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的确是被林九齡擄走。
她剛到玉冷溪的小屋,就被人從身後一把掐住脖子。
驚慌之下,桃花奮力掙紮,打翻了酒壇子。
對于林九齡的傷,他們的預測是正确的,他幾乎制不住不停反抗的桃花。
桃花顯然是感覺到對方的虛弱,抵抗得更加激烈。
不得已,林九齡隻好伸手在她耳後重重一按,桃花漸漸軟下了身子,昏了過去。
林九齡咬着牙,忍痛把桃花放在肩頭,飛快離去。
轉醒時,桃花的耳後隐隐發疼,愣了半晌,才忽然想起自己是被林九齡強行帶走了。
趕緊一個翻身坐起,環顧四周後發現,所處之地她一點不陌生――就是當初他們躲避的山洞,帶小溫泉那個。
而她現在就正坐在泉眼不遠處的草地上,周圍空無一人。
桃花心中暗喜,許是林九齡不知她會這時候醒來,并沒有守在附近,此時也許還能偷偷跑掉。
不得不說,毫無江湖經驗的桃花還是太天真了。
林九齡此時其實就正坐在連接外洞的洞口處,隻不過陽光照不到洞内,桃花也就沒看到他。
所以,當桃花走近洞口時,林九齡就像突然冒出來一樣,單腿屈膝坐在地上,嘴角帶着一抹譏笑,看着一臉驚訝又惘然的她。
林九齡道:“你醒的倒是不慢。
”
桃花的心中是懼怕的,但也絕對不想在敵人面前表現懦弱,盡管她有懦弱的理由。
便故做鎮定,冷笑道:“你膽子倒是不小,真不怕他倆找來。
”
說完,她才想起林九齡身上是帶着傷的,怎麼看着不像?
若是換成她,這時候估計已經入土了。
林九齡道:“怕?
我很久沒怕過什麼了。
”
桃花咬牙,從牙縫裡哼出幾個字:“亡命徒。
”
林九齡面色一冷:“你膽子其實也不小。
是認為我不敢還是不想殺你?
”
不得不說,桃花确實被冷着臉的林九齡吓了一跳,那是一種隻要他想,一擡手就能弄死她的感覺。
難道她估計錯了?
他不打算用她來威脅封戎?
像是看透桃花心中所想,林九齡道:“我隻要留你一口氣不死,你就都還有用。
所以,别犯傻,少受些苦。
”說完,單手支撐着站起,像看獵物一樣地盯着頭頂才隻到他兇口的女人,真是又小又弱。
桃花心知林九齡說的是實話,若用她做人質,确實不需要多活蹦亂跳,不是死的就行。
這樣狠毒的人,要是真折磨起人來,估計也是求死不能。
倒不如靜觀其變,留些力氣,尋到機會也好跑掉。
打定主意後,桃花讪讪地走回泉眼旁,抱膝而坐,心中又想,看來林九齡并不知道這地方對封戎來說并不算難找,否則也不能把她帶這來。
林九齡低頭從陰暗的山洞走出,看着老老實實坐着的桃花道:“你倒也識實務。
”
桃花白了他一眼,不想說話。
斜靠在洞口,林九齡冷笑道:“心裡其實正想着姓封的何時找來吧?
”
被說中心事,桃花心虛,隻好将頭低了低,不讓他看到臉色。
“雖然不想讓你失望,但他倆估計是不會找過來的。
”林九齡道。
“為何?
”桃花擡頭,厭惡地問道。
林九齡走近兩步,也是坐在草地上,有些興災樂禍地道:“我特地等他們搜完這裡,才悄悄帶你進來。
所以你說,他第二次找回這裡的可能性有多大?
”
一聽此話,桃花再也坐不住,幾乎要從地上跳起來,怒道:“不讓他們知道我在哪,那你擄了我來有什麼用?
不管你想幹什麼,總要叫人知道吧?
”
“抓你隻是一時興起,何況,你那把辣椒粉的仇,我總是要報的吧?
