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傳情字條
設宴在晚上,宴會就設在正陽殿。
宋雲謙回了王府,可兒在門口相迎。
“師兄,你總算回來了!
”可兒眸光含淚,思念之情盡在眼底。
宋雲謙瞧着可兒,緩聲道:“叫你擔心了,是師兄的不是!
”
可兒笑顔如花,挽着宋雲謙的手臂,道:“如今回來就好!
”
宋雲謙不見陳雨竹,有些奇怪,往日他出門,她總會倚門迎接,他出口詢問身邊的侍女,“王妃呢?
”
侍女回答說:“王爺,王妃身子不适,如今躺着呢。
”
可兒也道:“是的,她都病了好幾天,方才說要出來迎接你,還是我好生安慰一番,并且命下人看住她,她這才罷休!
”
宋雲謙嗯了一聲,又問道:“宮中可有來過人?
”
可兒輕聲道:“來過幾次,送來一些補品,說是給她補身子的,每次來都問起她腹中孩兒的事情。
”
宋雲謙蹙額,“那可有露出什麼破綻?
”
可兒擡頭看他,疑惑地問道:“有什麼破綻?
”
宋雲謙這才想起陳雨竹假孕之事,可兒并不知道,王府知道陳雨竹假孕的隻有朗月和管家,因着此事茲事體大,牽連甚廣,所以并未告知太多人。
宋雲謙輕聲道:“沒有,本王問的是溫意!
”
可兒釋疑,道:“這宮中的情況,我們也不知,不過,聽說姐姐被皇帝禁足了!
”
宋雲謙一驚,急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
可兒搖搖頭,“并不知道,我也想打聽,但是宮中消息封鎖得甚嚴,這禁足的消息,還是朱方圓傳出來的。
”
“朱方圓?
朱方圓如何得知?
”宋雲謙問道。
“朱方圓如今是禦林軍統領了,聽說是淩貴妃舉薦的。
”可兒回答說。
宋雲謙心中略微放松,且不管朱方圓是否對溫意有意,但是他卻是會護着溫意的,有他在宮内照應着,倒也可以放心。
他問丹雪,“王妃是什麼病?
可好些了?
”
陳雨竹的貼身丫鬟丹雪回答道:“回王爺,王妃這段時間總是吃不下,吃下去就吐,頭暈,掉發,前幾天還好些,現在連站立都站不穩!
”
他一驚,“這麼嚴重了?
請大夫沒有?
”
丹雪道:“禦醫來瞧過了,也沒說病因,倒是開了些藥,隻是服用了幾日總不見好!
”
宋雲謙止住腳步,道:“你回去照顧着,本王沐浴後換身衣裳就過去看她!
”
丹雪高興地道:“是,奴婢馬上回去告知王妃,王妃知道一定會很歡喜的。
”
說罷,便福身退了!
可兒一直沉默着,聽到宋雲謙說要過去看她,擡頭看着宋雲謙,蹙眉道:“師兄,今晚皇上設宴,你還是早做準備,回來再去看她吧。
”
宋雲謙搖搖頭道:“她病得這樣的重,不看過本王也不放心。
”
可兒眸光瞧着遠方,有些散漫地道:“師兄愛上她了?
”
宋雲謙感觸地道:“陳元慶救了本王一命,若不是他,本王便回不來了!
”
可兒驚愕,“這一次出征,一定險境處處吧?
”
宋雲謙苦笑,“打仗不是打遊玩,是生命和生命的較量,危險是在所難免的,一不小心,就是送命的事情!
”
可兒黯然,“其實我也不喜歡師兄出征,像以前那樣做個尚書不是挺好的嗎?
”
宋雲謙正色道:“沒有人想打仗,一切,都是無奈而為之,打仗,也是和平的一種方式。
”
可兒搖頭,“我不明白,打仗就是流皿犧牲,怎麼會是和平的一種方式?
”
這種說法,本身就矛盾。
宋雲謙一時半會也不知道如何解釋給她聽,沉默了一下,他道:“本王先回去換身衣裳,晚點帶你入宮見你姐姐!
”
“姐姐不是禁足嗎?
怎麼能見?
”
宋雲謙停住腳步,面容陰郁地道:“所以,才需要你入宮!
”
可兒怔愣片刻,才哦了一聲,順從地道:“哦!
”
宋雲謙見到陳雨竹的時候,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吃了一驚,短短一個月多的時間沒見她,她卻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雖然因為他回來特意命人施了脂粉,但是還是難掩蠟黃的面色,眼窩深陷下去,嘴唇幹裂,縱然塗抹了唇紅,還是泛着淡淡的紫黑色。
“王爺,我是不是很難看?
”陳雨竹見他眸光愕然,下意識地掩面,難堪地問道。
宋雲謙收回眸光,輕聲安慰道:“臉色确實有些不好,你要多休息,禦醫怎麼說?
