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蘇芮沒說什麼,氣氛卻更加清冷。
老龜心裡不由歎了一聲,将那些準備好的話咽下,直接道明來意:“小金回去找我,說見到你了,不知道該怎麼辦。
妖修大陸的很多妖修現在都在朱雀城,一半要找你報仇,一半說要押你回去。
朱雀城城規嚴厲,那些孩子不會輕易得到出來的機會,但難保有幾個不聽話的,要是碰上你了,你是殺還是不殺?
”妖修向來忠心耿耿,有些執拗的種族,真是沒有道理可講。
“旁人瞧着你犯了弑主大罪,老龜雖然心疼玄天,但也記得你曾經對他很好……且經此大劫,他脫胎換骨,重整妖族,以振興妖族為己任,做的也很好。
過去之事已過去,無論對你還是玄天。
而未來,與其多一個仇人不如多一個朋友。
現在玄天勤勉克己、勵精圖治,兇懷已非昔日能比。
若是你願意和解,以老龜的薄面,在玄天那裡還是能說上幾句話的。
”龜仙人一直和藹地望着蘇芮,可惜蘇芮從頭到尾眼皮都沒動一下。
至于蘇白,雖是在聽着,可那模樣就像神遊太虛。
此事難啊……不過老龜嘛,雖然慢,但總是有足夠的耐心。
“就算你不願與玄天和解,那麼妖修大陸的那些朋友呢?
”
蘇芮擱在桌子上的手指忽然一敲:“是他讓你來的?
”
被那雙極度透明的眼睛一盯,龜仙人感覺到了緊張,但是他很快笑道:“怎麼會呢?
是我不想你們成為現在的局面。
我不想妖族小輩将你視為敵人,不希望你到處東躲西藏,最重要的我不希望玄天有一個強大的敵人。
”
龜仙人臉上的褶子都透着鄭重。
蘇芮一笑:“這有何難?
何需您親自跑一趟?
妖族不找我的麻煩我求之不得,談什麼和解不和解呢?
那就麻煩您回去轉告他一聲,我自由慣了,隻要不招我回去,我自然不會傷害那些妖族。
”她管這老龜是怎麼來的,反正話就這麼摞出來。
這時蘇白回過神來似的對龜仙人微微一笑。
單說契合,這兩人在一起真是珠聯璧合,龜仙人一捋胡子,極欣慰道:“如此甚好,我這就回去找玄天,他總要賣我幾分面子的。
”
蘇芮無言,心裡卻有些狐疑,難道老龜真的不是玄天派來的?
但此去迦南山,天大地大,管他如何,先将這老龜打發了便是。
如此,與蘇白一道目送龜仙人離去。
孰料,龜仙人走了幾步忽然折回。
蘇芮心就一沉,蘇白眸子亦泛出冷色。
龜仙人似乎沒瞧見他們神色,正色道:“玄天他心思缜密,老龜怕空口無憑,你既然願意聽我老人家的,何不給我一件信物?
”
信物?
若是蘇芮确定玄天死了心那一切好說,可老龜這般卻難叫她不疑心。
這時蘇白忽然将一片樹葉遞過去:“那就勞煩仙人将這毛蟲帶回去吧。
”
蘇芮定睛一看,原來是已化成毛蟲的熾蝶,真是太好不過了。
龜仙人瞧了一會兒那毛蟲,漸漸露出喜色,将樹葉收入袖中:“如此甚好,禮尚往來,我這裡有一瓶療傷靈藥,小傷小病的一用就好,萬勿推辭……我這就告辭了。
小芮,想必不久就不會再有人為難你們,有空來朱雀城看一看啊!
”
這次,龜仙人是真的走了。
揮一揮衣袖,眨眼消失在雲海之中。
蘇芮盯着桌上那瓶靈藥發怔。
“原來那位老人家是妖修啊!
”煮面的老婆婆笑着來收碗筷。
方才的對話老婆婆都聽見了,有心想問蘇芮是不是也是妖修,這仙女一樣的姑娘真是妖怪?
蘇芮回過神來,将那藥瓶收入袖中,沖老婆婆點了點頭:“是啊!
