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十三少奶奶在背後伸手扯了扯她,用眼神示意她,要她趕緊開口說話勸慰雙親。
聞春意輕輕的笑起來,說:“爹,娘,池春少爺是你們從小瞧着長大的人,品性不錯,隻不過是多情了一些。
他從小到大,就是這麼一個愛招惹女子的德性。
何況哥哥也說了,那些小女子是幫着兄長們過來跟他打招呼的。
她們一個個年紀小,難得遇到這麼一個生得美,待她們又溫和親近的人,自是會表現得露骨了一些。
我們兩家親事已經成了定局,我嫁給他,是高攀了他,不吃虧,還占了不少的光。
你們想想,從此以後有這樣一個美人,陪着我度日,他就是有那愛惹花的小毛病,那都隻能算是小事。
再說,鐘家人不許納妾生庶子女,他賞他的花,我閑着時,還可以跟着一塊觀賞鮮花。
”
時光,對什麼情意來說,都是一劑最好的忘情藥。
有多少念念不忘初戀情意的人,在幾十年後,有機會重會初戀時的人,都會暗悔相見不如不見。
不見,心裡還能有幾分美好的想念。
這一見,連同多年前的美好,都付之于時光歲月裡去了。
聞春意也盼望着能有一份天長地久相守的情意,可惜她瞧着這時代裡的男女情意,運氣好,如同她的雙親,那就是日久生情小溪遊水般的情意。
聞春意隻覺得現實生生給了她一巴掌,而她受了這一巴掌,還要在親人面前,表現得若無其事,要表現得坦然自若。
她的年紀,已經容不得拖下去,而這一樁親事,自然是悔不得的親事。
既然如此,活着,總會尋到一個合适的方法,能活得自在一些。
鐘池春的這般表現,讓聞春意暗生警戒心,那一扇原本動搖了的心窗,又緊巴巴的合了上去,還多了一層窗紙。
朦朦胧胧的情意,最惹人心動,聞春意覺得隔一扇窗去瞧鐘池春,他在她的眼裡,美人如玉。
聞鐘兩家的親事,是絕對不能動搖。
四房的人,如何不知這一點,金氏輕歎息一聲說:“雪朵,這些日子,我們在家中好好給你養養身子。
你嫁後,有了孩子,日子有了奔頭,就能好過起來。
”聞春意聽後笑逐顔開的瞧着聞十三少奶奶,再笑瞧着金氏說:“娘,順帶給嫂嫂也補一補,明年的此時,我們一定能抱上乖乖的侄子。
”房裡的人笑了起來,聞秀玉小夫妻的臉紅起來,房裡氣氛也變得好了起來。
科考,有考生的人家,心裡都挂着考場。
午後,四房難得的迎來了金府的大夫人,她是特意尋金氏一塊去平候府做見證人。
金府大夫人進金府之後,待金氏這些庶女,一直不冷不熱不遠不近,按規矩對待她們。
金氏待這個嫡長嫂子,多少還是有幾分情意。
隻是如這般的大事情,她隻能留下金府大夫人說話,私下悄悄的派人去跟大房婆媳兩人商量。
聞大夫人接到消息後,自是趕來會了會金府大夫人。
兩位大夫人相會,自是慢慢的說上了話,聞大夫人聽了金府大夫人的話,她笑起來說:“雖說都是嫁了出來的女子,娘家姐妹有事,姐妹同心,是應該同行。
隻是我這個四弟妹,曆來是心實口笨之人,親家嫂子,她大約隻能去湊個人數,幫着說不上幾句話。
”金府大夫人見到聞大夫人來之後,心裡多少有數起來,自家這個小姑子,嫁出來多年,一樣當不了自已的家。
遇事,還是習慣去找撐腰的人。
金府大夫人笑起來對聞大夫人說:“我常跟人說,大夫人是難得的賢淑女子,我這個小姑子,有你這樣的一個大嫂,那是事事安心。
平候府分家,我們隻是幫着三夫人做見證,别人的家事,我們就是娘家人,也不能太多口了。
”金府大夫人繞了半天的圈子,總算說到了正事,聞大夫人笑着點頭贊同說:“我聽人說,平候的當家夫人,一向行事公平,想來在分家的事情上面,絕對不會虧待下面的弟弟們。
”
金府大夫人和金氏約好第二日早上去平候府的事,她匆匆忙忙的趕緊又走了,據說還要再去尋一些人同去平候府。
聞大夫人瞧着她的架式,跟金氏說:“你大嫂子難做人,遇見那般強勢不講理的小姑子,隻怕明日事情還要多。
你到時見機行事,别人府裡的事情,隻要待你嫡姐這一房人不過分,你就用不着開口說話。
你嫡姐那人,瞧着就是一個勢力眼的人,她一心要占光,隻怕容不得别人公正處置。
”
聞大夫人終是不放心金氏,又把她對平候府了解的情況,細細的跟金氏說了一番。
然後她跟金氏提了提鐘池春的事,她直言:“孩子們年紀尚輕,眼睛不夠銳利。
