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大少奶奶分神打量一下聞春意的神色,她好笑的瞧着她的神情,說:“四嬸娘家的姐妹,曆來不與你們家有來往。
這一次突然送帖子過來要拜年,來者不拒,來者不善。
我們家從前待客的規矩是松散了一些,這一次,我把規矩定得牢實一些。
我瞧着,還是有用。
”
聞大少奶奶外面有事,自然不會在大房呆太久,她把事情交待清楚後,對被她留在身邊的聞春意說:“十八,我們府來往的人不雜,你能遇見的小人有限。
可是鐘家卻不一樣,來往的人多,你将來遇見的各種各樣的人也多。
你這一次應付的不錯,沒有上别人的當受别人的哄騙。
”聞春意輕輕的笑起來,說:“大嫂,他在外面兩年,回來後,我們兩家定親,然後他要準備科考。
他要真的有什麼紅顔知已,我想,怎麼也輪不到我和他訂下親事。
我何必為别人信口雌黃的話,先動了心氣,讓别人瞧熱鬧。
那些人,對我們家幾時有過好心腸,我瞧着是他們幾家人是來瞧熱鬧的,再順便先把感情牽扯起來,以便将來有機會利用一二。
”金氏嫡長兄夫妻,都隻安排嫡次子夫妻一塊過來拜年,金風岩夫妻甚至直接說,再晚幾天來拜年。
金氏姐妹們算計的小心思,明擺在人的面前,不防着他們,隻能是那種真正的笨人。
聞大少奶奶離開之後,聞春意陪了陪侄兒侄女們,終是聽從聞大少奶奶的話,不得不再去應酬金氏的娘家親戚。
聞大少奶奶說得不錯,就是看在金氏的面上,她這個做女兒的人,都要學着去應付她們。
她将來嫁了人,不耐煩與她們打交道,自是有百種借口推辭了事。
聞春意進了正廳,行到金氏的身邊,瞧見那幾個小女子都已經回來了,正一個個用憤懑的眼神瞪着她。
金氏和聞雪意趕緊打量聞春意的神色,見到她神情平和,兩人安心下來。
她們一個個沉不住心氣,不見得她們的嫡母如此,隻見她們的眼神輕輕淺淺的打量過聞春意後,便笑着跟金氏追憶起在娘家的生活。
金氏笑容清淡,她的姨娘去了,唯一的親弟弟現在已經自立了,再沒有把柄握在嫡姐們的手裡面,也不用擔心庶姐妹幫着一起欺負她。
那些花開花落的過往,金氏如今也能尋到一些美好的東西。
聞雪意伸手輕握住聞春意,金氏姐妹的犀利,她年紀小時,在金府領教過。
果然,衆姐妹追已後,便順勢開始指責聞春意不曾盡到做姐姐的心意,帶着表妹們逛院子,她都能任性到半路開溜掉。
一個個要求金氏要嚴肅管教聞春意,不能讓她的名聲壞到被鐘家悔婚。
金氏原本臉上還有笑容聽着她們的話,到後來實在聽不下去了。
她從前在娘家忍着她們,出嫁之後,回娘家時,依舊要忍着她們。
如今她不想容忍下去,她非常冷淡的開口說:“我女兒的名聲好與壞,她未來夫家一清二楚,用不着你們為她來着急。
至于你們庶女名聲的好壞,你們身為嫡母的人,還是要多加費心。
小小年紀,就這般的長舌頭,将來就是嫁人之後,隻怕夫家人也不會歡喜。
”聞雪意和聞春意交換下眼神,她們很快擡眼瞧見金氏姨媽們變幻的神情,明明眼裡閃過非常的氣憤的神色,她們的臉上很快的堆起非常大的笑容出來。
一個個笑着說:“妹子(姐姐),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的性情還是同在娘家時一樣,都是這般的直爽,太為人着想了。
她們這些孩子,年紀小,愛說話,總比是啞巴好。
她們這般的性子,在夫家一定會讨喜,誰不喜歡性子好的媳婦兒,有幾人會喜歡冷清清性子的媳婦兒。
”聞雪意伸手扯扯金氏,她笑着開口說:“我先前瞧着姨媽們都要比往年顯老了一些,瞧來瞧去,總算找到了原因。
有這麼年輕美麗的表妹們在,把姨媽們襯得老了起來。
想來姨媽們在家裡,都比我母親來得能幹辛苦許多,要管着姨父的事情,還要比我母親要多管教一些兒女,也是要比我母親顯老。
”
聞雪意左一個‘老’字,右一個‘老’字,隻說得那幾個婦人臉色暗沉下來,候着的那幾位年輕小女們神色驚惶失措起來。
金氏轉頭瞧向聞雪意,笑着認同說:“過了這麼些年,你如今都有兒女,我們這些已經做了祖母的人,自然是都老了許多。
”金氏的心态不錯,她一向不會那麼的較勁,凡事都能往寬處去想。
聞春意笑着瞧了瞧那幾位中年婦人,她們的确顯得比金氏來得蒼老,脂粉都隐匿不了眼裡的疲憊不堪的神情。
金氏的娘家姐妹們,用過中餐就告辭離開,臨行前,誰都沒有按照常規,定下金氏和家人前往她們家做客的事情。
仿佛主客雙方都忘記了互來互往的事情,金氏面上神情淡淡,也不曾開口歡迎她們下次再來。
聞朝青和聞秀玉送客人往外面走,原本有心送至側院門口,隻是半路有小厮傳話過來,聞老太爺有請他們父子前往,客人便由咨客帶路。
客人們走遠後,聞朝青和聞秀玉往聞老太爺方向走去,父子兩人臉上都有着驚訝的神情。
這個時辰,恰巧是聞老太爺休憩時,他怎麼會讓人傳喚他們前往說話?