”
聽她爽快回答,老婆婆倒是有些不敢問了,低聲道:“看起來倒是德高望重呢。
”
蘇芮笑笑,将三碗面的靈石放在桌上,跟蘇白起身離去。
天大地大,沒了熾蝶的打攪,真的隻有蘇芮和蘇白兩人了。
尋了個無人之處,蘇芮解開衣裳,蘇白将那藥瓶中的靈藥倒出一抹,那一直無法愈合的傷口果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
“唔,還有一點紅痕,過幾日就好了,這幾日不能見水、不能吃鹽、辛辣之物……”蘇白吻在那傷疤上。
蘇芮覺得他分外啰嗦,猛然轉過身來,瞧見蘇白眼底水光訝異道:“怎麼了?
”
蘇白怔怔瞧着她:“要不是我,你也不會受傷。
”
蘇芮推他一把:“傻了吧,這是玄天那混蛋打的,跟你有什麼關系?
”
她提起玄天,跟說路人甲态度一樣,蘇白無聲,隻靜靜瞧着她。
蘇芮低頭把衣衫系好,催促道:“還是趕快離開這裡。
”
此處已經快出了火麒麟的勢力範圍,一整日都沒有遇見追兵,又是晚上,蘇芮索性馭起千神絕加快速度。
忽然記起蘇白那态度,跟好像還吃味一樣,眼珠一轉道:“變成劍……”
“變成鞭……”
“變成流星錘……”
“狼牙棒……”
千神絕在蘇芮腳下變化成各種形狀。
饒是蘇白天賦絕倫,也琢磨不透蘇芮的想法。
“我隻是在想你以前怎麼載旁人。
”
這個旁人是誰,不用說名字蘇白也知道,隻是沒想到她會突然介意起來,原來她也是會吃醋的呀……流光一閃,千神絕脫離了蘇芮的腳底,蘇芮身子一沉,卻是落在了蘇白背上,他及時反臂托着她,千神絕化成一大片半透明的黑紗從她肩上覆蓋而下。
蘇白就那麼背着她禦風而行。
“再怎麼載也從沒這般背過人,可滿意了?
”
知道她的喜好,他化出飄渺宗看似簡單實則繁雜,連邊緣都繡着流雲、蓮花、靈鹿的白色廣袖袍衫,一層層的寬大衣衫飛起來飄逸極了,也美極了。
都說女為悅己者容,誰說男子不是?
以靈力化成的衣衫飄在蘇芮臉龐,她伏在他背上,從耳際向下看那半邊渡了清輝的臉龐,分明沒有任何氣息,卻恍如睡蓮開放般芬香。
時光靜好,願此刻長留。
如此過了三日,路上連人修都少見了。
蘇芮取出地圖來仔細觀看:“這一塊地方修士甚少,倒是有一些凡人居住,不過過了這裡,往前再走一段會有一座三星城,那兒有傳送陣可以直接到迦南山……”
既然有凡人,蘇芮再次上路的時候就刻意隐藏行蹤,以免驚擾到凡人。
有時從高空下望,能看到一片片的農田,想來那就是悠閑的古代生活,說不上羨慕,倒是好奇沒有體驗過。
不想正在雲中飛行,忽然嗅到一股妖獸氣息。
蘇芮急忙上行,将身形在雲中藏匿起來。
幾頭赤焰鸾鳥從對面飛來,五到六階。
蘇芮對鳥語有所涉獵,聽見它們在議論妖族叛徒、火麒麟。
“它們不是追捕咱們的。
”蘇白聽了一會兒道。
鸾鳥是一種有遷徙習慣的靈鳥,這些鳥飛經墨靈,大約因為蘇芮這個叛徒鬧的太大,走到這裡還在議論。
蘇芮點了點頭,不過比前兩日要謹慎的多,但一日過去,什麼事兒也沒發生。
正松了口氣,前方天空忽然冒出一片紅光,還有敲鑼打鼓的哭喊聲傳來。
蘇芮定睛一瞧,前方飛來一頭翅膀冒着火焰的巨鳥,它倉皇飛着,一雙鳥爪卻抓着個孩子。
“放下我的孩子……”
“救命……”
“妖怪……”
鑼鼓聲都是追擊巨鳥的,可那些凡間的聲響怎麼能對付這二階火鴉。
蘇芮略有猶豫,一劍揮出斬殺了那火鴉。
孩子從空中墜落,蘇芮飛身接住那孩子。
是個約摸四五歲的男童,大約被吓住了,抱住蘇芮胳膊隻流淚不哭。
蘇芮心生憐憫,将孩子放下等候那些村民前來。
“仙人?
