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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過目不忘 半截香 4924 2024-01-31 01:07

  山洞内部百轉千回,連續轉過不知道多少個彎,餘澤眼前豁然開朗。

  這應該是掏空整座山體得來的空間,一進去,就仿佛到了異世界。

  頭頂的蒼穹變成了陡峭的石壁,在上方百米形成一個巨大的穹頂。

  而在穹頂上,每隔不遠就有一個窄小的洞口,洞口打磨光滑,看上去就像被戳了孔的皮球似的。

  餘澤估摸着這洞口是通氣用的。

  而在餘澤身周,是一座緊挨着一座的簡易房屋,端着沖-鋒-槍的人走來走去,偶爾路過一兩個領頭的,左臂上有紋身,熊,或者是虎,餘澤專門看了他們的面孔,以備不時之需。

  他知道如果不是另有洞天的話,自己現在就在趙修平口中所說的第一層,隻不過因為面積廣闊,他還接觸不到一層的邊緣。

  以wata總部的結構,站在一層的邊緣向下看,應該可以看到往下的每一層,直到第九層。

  因為wata和村民們交換的鐵器還沒有送來,而他們帶來的草藥也沒有分揀好,所以他們要在這裡住一晚上再回去。

  也沒趙修平說得那麼可怕嘛。

  餘澤環顧了四周,覺得一切還算井然有序,因此有些不以為然。

  他們被安排了六間屋子,各自分揀帶來的草藥,餘澤和村裡的領路人一間。

  這人之前在村裡的時候,和餘澤說過幾句話,關系還不錯,知道趙修平跑了,但是也沒多問。

  他一邊和餘澤一起分揀草藥,一邊對他說:“這裡的人都有點古怪,你要小心一點。

  “是嗎?
怎麼古怪?
”餘澤一邊問,一邊在草藥中摸到一個箭頭,暗自藏在手心裡。

  那人憂心忡忡地說:“前兩年的時候,有個年輕人,比你稍微大一點兒。

  在這兒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也許是見他們生活好吧,這兒的人也挺歡迎他,就非要留下來,我們怎麼說也沒用。

  結果去年的時候,我們過來說想見見他,這裡的人卻都說人不在了,走丢了。

  可是你說,這兒就是個大山洞,再大也沒有森林大,在森林裡都走不丢的人,怎麼在這兒能走丢呢?

  餘澤又找到一個箭頭:“是呀,我也覺得挺奇怪……”

  那人眉目忽然一凜,嚴肅起來:“我看那個個子高的男人很想你留下來,你可别被他騙了。

  “好好好,我會注意。
”餘澤嘴上說着,心中還在計劃着怎樣能不引人矚目地混入wata。

  那個氣質猥瑣的卷毛男是個好切入點,但是他對自己的意圖太明顯,如果可以,餘澤不想接近他。

  然而說曹操曹操到,餘澤心裡的念頭剛升起,外面便傳來了敲門聲。

  “阿澤,你睡了嗎?
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村裡的領路人目光嚴肅地沖餘澤搖了搖頭,示意他拒絕。

  餘澤也順着他的意思高喊了一嗓子:“睡了!
明天再看吧。

  外面這就沒聲兒了,應該是走了。
領路人吹掉油燈,兩人在各自的床上和衣而睡。

  但是餘澤并沒有睡着,他一直在豎着耳朵聽外面的動靜,這是他能在wata呆的唯一一個晚上。

  趙修平說過,一層的夜晚總是充滿了――機會。

  果然,大約到了午夜一點零五分,外面走過的巡邏人員腳步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急促起來,似乎都往某個方向跑去。

  機不可失。

  趁領路人還未察覺,餘澤暗中将自己搜集到的箭頭揣在懷裡。

  其餘的部分他來不及找了,就算找到,弓箭太大也很難攜帶,不如就這樣吧。

  他身體緊貼着牆邊,閃身出門。

  他們所處的部分應該是一層的警戒人員住所,一排接一排的簡易房屋看上去沒什麼區别,像是迷宮一樣。

  但是在餘澤眼裡,他已經将來路所有的位置記得一清二楚,隻需要找到混亂的來源,僞裝成一層的普通人,之後就如同水滴入海,再無蹤迹。

  屋外黑黢黢的,餘澤憑借記憶摸到這排房屋的拐角處,要盡快找到這片區域的邊緣,這樣的話――

  有人從身後一把抱住他!

