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高遠帶了一大包糖到單位來,逢人就發。
“我媳婦懷孕了,大家吃糖,吃糖。
”
一群人圍過來打趣高遠:“喲,速度快啊,還沒結婚,這就先懷上了!
”
“我們遠哥動作快!
”
高遠打他們的頭,說:“别亂說,我們訂了婚,沒跟大夥說,低調。
”
牟川來了,沒精打采的樣子,高遠躊躇着要不要把糖給他,他家裡剛沒了孩子,自己又剛有了孩子。
牟川倒是自己走過來,抓起一把糖,說:“恭喜”。
周茵茵也來了,看到高遠在發糖,就猜到了七八分,她讓自己笑起來,抓了一把糖說:“恭喜啊,是辦事啊,還是領了證。
”
“陶楠,懷孕了。
”
周茵茵的笑容僵住了,把糖緊緊握在手心,沖高遠笑了一下,不再多說。
高遠也覺得愧疚,想說什麼。
周茵茵卻轉過頭,走了。
謝靜拍手叫大家開會,見牟川也來上班,心裡疑惑,等下散會一定要問清楚,這小子,不在家裡照顧葉子,上什麼班。
散會後,謝靜抓住牟川,問他怎麼回事。
牟川知道謝靜向着自己,主張不離婚,壓低了聲音說:“葉子,還是要跟我離婚,我決定離。
”
謝靜聽了差點急得跳起來,這都是什麼事!
兩個年輕人,急急跳跳的,一點點事就離婚。
想到自己的穩紮穩打,謝靜又有幾分得意。
“她要離婚,你就同意離啊?
”謝靜打牟川的肩膀。
牟川低着頭不說話。
“她要離婚,你就把她一個人丢在家裡,不管她啊?
”謝靜戳牟川的腦袋。
“氣死我了,都不争氣,我那天苦口婆心說那麼久,都當耳邊風!
”
牟川依舊低頭看腳尖,不說話。
上午,牟川找高遠給自己新開了一個戶頭,高遠一邊操作一邊嘗試着開了一個玩笑:“怎麼,背着葉子藏私房錢啊。
”
牟川笑着打了高遠一拳。
高遠受着這一拳,這一拳打得舒坦,他知道,他和牟川還有兄弟可做。
牟川又拿出一張卡,叫高遠将卡裡的錢都劃到新戶頭上,高遠疑惑,問他:“哥們,這是幹啥,大幾十萬呢。
”
牟川一邊抽煙一邊說:“嗨,給新卡搞點流水呗。
”
高遠想想也是,新卡沒有流水,做什麼都不方便,也沒多想,将卡上的三十萬全部劃到了牟川的新戶頭上。
牟川收好兩張卡,臉色凝重地對高遠說:“你是我兄弟。
”
“當然。
”
“以前的事,我們不計較了。
”
“不計較,我老婆暈倒,還是你及時送醫院,要不然,我哪裡知道她懷孕了。
”高遠打了牟川一拳,心裡講不出的高興。
牟川聽到“送醫院”,臉抽了一下,看來陶楠也沒告訴他,那天葉子和陶楠對質的事情。
牟川很快恢複正常,繼續說:“那,開卡這事,保密。
”
“保密,我就告訴葉子,你藏私房錢。
”高遠壞笑着說。
“誰都不能說。
”牟川嚴肅地說,“兄弟,我隻能靠你了。
”
高遠收起笑容,見他一臉凝重,隻得點了點頭。
一下班,周茵茵迅速紮帳走人,她要趕回去打扮一番,晚上的這個局,王奇善叮囑過要打扮好,必定十分重要。
周茵茵跟王奇善出過幾次飯局,不過都是周茵茵還沒有到銀行上班的時候,陪着王奇善拉貸款。
那些企業的土大款,個個能喝,周茵茵幫王奇善擋下一杯又一杯,才換來王奇善的一筆又一筆貸款。
到銀行上班以後,王奇善避嫌,不再叫周茵茵去飯局,總說“兩個人都是銀行内部的人,容易出事”。
周茵茵沒多想,也樂得自在。
下了班誰不想安安靜靜地舒坦一會兒,誰想在劍拔弩張的飯桌上左右逢源?