”
“多謝大仙救命之恩……”
蘇芮不習慣被人跪拜,蘇白擋在她前面:“都起來吧,我們是過路的修士,并不是什麼仙人,救下這孩子也算為自己積善。
”
此處雖然多為凡人,可并不是沒見過修士。
見有人一劍斬落惡鳥,追來的人猜着可能是遇到了那些修仙之人。
原慌着跪拜,隻覺得這兩個人周身散着光,現在看到蘇白,一個個跪在地上傻了一樣。
鄉野之人也不是不知道“玉樹臨風”“芝蘭玉樹”這樣的詞兒,那感覺就是用珍寶碧玉堆成一個人,但要用這些詞說面前的人根本不配,說他的鞋子還差不多。
這個人站在前面,就是神啊,神才是這樣的,站在哪兒仙氣就漫得到處都是,聞一聞是不是都能成仙了啊?
蘇白何懼被人瞧,但被這樣直愣愣地盯着多少有些不悅,但蘇芮還在他後面,他廣袖向上一擡,将這喜人悉數托起,拉着蘇芮就欲離開。
這時蘇芮下方響起哭聲,原來那孩子一直抓着蘇芮的袖子,察覺到蘇芮要走,立即哭了起來。
“阿弟、阿弟——”從人群中沖出一個年約七八歲,梳着雙髻的女孩,緊緊抱住那孩子。
是這孩子的姐姐。
家人來了正好,蘇芮欲松開那孩子的手,但那孩子雖然被女孩兒緊緊抱着,卻仍死死抓着蘇芮,因為太過用力,指節都泛青了。
并非無法使用靈力将這孩子震開,隻是那孩子一雙淚眼朦胧的眼……蘇芮求救般地看向蘇白。
蘇白心裡皺了一下眉,淡聲道:“誰是這孩子的家人,速速将這孩子領回去。
”
他聲音裡暗含了一縷威壓,驚的底下村民個個心悸不已,終于有個老者顫巍巍上前道:“兩位神仙,這孩子除了姐姐,家裡隻有一位爺爺,早就癱在床上,現在還不知道這事兒……”
又對那孩子道:“虎娃,快松手。
”
那女孩膽怯地望了蘇芮一眼,盡力拉住那孩子,哄道:“阿弟,松手啊!
”
可無論怎麼哄,那孩子都睜着一雙淚眼,看着蘇芮不松手。
蘇白環視這些村民,神識将附近細細掃過,對蘇芮道:“那我們就把他送回去罷。
”
村民們大喜,一路跟在後面說了不少好話,蘇白神情淡然,看不出喜也看不出厭煩。
因那孩子一直在哭,蘇芮不得出言安撫了兩句,不知是不是因為知道要将他送回家,漸漸止住哭泣了。
蘇白說将這孩子送回去的時沒想到那村子距離此處甚遠,走了一段還不見村落漸覺有些麻煩,但再使用飛行靈器或者法訣又怕駭着這些人,故而由那老者引路。
走了一炷香時間才見幾點燈火,那老者雖隻是個裡長,卻也知道這些仙人最怕凡人打攪,到了村口就打發村民們散去。
蘇芮二人隻在那小女孩的帶領下向這姐弟倆家中走去。
幸好那孩子到了家門口就松開了手。
“姐姐,喝口水再走吧。
”
四隻眼睛,跟幼鹿似的,在蘇芮腦中出現的卻是蘇存的臉。
蘇白卻敏銳地瞧了那小女孩一眼,懷疑她為什麼叫蘇芮姐姐,而不是神仙。
那女孩立即縮了縮脖子,明顯的恐懼讓蘇白打消了疑問。
蘇芮雖然被他們打動,卻不想久留,正待拒絕,屋子裡忽然傳出一陣咳嗽聲。
說是屋子,其實就是兩間茅草房。
一路從村子裡走過,這是蘇芮見到最破的房子。
所謂大門,也不過是因為有一道殘破的籬笆,那兩間茅草房也根本沒有門,所以蘇芮站在籬笆邊上,就能看見那土炕上有一團東西在顫抖。
聽到咳嗽聲,男孩立即跑屋裡去了。
女孩兒看了一眼兩人,雖然膽怯卻仍鼓足了勇氣:“叔叔,姐姐,是我爺爺,你們等一會兒。
”
蘇白有些愕然,不知自己怎麼變成叔叔了。
蘇芮有些愕然,不知自己怎麼比蘇白小了一輩兒了。
屋子裡不知男孩湊在床邊說了什麼,老人咳嗽更加劇烈了,但卻能聽出他說的是“家裡來客、客人了?