小厮跟在他們的身後,臉上浮現為難的神色,好一會沖上前去,攔阻說:“四老爺,十三少爺,老太爺沒有傳喚你們。
是二老爺要我以這個借口,阻你們去送客人。
”小厮說完之後,見到聞朝青和聞秀玉臉上沒有責怪的神情,便低聲在一旁解釋說:“四老爺,十三少爺,二老爺說客人們氣焰太過嚣張,不管如何,四老爺是自家人,容不得别人太過份了。
”
聞朝青輕輕歎息一聲,沖小厮擺手,由着他快快的跑走。
金氏姐妹的夫婿,曆來瞧不上他這個連襟,覺得他沒出息沒本事,要靠着長兄才能維持生活,待他一直是愛理不理的德性。
這一次他們主動上門拜年,聞朝青原以為會好一些,結果也保持不了三分熱度,就恢複了原形。
他們待聞秀玉明顯表現出親近的姿态,言語上面,都以長輩的身份,指點他的為人行事,以及提點他,他們在外有的親近人際關系。
聞秀玉瞧一瞧聞朝青不在意的神情,他笑着說:“姨父們都是熱心腸的人,隻是瞧着為人處事太過炫耀了一些,與我們府裡的處事規矩不同。
爹,道不同,不相為謀。
我們家的人,以後還是少與他們家多來往。
我是新人,眼前最緊要是沉下心思去做事,可沒有那麼多的時光用來應酬無聊之人。
”聞朝青瞅一眼聞秀玉,略有些不贊同的說:“你面子上總要應酬一二,畢竟是沾親帶故的親戚。
”
父子兩人說着話,往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聞朝青跟聞秀玉說:“可别讓你母親知道你姨父冷待我的事情,她會心裡不舒服。
”聞秀玉瞅着聞朝青輕搖頭說:“爹,你說得太晚了,姐夫還有峻弟和節弟可都是在場的人,姐夫不開口說話,那兩人一樣會說。
”聞朝青想起兩個小兒子,隻能輕歎一聲,那兩個小子待他們姨父一樣沒有好臉色。
聞秀節直接說:“我們家原來也有姨父,我還以為我們家隻有舅舅和舅媽兩家人。
”
聞朝青父子回到家,麻家姐夫和聞秀峻兄弟正跟金氏母女說,那幾位姨父的為人行事。
聞秀峻輕搖頭說:“外祖父和外祖母當年給女兒們相看夫婿的眼光,可算不上好,這一個個都嫁的是些什麼樣的人,隻會空口說白話,話裡話外都靠着吹牛吹噓。
瞧來瞧去,隻有我爹為人處事遠遠勝過他們,可惜他們眼光不好,明明是珍珠給他們瞧成牛眼珠子,人人都瞧不上我爹。
要我說,我還實在瞧不上他們,這幾門親戚,以後還是不要來往為好。
”
麻家姐夫和聞雪意微微笑瞧着他們,麻家姐夫是不會去管妻子娘家這樣的親戚來往事情,而聞雪意覺得兄弟們已經大了,一個個瞧着都能穩得住事,也用不着她這個出嫁的姐姐,再來操心說話。
金氏沉默不語,聞春意笑着贊同說:“大哥明年成親,接着就會有孩子,男女先不說,反正我們家總會有侄女出生。
我今日跟親戚家的女子相處一會,覺得她們的人品根實在不行,年紀不大,一個個的心眼就全往男人身上鑽去。
不來往,我覺得好,我還害怕常來往,給她們機會來帶壞我們家的小侄女。
”聞朝青父子進了房,大家都笑瞧着聞秀玉。
麻家姐夫和聞雪意想着聞春意的話,兩人那眼神仔細的瞧向聞秀玉。
聞秀節拍手說:“姐姐說得極是,後年我們家一定能有侄子侄女。
哥哥曆來有本事,我瞧着嫂子也能幹,一定會生許多的侄子侄女。
姐姐說她們根壞了,自然不能容她們來害我們的侄子侄女。
”
一家人商量好,日後還是不與金氏姐妹家來往。
聞秀玉臉紅着暗地裡瞪眼瞧着聞春意,有這樣拿自家兄長未出生孩子擋事的姑姑嗎?
而自個傻弟弟,竟然還跟着補上那樣的話。
麻家姐夫和聞雪意沒有帶兒女過來,也沒有心多留下來,夫妻兩人早早回去,又約好下次回來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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