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進不但讓張子山又畫了幾遍,還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支泛着紫光的符筆,依照張子山的圖案現場制作了一張符箓。
那符箓初成之時,周邊空氣都似乎産生了輕微的扭曲。
“這是一道裂空定位符,我曾經在一個殘片上見過這種符箓,不過那殘片上的圖案并不完整,今日得子山兄你指點,我才大功告成。
”
随着這張符箓制作完成,蘇芮敏銳地察覺到王進周身的氣息發生了改變,似乎這張符箓的制作讓他參悟了什麼,周身的氣流更加的精純和流暢。
王進大有所獲,但此時卻非坐而論道的時機。
見常春着急,王進袖子一擡:“子山,這符箓你從何而得?
”張子山:“是東方明玉命我打掃煉丹堂,我偶然從他丢棄的廢物中發現的。
”張子山簡單一句,卻道出在煉丹堂所受折磨。
王進笑道:“如果我推測不錯,這就是陸北辰和東方明玉為何能自由穿梭塔内的秘密,這裂空定位符可不受空間、陣法的限制,将人傳送至事先定好的位置。
”
常春道:“這麼說,我們現在就能出去了?
”
王進:“非也,我現在制作的這張并不能用,雖能傳送,卻不知傳送至何處,而他們兩人定然事前依據星象對問心塔的位置做過推演,他們手上的裂空定位符也不會像我這個這麼簡單,若是能得到他們的定位符……咱們都留意點罷。
”
幾人對這個并不抱多少希望,現在能不能成功進行第一步還不知道。
謹慎起見,他們又再度明确了每個人的分工,甚至還練了幾遍如何控制那芥子空間,包括最後逃逸的角度、方向。
萬事俱備,最後發現缺少一樣東西——主角陸北辰。
這方空間如此廣袤,到哪去找陸北辰?
這時他們也有些疑心在那風暴般的噬靈蟲圍攻下,陸北辰到底還活着沒有?
正面面相觑之時,幾人忽又聽見那熟悉的嗡鳴聲,從天際盡頭重現噬靈蟲風暴,在這風暴的前頭飛的正是陸北辰。
衆人很快發現異常,那聲音雖不明顯,卻能分辨出來,在噬靈蟲的嗡鳴聲中,竟夾雜着頗有旋律的金鈴聲。
有人在驅趕這些噬靈蟲!
其實這片噬靈蟲風暴較第一次所見已經小了一半,許是被陸北辰毀去不少,故而随着蟲群飛近,衆人在噬靈蟲中發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紅芍,竟是陸家那個低微的婢女,現在正在驅使噬靈蟲追殺陸北辰。
蘇芮皺眉細聽那金鈴旋律,這時陸北辰和蟲群距離他們還有四五裡遠的距離,蘇芮等人懼怕噬靈蟲,隻守在湖邊,但陸北辰似乎厭倦了追逐,忽然停了下來。
情況突然發生變化,金鈴聲驟停,沒有看清楚紅芍發生了什麼,隻看見噬靈蟲群先是停止了飛行,然後向中間湧去,接着中央區域忽然爆出大片的噬靈蟲,最後噬靈蟲群竟然四處散開飛走了。
陸北辰毫發無損。
“走——”張子山一把抓住蘇芮,左手扣住她右腕命門向陸北辰飛去。
陸北辰立在原地看二人飛近。
不待近前,張子山便落地跪下,蘇芮被他按在沙裡。
陸北辰當然沒那麼好哄騙,不過神識感知到蘇芮腦中一片空白,又見過張子山奉上的搜魂記錄後面容已不是“可怖”兩字能形容的。
他眼睛裡已全是殺意,張子山宛若不見,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東方明玉救他一命。
這時,遠處虹光出現,東方明玉來了。
張子山适時惶恐後退……一切有如他們演練的一般,蘇芮五人都躲在芥子空間裡傾聽外面的打鬥——原本隻能裝一人的芥子空間現在裝了五個人,竟還沒人覺得擁擠。
這次的時間更漫長,但所有人都希望外面打鬥的時間再長一些,但甯靜的時刻終于來臨。
張子山吸了一口氣,率先出去了。
“快出來!
”
張子山立即喊道。
幾人出去後發現,完全不見了陸北辰和東方明玉的蹤迹,未免有些失望,若是能看見他們兩個的屍身該有多好。
“有人受傷了,這裡……這裡,傷的不輕。
”張子山一路尋去,不停指着沙海上的皿迹道。
那皿迹中隐有内髒碎片,就是不知這是陸北辰的還是東方明玉的。
“那是什麼?
”常春忽然指着沙海道。
王進動作最快,從沙海中撿起一物端詳片刻,警惕地環顧四周後,隻差仰天大笑。
蘇芮注意的是沙海裡還露出半個手镯一樣的碧環,蘇存小跑過去拽了出來,幾人都認出這正是陸北辰那對洗天環中的一隻。
陸北辰竟然不敵東方明玉?
或許東方明玉已死?
王進無暇去想,激動道:“不管如何,這兩人現在肯定都受了重傷,你們看,這就是裂空定位符。
”王進手上的東西确切來說并不是符,而是一塊翠綠的玉牌,但仔細看去,在那玉牌上繪制着一座古塔,正是問心塔,随着王進的手指觸碰到不同位置,問心塔對應的塔層就亮起光來。
看來就是這個東西讓陸北辰和東方明玉能夠自由出入問心塔,這東西現在就在王進的手上,頓時每個人都激動了起來。
但這玉牌隻有一塊,瞬間每個人都緊緊盯着王進。
王進臉色有些難看:“你們當我是陸北辰那種人麼?
這玉牌雖然隻有一塊,我卻有辦法将你們都帶出去。
”
王進的辦法是他先出去,他制作的裂空定位符雖然不能将人帶出去,卻可以先在這裡留一個母符,等他到了問心塔第七層,用子符将玉牌送進來,這樣每個人都能出去。
肯定是有人懷疑王進,不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而且王進不但修為最高,裂空定位符也隻有他會制作,所以這第一個出去的人肯定是他。
王進很快便制作了一對子母符,将母符交給張子山後,便第一個出去了。
大家正在擔心之際,流光一閃,玉牌竟出現了,上面還貼着一張傳音符。
“快上來,出口處設有禁制,我一個人打不開。
”
衆人:……敢情王進已經先試過了。
第二個出去的人是常春,接下來應該是張子山,張子山猶豫了一下:“師弟,你先出去。
”
蘇芮望了望玉牌:“還是讓蘇存先出去。
”
沙小鷗沒有異議,蘇存依依不舍從蘇芮肩上跳下來,雙爪抱住玉牌消失了。
蘇芮在蘇存之後出去。
最後剩張子山和沙小鷗,不知為何,玉牌遲遲沒有出現。
沙小鷗等的不耐,正待問張子山,卻見張子山面帶詭異地瞧着自己,他不由叫:“你想做……”話說了一半,挾裹着金丹期威壓的靈劍已從天而降,沙小鷗連反抗都沒有直接煙消雲散了。
“這倒是好了。
”張子山往劍尖上吹了一口氣,似乎那上面沾上了不幹淨的東西。
收了靈劍,他散漫地負手在沙海上走了幾步,但嘴角的笑意還未消去,遠處忽然走來一個人。
紫金冠,披肩發,隻有不懂規矩的張狂少年才敢那麼做。
他還記得初見雲慈之時,他不過善意隐晦地提了一句,那少年的眼珠子就要瞪出來了,眼前的人,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