快、快請他們進、進來。
”
最終蘇芮蘇白進了屋子,雖然對那兩個孩子說隻能呆一小會兒,那兩個孩子臉上卻放出快樂的光芒,一個去燒水,一個去洗茶壺。
這時候,蘇芮才知道那弟弟已經六歲了,并不是她猜測的四五歲,并且已經能夠幫助姐姐做一些家務,比如燒火、洗碗,甚至拎水。
就在他們打算請神仙哥哥、姐姐喝口水的時候發現水缸空了。
弟弟已經能夠拎半桶水,這個工作他剛剛從姐姐手裡搶過來,但是今天他剛剛受到驚吓,所以姐姐安排他在家陪着客人和爺爺,自己拎了水桶出去打水。
回來的時候天快黑了,現在則完全黑了,想到被自己斬殺的巨鳥和那有些距離的水井,蘇芮望了蘇白一眼。
于是蘇白這個“叔叔”就跟着小女孩一起打水去了。
其實蘇白知道那水井在哪兒,甚至根本不需要小女孩去打水,但蘇白也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進入凡人的生活,因為蘇芮的原因,他格外地耐心起來。
蘇芮在屋子裡等着,兩個孩子話都不多,就是眼神讓人格外心疼。
此刻孩子坐在炕邊,老人躺在裡邊,大家都在等叔叔帶着女孩回來。
“我去門口等着。
”男孩聲音細細的。
蘇芮點了點頭,其實放出神識,她能察覺到蘇白和女孩已經到了井邊。
男孩出去了,屋子裡就剩蘇芮和躺在床上的老人,老人無話,蘇芮倒也不覺得局促,反正等着就是。
等着、等着……床上的老人忽然翻了個身。
那炕很窄,蘇芮擔心他掉下來,她剛站起來,忽然察覺到不對,就着外面透進來的一縷月光,打量着床上的老人。
蘇芮保持鎮定,暗中卻在極力召喚蘇白。
但她隻能看到一高一矮兩個影子站在井邊,始終沒有回頭。
她和千神絕失去聯系了。
“不要白費力氣了,我費這麼大勁兒就是要讓你們分開。
”行将朽木的老人身形陡然高大起來,哪還有半點老态,一身紅袍帶着燃燒的氣焰,是火麒麟。
蘇芮張口一噴,鴻蒙之火撲向火麒麟,同時足尖一點向外掠去。
不料未出屋子便被一道冰寒入骨的水牆攔住,四面都是,宛若一座冰雕的囚籠。
茅屋倒塌,男孩從院門一步步走來,每走一步,他的容貌都在發生變化,漸漸化作一個妖媚入骨的男子,但身後卻飛舞着數條毛茸茸的尾巴。
憑空一聲高亢的銳鳴,饒是蘇芮關在水籠之中,仍被那聲音震的耳膜欲裂。
絢麗的光芒照亮了夜空,神獸的力量讓整個村子的人都跪伏在地,那頭高傲的鳳凰嘴裡叼着一個透明的手镯狀的圓環,蘇芮一眼就瞧見了被封在裡面的千神絕。
鳳凰無視地上的凡人,一躍落在遠處的梧桐樹上,傲慢道:“火麒麟,這就是你要對付的人?
非要動用我的天下無雙至尊無上寰宇乾坤環?
我看也不過如此,不是你火麒麟愈老愈不中用了吧?
”
火麒麟被他說成無用之輩,一點也不生氣,哈哈大笑道:“朱雀,我是因為這孽畜最善扮豬吃虎,所以也要讓它嘗嘗其中滋味!”
原來從蘇芮最早遇見的那幾頭鸾鳥,到作惡的火鴉,還有這一整個村子的人,都是火麒麟琢磨透了蘇芮後布下的陷阱。
能抓到這讓玄天都吃了虧的妖鳄,火麒麟心情暢快,轉而對着水籠中的蘇芮道:“孽畜,滋味如何呀?
”
見蘇芮水籠中全身浴火,仍在試圖沖破水籠,麒麟眼骨碌碌轉道:“别白費力氣了,玄陰冥水加上寰宇乾坤環,朱雀和我聯手,還有九尾狐助陣,你應該榮幸,天下再也找不到誰值得我這麼對待。
”
想到熾蝶的死,火麒麟笑中透出恨來。
聽到玄陰冥水,蘇芮閉了閉眼,收了鴻蒙之火,問道:“你打算怎麼對付他?
