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畢竟幫過你,我們不能拎不清。
”高遠在陶楠身邊坐下,慢慢地解釋。
“你去上班,不是她叫你去的嗎?
你上次還說過,參加比賽遲到那天,要不是她,你也進不去。
”
一說到參加比賽遲到,陶楠的氣又來了。
要不是高遠和高遠媽攔着不讓她參加比賽,她能遲到嗎。
尤其是高遠的媽,哭着喊着說“肚子,肚子,我的孫子”。
陶楠費了好大的勁才擠出這個小屋,也沒見高遠搭把手幫忙。
“我那天為什麼遲到?
你失憶了?
”陶楠嗚嗚咽咽地說。
高遠歎了一口氣,陶楠馬上要翻舊賬了,道理是說不清了,隻得先安撫她,說:“那天我和我媽還不是擔心你的身體。
我不是幫周茵茵,我是說,我們對幫助過我們的人,總要有點表示。
”
“就算是别人幫了你,不是周茵茵,我們也應該表示感謝。
”高遠又補充道。
聽着這話,陶楠的抽泣漸漸停止了。
高遠說得的确有道理,是該表達一下感謝。
可是感謝的方式有很有種,為什麼非要給錢?
再加上,現在周茵茵人在哪都不知道,怎麼謝?
“你不是還剩五萬嗎,我們拿出來給周茵茵吧。
”高遠見她平靜下來,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為什麼?
”
“你遲到了,要不是她幫忙,你連決賽都參加不了。
這十萬也有她的功勞。
”
“她現在離職了,我怎麼給她?
”
“她在我們銀行有開銀行賬戶,我打到她的賬上就行。
”
高遠幾乎已經把一切都計劃安排好了,陶楠的意見仿佛根本不重要了。
想到這一層,陶楠的心情更加複雜。
“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
”
“别人幫過我們,我們不應該裝作不知道。
”
“你講什麼大道理!
”陶楠徹底火了,高遠的這一番說辭,完全把她放在了不仁不義的位置。
她不是這樣的人,她不滿的是高遠的偏袒。
周茵茵嘴上也說着不會和高遠接觸了,為什麼高遠還要貼上去?
“謝!
我肯定要謝她!
可是現在,我需要錢湊夠首付!
高遠,你搞搞清楚,我才是你老婆,你别什麼事情都首先想着别人!
吃頓飯,買個禮物就算謝了,為什麼非要把五萬都給她!
”
高遠也怒了,陶楠作為自己未來的老婆,應該是自己人了,做事就應該跟自己是同一條戰線,跟她講了這麼久的道理,還是講不通。
“怎麼跟你就講不通!
”
“那你和誰講得通?
!
”陶楠炸毛了,立刻大吼了一句。
高遠根本不想和她吵,轉身出了房間,将陶楠一個人丢在房間裡。
廚房裡洗洗涮涮的高遠媽也忙完了,看兩個人都氣鼓鼓的樣子,就知道兩個人又吵了架,一邊唉聲歎氣,一邊拖地,說:“唉,我都這把年紀了,就沒一個省心的。
”
“砰!
”陶楠聽得火大,狠狠一腳踢關了門。
次卧的門開了,高遠爸看了看沙發上坐着抽煙的高遠和對面緊閉着的主卧房門,搖頭歎了口氣。
――
二十天很快過去了,售房部的一直打電話催着陶楠趕緊付首付款,陶楠隻得含含糊糊地應付着。
“陶小姐,你抓緊啊,你要是過期了不付首付款,定金我們不退的。
”
“好的好的,就這幾天,就這幾天。
”陶楠連聲答應着。
挂了電話,陶楠頹然地倒進椅子裡,這都叫什麼事!
正憂愁着,高遠的電話也進來了。
“你不拿這五萬也行,我給周茵茵打十萬過去。
”
“高遠!
你王八蛋!
你有錢不拿來付首付,你拿錢給你前女友,你算什麼男人!
”陶楠氣得大吼,自己正愁着首付呢,高遠明明有錢,還不拿錢來買房子,把錢給前女友。
“你搞不清楚狀況,你不要亂說話!
”
“我怎麼搞不清楚了?
她以前是公司老大,比我們兩個有錢吧!
需要你這麼幫她嗎!
”
“你不清楚她現在的處境,我就是告訴你一聲,我今天就把十萬給她打過去。
”
“高遠!