”
陳雨竹道:“禦醫隻說我氣皿失調,驚悸過度,隻要調理一段時間就能痊愈。
”
宋雲謙瞧着她,想來是因為假孕的事情讓她日夜擔憂,導緻神思焦慮過度,氣皿失調了。
他有些内疚,她假孕雖然是不智之舉,但是出發點也是為了救他,他心底微微歎息一聲,不管如何,這輩子隻能是辜負了她。
“你好好調理,聽禦醫的話,天氣好的時候出去走動一下。
”宋雲謙道。
興許因為她酷似以前的溫意,加上她性子溫順,即便心中對她無愛,卻也不忍對她冷淡。
陳雨竹暗淡的面容注入一絲光彩,她輕擡眉毛,眸光潋滟,嘴角含着一絲歡喜的微笑,道:“王爺放心,我一定會很快就好起來的。
”
慶功晚宴,看似一派喜慶祥和,但是,那暗湧的殺機卻撲面而來。
在戰場上殺過敵的人都有這種特殊的敏感,一種對殺戮對兵器對殺氣的敏感。
如宋雲謙所料,溫意并未能出席。
禦林軍統領朱方圓領着侍衛在附近巡邏,宋雲謙遠遠看過去,燈火昏暗處,朱方圓的眸子晶亮異常,一直往他的方向瞧過去。
他借故起身去茅廁,與朱方圓擦身而過。
手心多了一張紙條,他心跳加速,走到茅廁的時候打開字條,字條裹着兩粒火紅色的藥丸,字條上寫着:你與鎮遠王爺的酒中有毒,服下此丸可解毒!
字條是溫意寫的,是溫意的字迹,他一眼就能瞧出來了。
他心中稍暖,溫意能讓朱方圓送出字條和解藥,證明她的處境也不算危險。
他首先吞服一粒藥丸,然後把藥丸放在腰間,茅廁外有兩名侍衛守着,見他出來恭謹地行禮,“王爺,皇上請您入席!
”
這兩名侍衛,是皇帝命人來監視他的。
宋雲謙裝作不知,嗯了一聲道:“本王馬上就去!
”
宋雲謙與宋雲罡兩人比鄰而坐,他在桌底輕輕地踢了宋雲罡一腳。
宋雲罡明白,故意弄掉桌面的銀筷子,然後彎腰去撿,桌底下靜靜地躺着一粒藥丸,他順手撿起來,在彎腰起身的瞬間,把藥丸放入口中。
一切神不知鬼不覺!
兄弟倆隻覺得悲哀不已,那位,是他們的生身父親,而他們,不得不用這樣的方式自保。
可兒吃了一會,便覺得無聊,她趁着皇帝興緻正濃,便站起來上前福身,道:“皇上,臣女想去找皇貴妃姐姐!
”
皇帝一向喜歡可兒的單純嬌俏,如今見她喝得臉色绯紅,神情嬌憨,頓時便心生憐,柔聲道:“嗯,去吧!
”
可兒雀躍地道:“謝謝皇上,皇上真好!
”說着,便歡喜地走了。
皇帝的眸光淡淡地掠過宋雲謙,宋雲謙正與李洵說話,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可兒的舉止,李洵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宋雲謙呵呵呵地笑了起來,他已經喝了不少酒,臉色潮紅,舉止也有些輕浮了。
皇帝再瞧宋雲罡,他的眸光落在容妃手中所抱的安然身上,臉上帶着慈愛的微笑,一切都如此的和諧。
皇帝的心中,生出一絲不忍,隻是轉念間,他又覺得一切都是未雨綢缪,若他們沒有謀反之心,他也不會再下毒手。
他何嘗不矛盾?
他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長成茁壯的大樹,為他守護家國天下,但是同時又怕他們坐大,會威脅到他的皇位。
可兒來到采薇宮,溫意正在燈前繡花。
繡花是溫意最近最喜歡做的事情,她跟宮中的一位繡娘學雙面繡,在現代拿手術刀混飯吃的人,好歹也舞弄過針線,如今繡起來,更覺得得心應手。
“姐姐!
”可兒歡快地奔到溫意身前,喊了一聲。
溫意擡頭看她,含笑道:“你來了!
”
可兒嗯了一聲,道:“來了,在殿前飲宴,他們說的話我也不懂,也不感興趣,就過來找姐姐了。
”
溫意把東西放進針線籃子,命青藍去沏茶,然後道:“你師兄還好吧?
”
可兒努嘴,“可好了,他一回來就巴巴地去看陳雨竹,人家夫妻恩愛着呢。
”
溫意含笑,“他們是夫妻,分别許久,他想念妻子也是正常的。
”
可兒擡頭看她,有些不甘心地道:“但是,那女人憑什麼做王妃?
本來王妃的位子是姐姐的。
”
溫意噓了一聲,壓低聲音道:“不要亂說,隔牆有耳!
”
可兒壓低聲音,嘀咕道:“本來就是,姐姐你就沒有不開心嗎?
難道你不喜歡師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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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意嘴角含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道:“現在說這個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我已經入宮為皇貴妃,他也娶妻了,我和他,有緣無分。
”
可兒凝視着她,搖搖頭,“姐姐也未免變得太快了吧?
我和姐姐不一樣,我要是喜歡一個人,就至死都隻會喜歡一個人。
”
溫意心中微動,不着痕迹地問道:“那你喜歡誰啊?
李洵?
”
可兒臉色一紅,頃刻又憤憤地道:“那混小子,現在倒是跟師兄來往甚密,師兄原先是反對的,如今也不反對了,還讓我多跟他來往。
”
溫意留意着她的神情,淡淡地道:“那你自己怎麼想的?
你不喜歡李洵嗎?
”
可兒雙手托腮,有些憂傷地道:“我也不知道,原先覺得他挺好的,但是現在覺得不适合了。
”
溫意道:“若你不喜歡他,要盡早跟人家說清楚,免得他越陷越深!
”
可兒搖着溫意的手臂,道:“咱們還是不要說這些了,姐姐,你在宮中可習慣?
”
溫意聳聳肩,“有什麼不習慣的?
到哪裡都是一樣三餐一宿!
”
可兒從懷裡取出一封信,遞給溫意,“姐姐,師兄讓我給你的。
”
溫意不着痕迹地收下,心中微微酸澀,他們如今,隻能通過這種方式溝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