天氣冷得出奇,周茵茵咬咬牙,換上露腿的一步裙,大V領襯衣,再套上薄薄的黑絲襪,外面罩了一件及踝的駝色大衣。
妝不能化得太濃,濃了太妖豔,不能太淡,淡了太清新。
要得體,要端莊,又要讓人看得出一點點騷。
周茵茵用卷發棒卷出大波浪,看着時間,估摸着王奇善要過來接她了。
手機響了,“下樓”,冰冷的聲音,毋庸置疑的命令。
周茵茵噴上香水,Dior毒藥,對着鏡子妩媚地做了一個飛吻,款款出門。
上了車,王奇善馬上皺起了眉頭。
“下次,不要用香水。
”
周茵茵驚詫,這款香水抓人,她有把握可以搞定對方,王奇善哪裡不滿意?
“車裡會有味道。
”
周茵茵懂了,這不是他和她兩個人的專屬車,這車還要坐他的老婆。
香水的留香一旦被發現,王奇善的小心翼翼就付之東流了。
她乖巧地點頭,趴在王奇善身上親了一口。
王奇善手機響了,周茵茵瞥到兩個字“老婆”,迅速起身,屏氣不說話。
“晚上不回來吃飯”
挂了電話,周茵茵親昵地貼上去,紮紮實實地親了王奇善一口。
車停在一家高檔酒樓,王奇善帶着周茵茵七拐八拐,終于走進了一間隐秘的包間。
“伍書記,來遲了,來遲了。
”王奇善往前跨一步,端起桌上的酒杯就要開喝,“我遲到了,罰酒三杯。
”
周茵茵打量着大圓桌的上位,坐着一個不認識的男人,看起來五十出頭,稍微有點謝頂,但是人看起來精神,旁邊坐着一個漂亮的女人,低兇裙子恰到好處的露出了溝。
周茵茵不動聲色地脫下大衣,挺了一下兇脯,端起桌上的酒杯,迅速喝了三杯。
王奇善笑起來,指了指周茵茵說:“小周,人爽快。
”
伍書記也笑了,邊笑邊說:“我說小王,你今天請我吃飯,還遲到。
我還正生氣呢,要不是娜娜――喏,你見過――勸着我,我早就走了。
”
王奇善倒酒,端起酒杯敬娜娜,“多虧娜娜,多謝娜娜。
”
周茵茵端起酒杯,快速喝完三杯。
娜娜欠身笑了笑,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伍書記招呼他們兩個,說:“坐,坐,别站着,站着,怎麼吃飯,是不是。
都是文明人,站着吃飯,不成體統。
”
王奇善隔了一個位置,坐在了伍書記旁邊,周茵茵挨着王奇善坐下。
“書記,我上次跟你說的那事......”
“我說小王,你這思想很不對啊,下班時間,不談工作。
”伍書記吃着娜娜剝好的一個蝦,頭也沒擡。
王奇善沖周茵茵使了一個眼色,周茵茵會意,站起來敬酒,說:“伍書記,我敬你一杯。
”
“美女敬酒,要喝。
小王,你有福氣啊。
”說着,沖王奇善壞笑。
“哎喲,伍書記誇我漂亮,那我多喝一杯,伍書記随意。
”周茵茵幹了一杯,滿上,又喝了一杯。
伍書記沒有動,笑着看周茵茵連幹了兩杯酒,轉頭對娜娜說:“看看,人家多爽快,看看你。
”
娜娜撒嬌地笑了笑,端起酒杯就要喝。
伍書記按下她的手,說:“不懂規矩,人美女敬我的,你搶什麼。
要喝酒,去敬敬王行長。
”
娜娜端起酒杯敬酒,王奇善站起身要喝。
周茵茵這邊端起杯子一幹而盡。
伍書記拍了拍手,笑着說:“小王,你這個美女,爽快。
你這個朋友,我交了啊。
”
王奇善和周茵茵一起端起酒杯,仰頭幹了。
包間的門卻突然開了,穿着銀行工作服的謝靜站在門口。
她看着包間裡的四個人。
王奇善驚了,周茵茵也呆了,看着她。
伍書記背靠着椅背,饒有興趣地打量着這個突如其來的女人和驚得沒有動彈的王周兩人。
娜娜則笑着,給王周兩人的酒杯滿上酒。
包間裡安靜異常,周茵茵緊張得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五個人各懷鬼胎,誰都沒有先動。
空調的暖風吹過每一個人的臉,像是春天的鞭子在輕輕地抽打每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