”
電話挂斷了,陶楠氣得狠狠地捶桌子,桌上的文件夾被震到了地上。
陶楠彎腰去撿文件夾,卻看到文件夾旁邊站着一雙精緻的高跟長筒靴,擡頭一看――夏丹。
“夏總。
”陶楠撿起文件夾,陰沉着臉打招呼。
“到我辦公室裡來,你這聲音,我在辦公室都聽得清清楚楚。
”夏丹皺了皺眉頭,略帶嫌惡地說。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到了辦公室,夏丹馬上關上了門。
陶楠這才注意到,辦公室裡還坐着一個女人,打扮得時尚幹練,剪裁利落的白襯衣、黑色的西褲,米色西裝外套。
有點面熟,但怎麼也想不起來是誰。
“你好,陶楠。
”對方倒是先開口了,站起來禮貌地和陶楠握手。
“你好。
”
“你坐着吧。
”一旁的夏丹開口了。
三個人在沙發上坐下,陶楠單獨坐在了單人沙發座上。
“找你有點小事,麻煩你簽個字。
”她拿出一疊資料,遞給陶楠。
陶楠接過來一看,是那天自己在辦公室門外聽到的周茵茵和那個年長男人的談話資料。
“為什麼簽字?
”
“你肯定很突然,你可能也不記得我了。
我是穆千秦,三個月前,我負責審計心願。
”穆千秦淡定地說。
穆千秦......陶楠想起來了,伍逸打人,就是因為她手下的人對周茵茵不友好。
“你之前聽到的内容,對于我舉報心願非常有用。
”
“舉報?
”陶楠糊塗了,“之前審計不是一切正常嗎?
”
穆千秦将頭轉向窗外,不再說話。
夏丹卻臉色凝重,慢慢地解釋說:“穆組長懷疑心願隻不過是個空殼公司。
”
“空殼?
怎麼可能,我們大家不都在一起工作嗎?
那麼多的電影不都是我們做出來的嗎?
”陶楠急了,急忙發問。
“穆組長懷疑,電影隻不過是幌子,私底下是在進行洗錢。
”夏丹輕輕握住陶楠的手,堅定地說。
“洗錢?
!
誰?
!
”陶楠驚了,覺得夏丹像在說笑話。
“對,洗錢。
”穆千秦站起來,眼神堅定地說。
“這一年多,我一直盯着心願,本想趁着年底審計的機會揪出心願的把柄,沒想到心願的賬面做得太漂亮,我一直沒有查出可靠的漏洞,盡管一些科目有點問題,但是,我都不敢肯定。
”
陶楠哪裡肯信,她從來沒有聽過更沒有想過自己會和這些黑色的險惡的利益挂上關系。
那次無意間偷聽到的幾句話,竟然也會成為關鍵信息。
“我,我,我......”陶楠語無倫次,手抖得厲害。
夏丹看出了她的緊張和無所适從,握住了她的手。
“你簽字就好,不會為難你。
”穆千秦将雙手壓在陶楠肩膀上,滿含希望地說。
簽字?
簽字意味着這就是實名舉報!
實名了,會不會有風險?
陶楠緊張地看了看穆千秦,穆千秦沖她堅定地點頭,又轉頭看了看夏丹,夏丹緊緊握住她的手。
不行,她不能這麼做。
這份工作是周茵茵給的,比賽也是周茵茵幫忙的。
可是如果心願真的有問題,周茵茵消失,是不是意味着她本來就想甩鍋?
可是不對啊,她以為是雪梨偷聽的,還把雪梨開除了,她并不知道是陶楠,那周茵茵怎麼離職了?
伍逸怎麼也不見了?
簽字,該簽字!
洗錢的不是黑社會就是貪官?
不管怎麼說,都該簽字!
陶楠的腦子亂成一鍋粥,這無意間聽到的一句話,竟然會給她造成如此艱難的抉擇。
還有房子,她那再不交首付就要落入别人手裡的房子!
還有高遠,她和高遠兩個人的日子,還有孩子,雙胞胎孩子!
“我簽,可以。
我要十萬。
”
穆千秦愣住了,夏丹愣住了。
陶楠自己也愣住了,心虛得手心直冒汗,但是沒關系,她已經慢慢學會了權衡利弊,學會了精明地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