池春如果真是那樣一個沾花惹草性子的人,我也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他隻不過是重情,那些小女子,是他同窗好友的妹妹,大約是他瞧着長大的人,他待别人如妹妹,表現得瞧着顯得親近了一些。
這事情,你跟十八好好解釋一二,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子,一定會懂得如何與人相處。
”
金氏聽了聞大夫人的話,心裡多少有了一些安慰。
她笑着說:“十八這種性情,不是會讨公婆歡心的兒媳婦,如果再不得夫婿的情意,隻怕在夫家過日子難過。
池春少爺這般的人品容貌,她原本就是高攀了人家,隻是他們家有誠意,我想着,也許十八嫁進一個知根知底的人家,反而能過輕松的日子。
我是一個沒本事的母親,所求也隻是兒女平安長大,不求兩個女兒生活的富貴榮華,隻求她們活得平平穩穩。
”
金氏這般說着軟和的話語,讓聞大夫人多少動容起來,她的兩個嫡親的女兒如今都跟着夫婿在外地,每次來信,都說生活得極其幸福美好,可是做母親的人,那個不知道,有家有口的女人,那能事事如意。
而在安城的兩個庶女,最小的這一個,聽從家裡的安排,嫁的人家,待她還算不錯,隻是夫婿前不久也納了一房妾室進家門。
而大的庶女,那位庶女夫婿,提起來是滿紙的荒唐淚,聞大夫人都不想提起這對夫妻的事。
聞大夫人輕輕歎息一聲兩聲後,說:“都是各人的命,性格決定命運。
我瞧來瞧去,大約就是你們四房的孩子省心,雪意嫁了出去,與夫家人能夠處得多,除去麻家的人不錯之外,也與雪意的品性有關。
十八的性子,雖說是冷情了些,可她不是多事的人,遇事瞧着也比别人想得開通一些,日後,小日子會往好處過。
”聞大夫人聽了兩個兒子提及聞春意的反應,她心裡反而有些同情鐘池春起來,日後,他大約就不會再有這麼多的妹妹。
第二日上午,金氏出了家門,申時,她一臉疲乏神情進了家門。
坐下來,歇了好一會後,金氏的神情才顯得好看一些,她輕歎一聲,對着一臉擔心神情的聞十三少奶奶和聞春意說:“平候府分家了,一家人,從上午吵到下午,總算沒有我們親戚們的事情了。
你們姨媽下月搬出候府,你們願意就上門認認親戚。
”聞十三少奶奶還沒有開口,聞春意已經連連搖頭說:“娘,那位姨媽和她的家人,我們家的人,都太過本分了,還是遠着一些吧,不要去沾惹。
”
聞春意對平安候府内那位姨媽沒有多少好感,她扯了扯想要說話的聞十三少奶奶,跟她解釋說:“嫂嫂,不是我們家不想認親戚,實在是這門親戚認不得。
”聞十三少奶奶瞧了瞧聞春意的神情,見到金氏臉上沒有多少反對的神情,她便微微笑着不開口。
聞春意勸金氏進内室歇一歇後,聞十三少奶奶在邊上說着同樣的話,金氏想了想,終是進了内屋休憩。
聞春意拖着聞十三少奶奶出房,有些話,要細細的說一遍。
有關金氏姐妹的那些陳年舊事,聞秀玉身為男子,不方便開口跟自家妻子說出來,她這個做小姑子的人,義不容辭要接過這個重大責任。
以免聞十三少奶奶因為不知,而後因皿脈之親,誤跟那一家人搭上線。
那什麼的姐妹易嫁的事,自家母親是弱者,沒有選擇的權利,隻有順從的權利。
自家母親如今能活得舒服自在,與她的品性有關,并不象那位姨媽,偶爾背着夫家人,就要來金氏面前表功,覺得金氏承了她的恩澤,全是她讓夫的功勞。
平候府分了家,那位三老爺失了平候府護佑,一家人就不能借勢,無顧忌的威風下去。
聞春意覺得是大好消息,她隻是略有些奇怪的問聞十三少奶奶說:“嫂嫂,平候府的老夫人還健在,為何會這般急急的分家?
”聞十三少奶奶消息來源比聞春意廣,她笑着低聲說:“樹大枝多,枝多沒有事,最怕這些枝葉不安分,在自家窩裡鬥不休。
你别擔心我會跟那位姨娘家的人親近,我嫁過來前,已打聽過我們兩家的關系。
”
聞春意輕舒一口氣,她從來不是以德報怨的聖人。
金氏的姐妹們,在娘家時,不曾友善相處過。
各自成親之後,也沒有來往,如今兒女長大了,也用不着再去扯起那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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