的罪證……張勆是有多不願意結這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