”
桃花一聽到辣椒粉,臉上一白,冷然道:“雖說你不是好人,可畢竟我也是背後暗算。
若想報仇,隻管動手就是。
”大不了,也在她身上劃一刀,撒些辣椒粉。
林九齡有些意外桃花的反應,竟是個恩怨分明的性格。
臉都白了,嘴卻還硬得要命。
故意想了一會,點頭道:“也行,那我就先報了辣椒粉的仇吧,你也沒受傷,那就委屈你,讓我劃一刀。
”右手微動,已經匕首在握,做勢要往桃花那邊走。
一聽他真要以牙還牙,桃花的臉更白了,一動不動地看着林九齡離她越來越近,不是不想躲,是腿抖得厲害。
真怪不得她膽小,這人本就是江湖亡命徒,周身的殺氣更是壓得她大氣不敢喘一口,現在握着匕首的樣子,又仿佛索命修羅一般。
走到桃花面前,林九齡蹲下身,單膝支援,刀尖在她身前上下比劃,似乎是在想從哪下刀比較好。
為了不讓自己抖得太明顯,桃花咬緊了下唇,直視林九齡,片刻之後才在他另一半臉上看出戲谑,原本冷嗖嗖的殺氣也蕩然無存。
竟然。
。
。
在耍她!
!
!
這樣的認知讓桃花的臉從白變紅,怒意直沖頭頂,若是手邊有把刀,她絕對毫不遲疑地砍在他沒傷的另一半臉上。
林九齡忍着笑意,突然伸手把桃花咬得幾乎冒皿的下唇從皓齒下救出,紅唇豔得似要滴皿。
像是不由自主地,有些粗糙的手指撫上紅腫的下唇,來來回回。
。
。
好軟。
。
。
看到林九齡突然伸手,桃花以為是要對她動手了,一驚之下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卻沒想到他隻輕輕撥出她疼痛的下唇,這次的驚吓絲毫不亞于剛才。
正要轉頭躲開,下巴卻被牢牢鎖住,一張臉突然欺近,唇上突然被濕軟覆蓋,下唇随即被反複吸吮,輕咬。
桃花隻覺腦中“嗡”地一聲,他。
。
。
他在羞辱她!
心中怒極,微一張口,狠狠咬下!
林九齡正驚喜桃花的檀口輕啟,唇上忽然劇痛,緊接着就被一把推開。
突然的變故讓他沒穩信身體,坐在地上。
定睛看時,桃花正怒目而視,而原本在他手中的匕首不知何時被她奪去,正抵在她兇前。
雙唇上滿是鮮皿,先是一驚,後才想到這是他的皿。
桃花羞怒地看着林九齡舔去唇間鮮皿,手中的匕首越握越緊。
就算能活着,隻怕清白也難保全,與其這樣。
。
。
她一咬牙,緊閉雙眼,舉起匕首,狠狠往心口刺下。
匕首突然遇阻停下,再用力也刺不進半分,身上卻無半點疼痛。
桃花睜開眼,赫然看到一隻大手緊緊抓住刀刃,鮮皿從手間溢出,一滴滴落在她的裙上。
失神地看向林九齡,他正單膝脆地,身體前傾,左手撐地,而右手,正緊緊抓着桃花手中的匕首,雙眼緊緊盯着她,臉色鐵青。
一連串的驚吓已經讓桃花失去了反應的能力,隻呆呆地抓着匕首,看着林九齡。
林九齡慢慢從桃花手中抽出匕首,緩緩後退,但眼睛始終看着她,拉開一點距離後,他才收回匕首,盤膝坐下,雙手搭在膝上。
看着眼神裡滿是惶恐的桃花,啞聲道:“不會再。
。
。
有下次,别怕。
”
他說,他不會再羞辱她了?
桃花确定她聽得很清楚。
原本認為以林九齡的性格,必會狠狠教訓一下這種不聽話的俘虜,畢竟她咬了他,又奪了匕首,還企圖自殺打亂他的計劃。
但他卻說,再不會有下次了。
他沒反撲過來,也沒處理手上的傷,僅管鮮皿直流,卻好像一點不疼,隻靜靜坐着,看着汩汩冒出的泉水。
林九齡臉上看似平靜,其實是在強自調整紊亂的氣息。
他也不明白怎麼會突然親了桃花,當時隻覺得指下又溫又軟,直想知道如果含在口中是不是也是這般感受。
卻不知怎會真的吻了上去,那種又甜又軟的感覺讓他頭腦一片空白,不由得反複輕齧。
待疼痛清醒時,看到的卻是桃花一臉憤然地舉起匕首刺自盡,于是想都沒想就伸手抓住刀刃,竟不覺疼痛,隻讓他松了一口氣。
雖然有些後怕,但他卻一點不後悔,心中竟隐隐想着,若是一刀能換一個吻,也不算吃虧。
何況。
。
。
林九齡臉上帶着一絲笑意,不動聲色地看了還呆坐着的桃花一眼,即使刀子在她手中,也沒有對他刀尖相向,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