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怪你了。
”沉默了許久之後,京默聽到了周柔佳輕聲的話語,隻是聽了周柔佳的話,她的眼淚卻落了下來。
因為心底的歉疚,因為不怪你三個字,被無限放大。
“柔佳,如果以後有機會,我會好好補償你的,我……”京默哭着轉身,對着身後的侍衛們吩咐道:“把柔佳小姐綁起來,放到最高的台子上去。
”
自始至終,京默都沒再看周柔佳一眼,她怕自己會心軟,怕自己會扛不住心頭的愧疚。
隻是在周柔佳被帶走的時候,京默輕聲說了一句:“你放心,我們大梁的士兵不會傷及你的性命,隻是如果你的父親選擇了……”
“我知道,謝謝。
”災難使人成長,剛才還以為腿軟哭得稀裡嘩啦的女孩此刻面色平靜,聽了京默的話還不忘道謝。
有了京默這樣的保證,她的性命最起碼有一半是安全的。
周柔佳任命的被人帶走,高高的台子上,她瘦小的身體被綁縛着,她平靜地感受着肆意吹來的寒風,沒有眼淚,沒有哭泣,平靜地好像是經曆過太多風霜的老人。
當周柔佳被放上高台之後,雙方的激戰在瞬間就平靜了下來。
“讓你們城主和我說話,不然,我殺了他的女兒。
”京默此刻再次被李長安抱在了懷中,她說話的聲音不大,話音剛落,拿着喇叭的大梁士兵就将她的話傳達給了城中守衛的士兵。
“讓父親不要管我的生死,被人捉來,是我蠢,你們不用管我。
”周柔佳自然也聽了京默讓人傳出的話,她的臉色冰寒,卻聲嘶力竭地對着城牆上的士兵喊道。
隻是周柔佳畢竟是個孩子,她的話沒人傳達,那堅強的話語被風卷走,隻剩下零落的氣息。
周柔佳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自己連話語都沒辦法傳給自己的爹爹。
想到一直疼寵自己的父親會因為自己被俘而做出妥協,周柔佳的眼淚再也不受控制地落下來。
他希望父親不要屈服,可是她又很害怕,怕自己會死去,怕父親會将自己抛棄。
而京默隻是笑着看着城牆,一城之主自然是有權利決定城門是否開啟,隻是她不知道周柔佳的會不會讓城主妥協,但是即使城主不妥協,能給紫旭國震懾也是好的。
“放心,即使沒有周柔佳,我們今天對着尚溧城,也是志在必得。
”李長安好想看出了京默的憂慮,小聲說道。
京默看着寵溺地看着自己的男人,笑着點頭,然後說道:“我知道。
”
尚溧城的城主到來的比京默想象的要快,他剛到城牆上就看到了被綁縛在高台上的周柔佳,他臉色大變,對着樓下的李長安就喊:“李長安,你好歹是一代名将,這樣利用一個孩子達到目的,真的是連名聲都不顧了嗎?
”
“周城主麻煩您在喊話的時候搞清楚,今天和你談判的不是李将軍,而是我。
”京默聽了周城主的話,突然就笑出聲來。
周城主聽了京默的話,猛地俯身看向李長安懷中的孩子,眼底隻剩怒意。
在京默和周柔佳離開之後他就在召集人救火,确定火勢無法控制之後他就開始查找失火的原因,他隻知道和自己的女兒脫不了關系,現在見京默和柔佳在一起,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肯定是京默哄騙了自己的女兒,不僅騙着她燒了糧倉,更是将她帶出城去。
想着自己多年心皿被眼前這個女孩毀了,他怎麼能不恨……
可是惱恨之餘,想着自己嬌寵的女兒被京默欺騙,他又不得不恨蒼天偏心,明明都是差不多大的孩子,京默已經能将人玩弄在股掌之上了……
“爹爹,她答應我了,不會對我怎樣,她堂堂一國公主不會說話不算話的,父親您不要管我,不要……”此時的周柔佳拼盡了全部的聲音想和自己的父親說話,她看得出父親看向自己的時候那滿是擔憂的眼神,在這一刻,她隻盼望着爹不會被京默的話語所惑。
她年紀還小,但是她很清楚,如果尚溧城真的因為自己而敗,父親多年經營就會毀于一旦。
可是縱使她拼盡全力,她的聲音都傳不到父親的耳中,而她含淚的一幕卻落入了周城主的眼底,那是他最心愛的女子為她生的唯一的孩子,此刻她含淚的樣子都讓他心疼不已。
“尚溧城的糧草倉庫已經被燒了,而且城中還有我們的人,如果周城主識時務,最好還是乖乖地打開城門,我們保證對百姓秋毫無犯,也不會傷害你的女兒,當然,如果周城主不識時務,也别怪我京默心狠手辣。
”
京默語氣輕緩,說話的時候一派氣定神閑,可是她的話語被士兵傳出去的時候,卻多了幾分嗜皿殺意。
“京默公主,那不過是個孩子,你……”周城主還想說話,可是話到一半就再也說不出來。
他的柔佳是個孩子,京默又何嘗不是個孩子,自己此刻被一個孩子威脅,真是……
“原來城主還知道她是個孩子?
那我呢?
我和她同齡,可是我被送入城主府,城主又是如何對我的?
”京默眼神中閃着利光,被繩子綁縛着連翻身都不能夠的日子,她現在連回想都不願意。
周城主能感受到京默話音落下之後周圍士兵們看向自己的眼神,他想解釋,卻不知道怎麼解釋……
他隻是怕京默跑了,讓人用繩子将她的綁住,并沒有苛待于她,可是今天被她滿含怨氣地說出來,好像自己當初做了什麼讓人深惡痛絕的事情一般。
“我隻是把你綁住,我……”周城主着急地解釋,可是話剛出口,卻再也說不出話來,因為此刻的京默,也并未對柔佳做什麼,也隻是将她綁在了高台上。
這樣的事情她能對京默做,卻不允許京默對自己的女兒做了?
對比自己的作為,他實在是沒有資格來指責京默。
話語哽在喉頭,心底去隻剩憤懑。
京默手裡拿着李長安的望遠鏡,自然是将周城主臉上的憤懑和無奈看在眼中。
“如果不是我跑得快,怕是今天綁在你們城頭的就是我了是不是?
隻是不知道如果那樣的話,周城主會不會看在我是個孩子的份上,饒我一命?
”
京默的話依然是緩慢的,隻是她說話的語氣卻好像笃定了,如果她真的被綁在了尚溧城的城頭,那李長安他們隻能撤退,不然等待自己的絕對是殺身之禍。
周城主想說自己不會,可是那言不由衷的話語,他一句都說不出來,因為京默的眼睛,黑如沉沉夜色,去直看進了他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