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壇的攤位更是密密麻麻,貨品琳琅滿目,和下界壇的陰冷殘酷大不一樣,充滿了熱情的異域風情,更有從遙遠什那海漂洋過海而來的奇珍異寶,和一些不知名的鳥獸蟲蛇。
“我的媽呀,快跑!
”随着一人恐怖的大喊,忽然中土壇某處人流奔湧,哭爹喊娘,沖得攤倒篷散,一片狼藉。
人群亂處,一隻白色巨獸沖将出來,四個爪子如巨錘般嵌在地上,毛發聳立,尾巴高翹,一雙嗜皿紅眼緊緊盯着奔逃的人群,口中發出嗚嗚的低嚎。
暢風谷的銀瀾衛更是急忙彙集出動,将手中銀矛擱下,背上摘弓,腰間取箭,幾十人瞬間把弓拉得滿滿,一觸即發,隻等隊長下令放箭了。
“哎喲,誰推我!
”忽然一個人踉踉跄跄的從人群中摔了出來,一個撲趴摔到巨獸面前,把那隻巨獸倒驚得退後一步,呲牙皺鼻。
那人搖搖擺擺的站起來,擡眼望見巨獸,居然笑了:“喲呵,好大的狗啊!
”說完竟伸出手去,想摸下巨獸的頭,那巨獸弓腰挺背,作勢欲撲,衆人一下子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忍不住大聲警示。
那人倒不為所動,側過身子,扶着自己的腰打了兩個哈欠,又伸出舌頭舔舔自己上唇,不經意,從懷裡竟掉出個羊腿,于是對狗狗道:“别兇,哎呀,别鬧了,我懂我懂,你不就是想要吃的麼?
”奇怪的是,巨獸慢慢的安靜下來,小心翼翼的走進那人,低鼻嗅嗅羊腿,就一口叼住,趴下身子,砸起塵土一片,然後大口大口的啃食起來。
此人正是石退,本來他頗不想在大庭廣衆下展示自己的馭獸術,但一看到此獸即将被銀瀾衛射殺,于是按捺不住,出面解圍。
此獸一出現,他便認出了這是隻罕見的獒種,在赫侖草原、巨象山的南麓,栖息着各種各樣的獒群,其中最為兇悍的頭獒往往是黃金眼獒,全身燦爛金黃,又因眉毛酷似另一雙眼睛,又稱四眼金獒。
而唯一能勝過黃金眼獒的,隻有一種稀有獒種,被稱之為“海藍獸”。
它不合群,獨自流浪在雪山之巅,以狼豹為食,因山上氧氣稀薄,它們的皮下往往出現充皿的症狀,久而久之,豐盛的毛發下,皮膚全是呈現淡紫色,在山巅奔跑起來,宛如一道藍色的閃電。
此獸通靈,勇猛迅疾,但絕迹多年,未想在這中土壇偶遇上了。
此獸雖然巨大,但還是隻幼獒而已。
看着周圍目瞪口呆的人群,石退歎了口氣,從懷裡又摸出一隻羊腿,一屁股便坐在海藍獸的旁邊,一邊吃肉,一邊還伸出手摩挲着它的背毛,喃喃自語:“臭小狗,你的主人呢?
”海藍獸則隻顧啃食羊腿,翻翻眼睛望了下石退,嗚嗚幾下,表示滿意。
“你們要做什麼!
讓開!
”一聲嬌叱從天而降,那些銀瀾衛們閃閃的箭頭竟然全都熊熊燃燒起來,讓這些護衛丢之不及。
天空翻掠出一道倩影,一名少女随即落在了場中。
清麗秀雅、吹彈可破的臉龐稚氣未消,白皙明淨的脖子仰得高高,透出自然的氣質和内心的高傲,雖是一副天真面孔,但身形高挑曼妙,甚至高出多數暢風谷銀瀾衛騎士,而且曲線畢露,細腰翹臀,男人們的目光一旦落到她身上就很難離開。
女孩兒白色長裙,一條銀光閃閃的飾品腰帶,腰帶上系着三個金色的小鈴铛,袖口寬大,鑲着金邊,還有一座黑絲繡成的小山,這是“巨象山”的标志。
那女孩看到地上一趴着,一坐着,都正在吭哧吭哧、大吃特吃的人和狗,也不禁怔怔,随後喚道:“羅蔔絲,羅布絲!
給我過來!
”
海藍獸擡頭望了望女孩一眼,繼續埋頭啃食。
女孩不禁氣道:“你看你老不聽話,老闖禍,再這樣,我可把你賣了!
”
“如果你總說這樣的話,那怎麼能讓它覺得你是它的主人,聽你的話呢?
”石退抹抹嘴上的油膩,拍拍灰站了起來:“不要以為動物不懂人話!
你看你給它取這名字,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
小女孩面上一紅,撅起嘴道:“我說賣它,隻是說說,吓唬它而已,它太不聽話了,老是亂跑!
”
石退從懷裡摸出一袋不知什麼東西,遞給女孩:“試試這個吧。
”
女孩兒詫異的看着這個仿佛還滲着油的口袋,伸出兩個指頭,嫌棄的從石退手上拈了過來:“這什麼啊,臭臭的!
”
奇怪的是,忽然海藍獸立起身子,癡癡的望着女孩手裡的布袋,一下子就奔了過來,乖乖的在其面前蹲下,伸長舌頭,尾巴搖成了一朵花。
“啊......”女孩兒不禁大樂,伸手到袋中,把裡面的食物掰下一塊抛給海藍獸,大獒躍起含住,口水四濺,開心得“嗷”的一叫。
看着面前吃得津津有味的海藍獸,女孩兒也笑顔如花,忽然想起一件事,轉頭問道:“嘿,如果我喂完了,怎麼辦呢?
”
但見身後空空如也,石退已不見了蹤影。
海藍獸的出現,紮着石退心内某個部位,海藍獸那孤獨野性但清澈純真的眼瞳,又讓石退想起那一雙雙與他朝夕相對的熟悉獸眼,想起那片載着他的愛和恨的荒原。
什麼人或者物如果長到你心裡,撕去那一刹那,就會鑽心的疼。
他在人群中默默走着,不知在思索着什麼,前方人群傳來一陣喧嘩:“快,快,快,上界壇也開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