”
她問的是蘇白。
火麒麟見她不問自己,先問那器靈,冷笑道:“你還是先考慮考慮你自己,這寰宇乾坤環乃是一對,怎樣對你,當然也怎樣對他,隻是你們再無法同心協力了。
”
他話音一落看向那鳳凰,那鳳凰似乎頗為不屑他這做派,但什麼也沒說,隻是沖着夜空一聲銳鳴,蘇芮周身的水籠立即發生了變化,玄陰冥水旋轉着将蘇芮包裹,鴻蒙之火悉數熄滅,她完全被封在了和蘇白一樣的寰宇乾坤環中。
朱雀又叫了一聲,她就被裝在寰宇乾坤環裡到了火麒麟手上。
火麒麟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鳳凰唏了一聲,展翅飛走:“琅邪,這件靈器我先帶走交給主上了,我的寰宇乾坤環用完早日還我,别忘了你對我的承諾……”
蘇芮在寰宇乾坤環中瞪着眼睛,因為心緒太亂,有些不明白朱雀是什麼意思。
火麒麟很滿意她這個表情,卻什麼也不說,将寰宇乾坤環塞入袖中瞬間消失在夜色之中。
蘇芮在寰宇乾坤環裡可能呆了三天了,這是蘇芮自己的估計,因為實在無聊,她開始默默地數數計算時間。
以煉器師的眼光,寰宇乾坤環大約是一種具有阻隔神識能力的芥子空間,不過材料比較高級,以她的鴻蒙之火現在是無法煉化的,就是玄天的玄陰冥水這麼久了也沒有對寰宇乾坤環造成什麼腐蝕。
被關在這裡,泡在冰冷刺骨的玄陰冥水中,身子又動不了,蘇芮隻能一面數數的同時一面思考:蘇白落到朱雀手上時她太心急,以至于聽見玄陰冥水就以為是玄天。
真的是玄天要對付她嗎?
如果是玄天,算算時間,朱雀應該将蘇白交到玄天手裡了,玄天會怎麼對付蘇白?
她尚能抵抗玄陰冥水,蘇白定當無恙,隻是不知玄天又有了什麼新神通,先前妖族一盤散沙,如今有了玄天,當真愈發可怕了……
火麒麟刻意将寰宇乾坤環扔在袖中好幾日不曾理會,直到麒麟山近在眼前了,才取出來一瞧,蘇芮仍瞪着眼睛看着他呢。
他這才想起寰宇乾坤環能将人“凍”起來,心情更加愉悅,招過九尾狐姬青一塊來瞧蘇芮,哈哈笑了一番,問姬青:“你看我如何處置它?
”
蘇芮雖不能動,卻能聽見外面聲音,隻聽那姬青道:“這個好辦,隻需召集了麒麟山妖修,當衆挖出她的内丹,剔了她的妖骨,将她的皮剝下呈給主上,既能為熾蝶報仇,也能為主上出了氣。
”
火麒麟身邊原來是熾蝶最得他信任,現在熾蝶死了,姬青便抓住機會展示自己。
不料火麒麟猶豫了一下:“挖了她的内丹無妨,但剔骨是否顯得本尊太過狠毒?
”這跟人修毀掉靈根一樣,本來一命償一命,蘇芮還了熾蝶的命就算完了,剔除妖骨本身還要承受一番不輸于死亡的痛苦。
姬青一笑,那張臉柔媚至極,但說出的話更加狠毒:“這個無妨,尊主可以号令麒麟山開了靈智的妖修都來分食這妖鳄,大家肯定樂意至極。
”人人得了好處,自然不會再說什麼,還會感恩火麒麟。
火麒麟看了姬青一眼。
感受到火麒麟的贊賞之意,姬青立即報以回笑。
“你看她似乎很想說話。
”火麒麟當然知道蘇芮能聽見,他這麼說也是逗弄蘇芮。
本來他不至于對蘇芮有那麼大恨意,但熾蝶對他不一樣,陪伴火麒麟最久的就是熾蝶。
“尊主,其實臨死之人的話通常都很有意思。
”姬青又笑了笑,他的眼睛細長,看起來就像狐狸眼。
正合火麒麟之意,他默念朱雀交給他的口訣,大手在寰宇乾坤環上一揮,蘇芮立即感覺到自己能說話了。
“熾蝶沒有死,你去朱雀城就知道。
還有,我死了,玄天會讓你們陪葬!
”蘇芮立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