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三天,越到森林邊緣,樹木越來越稀疏,剛剛托山在樹上向前看的時候,已經能隐隐約約地看見森林邊緣的公路。
“梁誠他們會不會已經走了很遠?
”餘澤跟在趙修平旁邊問。
梁誠和他們不一樣,鷹剩下的人力物力資源都比他們豐富得多,而且有應對地震等災難的準備。
分開的時候,趙修平囑咐他們往南,如果他們全速前進,現在已經去了南沙群島都有可能,沒道理被他們趕上。
趙修平一馬當先,沒有看他,隻簡短地說了兩個字:“不會。
”
看樣子十分笃定。
餘澤完全不懂他這樣的笃定就因為什麼,然而就當他準備提出疑問的時候,就見趙修平忽然被樹枝絆了一下,沒有站穩,餘澤眼疾手快伸手去扶,卻被他一把推開了。
餘澤手裡空空的,表情一愣。
然後就聽趙修平啞着嗓子:“原地休息一個小時。
”
說完,他就地靠在一棵遠離其他人的樹下,陰影将他的面孔遮得嚴嚴實實地,閉目養神。
妮洛與餘澤對視了一眼。
這時候甚至連托山和跟随托山的幾個村民,這時候都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們才剛剛重新出發一個小時,明明要不了多久就能到達公路,獲得與外界聯系的方式,但是趙修平命令的休息時間卻一次比一次頻繁,連趙一諾都還是蹦蹦跳跳的,沒道理他需要休息。
然而趙修平隻是閉着眼睛,沒有看到,或者是假裝沒有看到衆人疑惑的目光。
妮洛示意餘澤走到另一邊:“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跟他說你累了?
”
餘澤搖頭:“沒有。
”
對話就這麼陷入死局。
而餘澤則不得不思索起之前趙修平之前神兵天降般的舉動――他在千鈞一發的時候救了餘澤和妮洛,引來了九層的怪物,使一層大亂,這才讓他們離開wata。
但是他們誰都忘不了當時趙修平在英雄台上明明已經快不行了,甚至左腿都斷了,後來又被喬伊斯弄去實驗室,之後他強行中斷實驗,昏迷在wata外的山裡。
餘澤雖然其他的不行,但他絕不是個缺乏常識的傻子。
他清楚地記得當時趙修平在那種情況下,呼吸和心跳中斷了近一分鐘,之後竟然奇迹般的醒轉。
這絕對絕對不符合常理。
但是除了自己和趙修平之外,這裡所有的人都不清楚實驗的事情,也不知道末世即将到來。
他現在恐怕是在硬撐……零九口服心不服,托山和他的人自成一派,如果現在趙修平突然倒下,這個臨時拼湊起來的隊伍恐怕很快就會散,妮洛和餘澤更是勢單力薄。
而梁誠……梁誠曾經是九層實驗室裡的人,而且深受趙修平信賴。
雖然說實話,趙修平對某個人這樣無條件的信任,讓餘澤心裡挺不是滋味兒,但是這樣的現狀隻有盡快找到梁誠才能化解。
他是現在唯一可能清楚趙修平情況的人。
餘澤想了一下,問妮洛:“你知道什麼是汽車嗎?
”
妮洛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拽過來了,興緻勃勃地問:“什麼東西?
可以上網嗎?
”
餘澤:“不能上網,嗯,總之你見了就知道了。
你們先休息,我和托山先走,等一會兒就開車來接你們。
”
零九是個潛在暴力分子,自己和托山離開,剩下的那幾個村民就會聽趙修平的,零九也就不敢折騰了。
這樣想着,餘澤轉臉看了一眼樹上的零九。
那個弱智正在學托山爬樹,剛爬上去卻很不幸地被仙人掌撓了一爪子,正罵罵咧咧地說要把仙人掌炖了肉吃。
那一瞬間,餘澤覺得自己提防他簡直就是多此一舉。
“我們很快就回來。
”他堅定的說。
-
森林周邊的公路上一輛車也看不到,餘澤和托山不得不決定沿着公路看一看再說。
“你沒有鑰匙怎麼開車?
”托山适時提出了疑問,鑒于這是一位從未出過森林的原始村落居民,這句問話簡直弄得餘澤要對他刮目相看了。
公路雖然說是公路,但是遠比不上國内的高速,而更像是普通的縣級路般簡陋,風吹起一層沙子覆蓋在路面上,卷起來的時候眯進了餘澤眼睛裡。
不過他也沒那麼多窮講究了,隻能用髒手低頭揉眼睛。
這段時間他對眼睛疏于保護,已經可以說是破罐子破摔了。
“沒鑰匙可以偷啊。
”他随口道。
接着他放下手,就見前方公路側面的土坑裡,歪着一輛小皮卡。
餘澤緊跑了幾步,卻在看見車牌号的時候心底一涼:竟然是國内的車牌!
但是餘澤心裡清楚,從這裡的森林和地貌氣候來看,他們現在決不在國内,突然出現一輛國内的車,隻能說明國界線……
但是他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向托山解釋自己為什麼剛剛一下臉色慘白。
他現在完全不敢推斷外界的情況,怕自己一深想就是無窮無盡的噩夢。
皮卡副駕駛的車門已經掉了,餘澤前後看了一眼,發現後備箱裡有半箱礦泉水,而且還是國内某個知名品牌。
應該是主人棄車離去的時候沒辦法帶走的。
這個是意外之喜,他們正好在缺水。
餘澤跳上駕駛座。
雖然說他過去一直被趙修平以碾壓的方式羞辱,習慣成自然,已經開始變得雲淡風輕,凡事當縮頭烏龜。
但是有些事情,趙修平那種山裡出來的人,在餘澤面前隻有俯首稱臣的份兒。
隻見他從駕駛座暗盒裡找了一張廢棄的□□,鑽在車底呆了一會兒,從裡面拉出兩根電線來拈在一起,滴一聲,儀表盤就亮了。
等他從底下鑽出來,就見托山看他的目光驚為天人:“你真會啊阿澤!
”
餘澤抹了一把汗:“小意思。
”
他以前幹的可不是什麼正當職業,認識的人海了去了,認識個把偷雞摸狗的學兩招,簡直不要太随意。
已經很久有一段時間沒摸方向盤了,餘澤不由自主地激動起來,換擋的時候簡直像是從原始人進入了現代社會。
質的飛躍啊這是!
之後他松開刹車,油門――
沒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