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寡婦青被人從側面撞了個正着,眼看着她便要摔倒在地,還好我就走在她身側,關鍵時刻忙一把抱住了她。
隻是這一下實在太過突然,我自己也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這抱她的位置難免就出現了偏差,一隻手就那樣橫在了她兇口,手忙腳亂下,還不知輕重的捏了好幾下,等寡婦青自己掌控平衡重新站好後,臉上像是少女般的绯紅色,都過了好一會才漸漸消退下去。
“對不起對不起。
”一疊聲的道歉響起,她梳着長長的辮子,這會卻是低着頭連聲道歉,而在地上則撒了滿地已經曬幹的藥材。
這應該還隻是個小女孩,身上也幹巴巴的瘦,不過看着倒是有幾分眼熟?
我正有些疑惑,那女孩剛好擡起了頭,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清澈水靈,鵝蛋形的美麗臉龐上猶自帶着幾絲恐慌和歉疚。
這女孩我竟然認識!
是叫小芳?
那個車上碰到的幹瘦女孩!
我目瞪口呆,她顯然也認出了我來,輕輕的捂着嘴,滿臉驚訝。
她記得我倒也不奇怪,一是時間不久,二是那天實在太過尴尬,對我這麼個與她有過幾分糾纏的異性,自然也會多幾分關注和記憶。
“咳咳咳,小芳,你怎麼做事總這麼毛毛躁躁,咳咳,這又是撞到誰了?
”劇烈的咳嗽聲響起,屋子裡一個老頭緩步走了出來,正是上次在車上遇到的小芳爺爺。
“是小紅丫頭?
!
”還沒等我打招呼,老頭卻是先認出了青紅霞,随後才發現了跟在身旁的我:“你……你是那天在車上給我讓座的好心人?
咳咳咳,還真是……小芳你還愣着幹嘛,快點,快去給你紅姐還有這位大哥倒點水喝。
”
老大爺很熱情,小芳這會矮下身匆匆的把曬幹的藥材收拾了下,便随手放在一旁,滿臉漲紅的就往裡屋跑。
青家溝很小,大家都是低頭不見擡頭見,這老大爺與寡婦青也是認識,閑聊了幾句,得知我們是來找竹匠青山,便幫着招呼道:“青山,有人找你,咳咳咳,快出……咳咳咳。
”
老大爺實在太過熱情,自己都咳成這樣了,還不忘幫我們張羅。
那叫青山的竹匠倒是就在家裡,而且離老大爺家也不遠,隻是幾步路的事,聽到這邊叫喚,先是從二樓探頭看了一眼,随後便忙不疊的往樓下走。
我自是看到了對方探頭的一幕,知道這幾米外的竹房應該便是竹匠青山的家,便仔細的端詳了那竹屋好幾眼。
這竹屋造型上倒也沒太多奇巧出格的地方,勝在搭建的紮實,竹子的連接處也都用粗繩固定,模樣倒是與青家溝常見的竹屋都很像。
我暗暗點頭,我蓋得是農家樂,這種竹屋倒是也算應景。
我本來也不需要多麼花俏的竹屋,隻要能搭建的牢固,讓人放心在上面吃飯喝酒就好。
我思索的這功夫,竹匠青山也已經走了下來。
這是個手腳粗大的山裡爺們,臉上皺紋很深,滿臉滄桑的樣子,看着倒是在四十多歲左右。
因為老大爺剛才的呼喊,村裡頭旁邊幾家人這會也都紛紛有人走出門來。
村裡人少,平時也沒幾個訪客,所以好不容易看到有生人進來,村民們也都極為熱情客氣,有相熟的還與寡婦青打着招呼,說一些憶往昔的話題。
七八個人紮堆在一起說着閑話,我這會倒也不急着說事情。
摸了摸口袋,還好臨出門前帶了包香煙,倒不至于現在怯場。
也沒吝啬,我把煙拆開,挨個敬了一圈,有拿着打火機一一幫人點上。
吞雲吐霧間,關系倒仿佛都變得親近了些。
有村民打趣道:“這是小紅丫頭剛談上的小夥子嗎?
不錯啊,也讓叔開了回眼,抽了根利群煙。
”
這助攻配合打得好,讓我恨不得再給他多發根煙,隻是寡婦青卻不願配合,漲紅着臉糾正道:“癞子叔,你可别笑話我,騾子今年還不到二十呢,我年紀這麼大,可配不上人家。
不過騾子人是真不錯,在村子裡也很照顧我,也有本事,這不都準備請青山叔幫着蓋幾間竹房,準備在村子裡置辦起農家樂,專門賺那些城裡人的錢。
騾子有出息,可惜這會還打着光棍,要是癞子叔有認識的好姑娘,倒是可以幫着說說。
”
“我哪認識什麼姑娘,要認識,哪裡還會打一輩子光棍,你這丫頭從小就牙尖嘴利的,可别笑話我喽。
”
那癞子說了這話,衆人都跟着笑了起來。
而在笑的人中,隻有兩人沒跟着笑,一個是心裡有些不舒服的我,另外一個則是還在旁輕輕咳嗽的小芳爺爺,他渾濁的老眼盯着我看了好幾眼,又瞅了瞅手中點燃着的香煙,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埋下頭來又使勁抽了口煙,接着便又是咳嗽個不停。
那叫小芳的女孩這會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劈手便要去搶老頭手中的煙,老頭卻是眼疾手快的避了過去,不等小芳氣惱,已是說道:“小芳丫頭,你别搶啊,我這病我自己知道,便是戒了煙也好不了的。
爺爺都這麼個歲數了,還真指望能活命百歲啊?
”
“那也不能亂抽啊。
我……我就你這麼個親人了,你死了,我……我怎麼辦。
”小芳咬着唇,眼圈都紅了,老頭子尴尬的笑笑,卻也沒肯把煙丢了,徑直返身走回了屋子裡去,又是幾聲咳嗽傳來,小芳連忙跟了進去。
我這始作俑者,這會也是尴尬的不行。
其他人見狀,又說笑了幾句便紛紛散了,留下竹匠青山跟我和寡婦青說話。
人少了,說話也方便些。
我也沒再遲疑,便把我們此行過來的目的,一五一十的跟竹匠青山坦白說了,因為是寡婦青老家的鄉親,我咬了咬牙,最後也沒隐瞞,将村長等人聯手迫.害,要我往高了買木屋,以及村子旁邊的木頭都不給砍伐的事情全都和盤托出。
說完,我才有些忐忑的看向竹匠青山,生怕從他嘴裡也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