  “我就說嘛,你千方百計混進來,肯定是想幹什麼的,不安分的小家夥。

  我x!
大爺不想和你搞基!

  餘澤心一橫,悶不做聲狠狠将箭頭向後插-進身後人的肚子裡。

  男人痛得一聲大喊,很快就要引來人了,餘澤一腳蹬開他,這時候也不管會不會被人發現了,撒腿狂奔。

  亂吧!
亂吧!
這地方越亂,他就越方便從從容容地混進去。

  兩頭同時發生騷亂,一層的警戒人員顯然都動起來了,餘澤自己跑得慢,這時候也不敢往身後看。

  他循着記憶,一路摸到這些房屋的外圍,可以看到外圍是一圈五米多高的鐵絲網。

  鐵絲網外圍是一塊平整的土地,沒有房子,應該算是離開警戒區了。

  但是餘澤不知道鐵絲網通電沒有,不敢輕易攀爬。

  這個時候,他看到了自己進入wata以來遇見過的第一個平民,也就是趙修平口中一層土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起來瘦瘦小小,紮着一條辮子,頭發枯黃稀疏,因為太瘦了,所以顯得眼睛格外的大,正呆愣愣地望着鐵絲網裡面的世界。

  她身上穿着看不清本色的麻質衣服,就像是個大麻袋胡亂剪了幾個洞似的套在她身上似的,露出幹瘦的四肢,嘴裡含着自己的大拇指……

  麻質的衣服……餘澤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衣服上面。

  他見過。

  喪屍圍攻村子的那一夜,那些喪屍身上穿的就是這樣的衣服。

  當時餘澤還很奇怪,到底是什麼人才會穿這樣的衣服,這樣看來,那夜的喪屍很有可能就是wata的平民。

  餘澤将這個發現記下來,他試探地伸出一隻手,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但是沒有發出聲音。

  餘澤長松了一口氣。

  接着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露頭給小姑娘看。
小姑娘可能也能懂這個姿勢,也不聲不響,就是滿臉期待地望着他。

  “小朋友,你知不知道從哪兒能出去?
”餘澤輕聲問。

  那個男人被自己捅了,但是箭頭很難深入,不可能重傷,這人自己算是得罪了,真是出師不利。

  要盡快溜走才行。

  然而這小姑娘就像是完全沒聽到似的,還是口中含着手指,滿臉期待地看着他。

  餘澤轉念一想,又換成英文問了一遍,還是沒反應。

  到最後他使盡渾身解數,各種方言外語都沒有得來這小姑娘的一句回答,餘澤突然靈機一動,從懷裡摸出來一包牛肉幹。

  這還是從村子裡出發的時候,他專門從自己的夥食裡省下來,為仙人掌那死肥貓準備的。

  誰知肥貓忘恩負義,抱着大腿跑了,留下肉幹也沒用了,送人吧。

  餘澤思索了一下,咬牙着牙将肉幹從鐵絲網孔洞裡送出去:“見面禮,小朋友你省着點兒吃啊。

  說時遲那時快,一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小姑娘突然如閃電般伸出兩隻手,将牛肉幹奪過去,蹲在地上囫囵吞棗地往嘴裡塞,連紙都不扒拉開,一起吞進肚子裡去。

  那模樣就仿佛餓了幾天幾夜似的,看見食物就沒命了,餘澤一時間忘了後有追兵,提醒道:“慢點兒,又沒人和你搶……”

  黑暗中忽然竄出一條深黃色的野狗,将小姑娘撲倒在地,叼起牛肉就跑。

  餘澤:“……”

  不過這小姑娘看起來倒挺皮實的,被狗撲倒在地上,也是一聲不吭,也沒有哭,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土,頂着一頭淩亂的小黃毛,繼續緊盯着餘澤。

  餘澤滿臉歉意地搖頭:“這個我真沒了……”

  這小孩兒可能隻會看肢體語言,在餘澤搖頭之後,她眼裡的期盼頓時熄滅了下去,含着手指頭轉身就走。

  餘澤啊了半天才喊住她,身後的追趕聲越來越大,那個男人顯然沒被他的那點兒小伎倆弄成重傷,現在心裡指不定多想把他抽筋扒皮呢,自己被他抓住就完了。

  小姑娘一轉過頭來,餘澤連忙手腳并用地比劃,做出開門翻牆的姿勢,表示自己想要從鐵絲網裡出去。

  這次,熱衷含手指的小姑娘才終于懂了他的意思。

  她走了幾步,彎腰扒拉開地上一蓬雜草,被掩蓋住的鐵絲網露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狗洞來。

  --

  “遇見任何人都别說這件事!
就當忘了它。
忘記很容易吧?
你們都挺擅長的不是……”

  餘澤剛一轉過去,就被手電的光照到,連忙抱起那小姑娘,繼續狂奔。

  他要找到趙修平囑咐的那兩個人,sq901或者sr366,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按什麼編号的,他們就沒有名字嗎?

  這要他怎麼找?

  警戒區外是一大片空地,因為已經是晚上,幾乎沒有照明,餘澤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麼樣子,隻能摸索着來到空地邊緣,再往前走就是幾間茅屋。

  餘澤将小姑娘放下:“快回家去吧。

  接着一頭紮進茅屋之間空隙,用一叢稭稈似的東西擋住自己,屏住呼吸。

  過了一會兒,有一隊人從外面跑過,喊着:“你們幾個分頭找!
把人給我綁來!

  等到人都過去了,餘澤才敢大喘一口氣,蹲在地上歇了歇……身後,好像有人在……盯着他。

  餘澤假作不動聲色,手摸進兜裡的另一枚箭頭,心裡盤算着,實在拼不過隻能先認慫了,趙修平那土匪給的代号實在太難找了,難道要他一個個拽着人去問嗎?

  抱着背水一戰的心情,餘澤猛地轉身,朝有人的方向撲過去!

  “啊!
對不起對不起!
”突然收力搞得他一時措手不及,箭頭掉在地上。

  餘澤連忙将自己僅剩的武器撿起來,再揣回去,一邊問:“你怎麼還沒回家?

  剛才看着他,又是那個瘦瘦小小的小姑娘,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向他伸出一隻手來,手心向上攤開。

  “什麼意思?
”餘澤哦了一聲,“餓?
要吃的?
可是我真沒有了。

  他摸遍了身上,攤手做了個一無所有的動作。
小姑娘眼中的光一下子便熄滅,收回手轉身走掉了。

  餘澤頹然地向後靠在地上,望着小姑娘拖着步子的背影,她離開茅屋之間的縫隙,來到大路上,路過一間茅屋前的木牌,将木牌碰得晃了晃……

  木牌!

  餘澤連滾帶爬地跑過去,盯着木牌,整個人欣喜若狂!

  sc011!
這裡的茅屋外面都有木牌!
他隻要順着牌子找下去就行了。

  餘澤興奮得隻想大叫!

  趙修平也沒那麼傻嘛,他肯定是知道這裡門口都有木牌所以才讓他根據編号找人的。

  左右看了兩眼,他立刻分析出了這裡編号的排列方式,一個挨一個的找下去,這時候就算是被人發現也不算很重要了。

  趙修平讓他找的人,不是可以保他的命嗎?

  餘澤穿過一排又一排的茅屋,終于找到了刻着sq901的那個木牌,深吸一口氣,敲了三下:“請問有人嗎?

  茅屋不大,牆砌得歪七扭八,也沒有窗戶,上面頂着一層茅草,木闆門也很薄,門上的縫隙甚至還漏出了屋子裡的燭光。

  屋裡是有人的,餘澤聽到了低低的說話聲,但是沒有人來開門。

  搜尋的聲音好像有點近了。

  餘澤開始焦急起來,再次敲門:“請問屋裡有人麼?
有人叫我來找你。

  又過大概十幾秒,門裡才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音,門開了一條縫:“誰?

  警覺的人甚至沒有露出眼睛來。

  餘澤:“請問你……呃,編号是sq901嗎?

  門口的木牌上清清楚楚地刻着這個編号,還有sr366。

  聽到他的問話,門裡的人終于有了進一步行動,他将右眼對準門縫外的餘澤:“誰叫你來的?

  那是一雙很蒼老的眼睛了,眼球泛黃,目光渾濁,眼袋浮腫,從露出的一條窄窄的視線中的可以看到眼周深深縱橫的溝壑。

  如果不是這樣站着相對,餘澤幾乎會以為這是一隻木乃伊,在透過棺材闆向外看。

  然而那些人搜索靠近的聲音越來越大,他這個時候哪顧得上這種聯想?
連忙道:“趙修平,趙修平你認識嗎?
他讓我來找你――”

  “哈!
人在那兒!
把他給我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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