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奪使大人,我們已經恭候多時了!
”和曾不二比較熟稔的陳果遠遠拱手道:“得知六轉魔道兩大特使和狼山狼哥一同駕臨暢風谷,家父特命我兄弟倆出谷相迎,不得怠慢!
”
曾不二睜開大小眼,桀桀的怪笑道:“哈哈,不必客氣,不必客氣,我和小邪還好說,但是這位人物可是真得你們兩位出面招待才行啊,容我介紹——”将手攤向狼哥:“狼山十三狼牙的老大——狼哥!
”
陳碩、陳果在馬上躬身行禮,陳果道:“前年太陽日,有幸見會十三狼牙的阿鐵,雖隻有一面之緣,但豪邁風姿着實讓人仰佩,未想今日狼哥玉趾親臨,真是我們暢風谷一大榮幸!
”
狼哥急忙抱拳還禮,眼内藏着笑意:“慚愧,二位護法太過于擡舉鄙人了,暢風谷太陽日,如此盛景,讓我們這些窮鄉僻壤的野人确實大開眼界,等和極樂王事情一了,少不得叨擾二位,帶我好好轉轉。
”
陳碩、陳果萬沒想到兇名遠揚的狼哥居然如此客氣,互視一眼,心中也暗喜,忙不疊的應承道:“那是自然,到時還請狼哥賞臉,讓我們一盡地主之誼。
”
曾不二擺擺手:“好啦好啦,我們一會再套近乎,我王還在下界壇等着呢,勞煩二位護法帶路。
”
陳碩、陳果一挽缰繩,做了個請的姿勢:“好,不耽誤各位了,有請入谷!
”這一行騎隊引來谷中極大轟動,前面是銀瀾衛開路,暢風谷兩大護法領頭;而後方則是六轉魔道的鐵騎護衛“飛雲營”壓陣,殺使蘇小邪、奪使曾不二并騎;戴着青銅面具的狼哥,被簇擁在中間,懶懶的靠在馬鞍上。
乾土大陸兩大頂尖戰力蘇小邪和狼哥首度現身太陽日,引得夾道圍觀者重重疊疊,都探頭踮腳、喧鬧異常。
不久馬隊便來至暢風谷中心地帶,六轉魔道開設的下界壇門前。
此屆下界壇和以往不同,中心的奴隸拍賣場已别移旁處,取而代之的是一頂氣勢恢宏的鮮豔大帳,帳幹全是兩人合抱的鋼柱,入地三尺,帳門寬約六丈,足可以并排開進兩輛馬車,一圈有一人來高的精鋼鐵蒺藜将大帳環繞,上面零零碎碎的挂着幾個骷髅頭;帳篷頂端立着一面足可做人家殿堂地毯的黑色旗幟,旗幟被兩根海碗粗的黑鐵旗杆兩邊撐起挂開,繃得直直,一隻口角流涎的麒麟獸躍然其上,在風中顫動,栩栩如生。
帳門口也立着兩人,一位老者,像吃了苦瓜,削瘦的臉滿是愁容,一雙短命吊腳眉斜斜往下飛出臉頰,真正皮包骨頭,全身不足二兩肉,緊縮佝偻着,雙手籠在袖裡,五月的豔陽下都如立在十二月的朔風中,一對冥灰的眼瞳,死氣沉沉的盯視前方。
而另一位則是一白衣美婦,輕衫薄衣,裹不住前凸後翹的春光,體态妖娆,一扭一動,全身都像要淌出水來,一颦一笑,更是滿堂熠熠生輝。
她看見狼哥,人未動,銀鈴般的笑聲已遠遠傳來:“喲,狼哥,好久不見啊!
”
此二人正是極樂王手下四使之“毒”使黎毒和“樂”使白伶。
四使齊聚,就算身為魔道中人都很難見到,“奪”使主經營,“樂”使主奴隸,“殺”使主屠戮,“毒”使主衛護,平時各自都四下忙碌,獨擋一面,如今全都露面,可見陣容強大。
狼哥翻身下馬,沖暢風谷兩大護衛抱拳緻謝,便擡步向帳門走去,面對笑顔如花的白伶,也沒說話,雙目凜凜,一股戲谑之意便洗涮白伶全身。
白伶輕咬下唇,神色也不自在起來。
她縱橫乾土,八面玲珑,唯獨在暗黑之域吃了十三狼牙的虧。
面對狼哥、阿鐵,她用盡她平日的魅惑手段,軟硬兼施、好歹話盡,可無奈這兩位置若罔聞,油鹽不進,為了幾個野草般的女人,殺心大起,一個心思就是要把白伶剝幹淨了上鍋烹炸,直被追殺得部屬死傷大半,自己也衣衫褴褛,妝容盡毀,從沒受過這樣的奇恥大辱。
但她卻連報複的心思都沒,那種真真正正的死亡氣息讓她再也不敢踏足暗黑之域。
如今來到了暢風谷,他們魔道人多勢衆,白伶心裡慢慢泛起了恨意。
毒使黎毒冷哼一聲,道:“時候不早了,狼哥,請!
”這才打破了白伶暫時的恍神。
作為極樂王身邊最親近的人,貼身護衛,黎毒深得極樂王的信任,飲食起居都交給他打理,甚至三餐的每道菜肴都由黎毒先嘗。
他對危險的感知是極其敏銳的。
現在他就隐隐感到狼哥那巍若山峰的氣場和一股宛如潛藏在千年寒湖下的殺機。
狼哥略一拱手:“勞煩各位帶路”,便踏步入帳。
大帳之内足可以容納千人,各色人等濟濟一堂,托着銀盤美酒的女奴,兌換籌碼的小厮,渾身刺青的武者,穿金戴銀的商販……他們全部都盯着大帳中央一個方圓十丈,高及帳頂的鐵籠,籠子裡兩隻鬥雞正喙琢爪踢、搏命厮殺,兩隻雞的爪子上各纏着一柄寒光閃閃的尖刀,赤紅的雞眼與外面圍觀者的赤眼交相映照,紛飛的雞毛與各種吼叫齊齊膨脹沖頂,一股人和獸的瘋氣滿堂肆虐的沖擊着。
狼哥皺皺眉,目光投向帳内最深處,和一雙恰好也直射過來的目光撞擊在一起。
極樂王正端坐在一桦木打造、水晶為面的豪華大桌前,身着紫蟒大袍,腰系七寶腰帶,手中捏着一盞金杯,斜插入鬓的劍眉下深凹着一雙鷹眼,碧綠放光。
兩人目光接處,彷佛有刀槍之聲,火光之色。
狼哥嘴角微彎,毫不遲疑,也不等人介紹,便大踏步的向極樂王邁去!
“狼哥麼?
”極樂王瞳孔一縮,幾乎用看不見的幅度點點頭,旁邊一名小厮急忙搬過一張椅子。
狼哥一拱手,大大咧咧的坐下:“極樂王?
”
極樂王身後四使不由得盡皆動容,要知道在乾土大陸就算最頂尖的宗主級人物也萬萬不敢對極樂王如此無禮,身為護衛的黎毒更是臉色陰沉,眼中浮現出灰濛濛的殺氣。
狼哥倒是一點也不在意,語速緩慢:“想必曾奪使已将我的來意完全禀告于大王了,我也不用可套,我們這就将此局做個了斷吧!
”
極樂王手捋紫髯,道:“賭注我們雖然已定下,但怎麼個賭法倒還是想聽聽狼哥的高見!
”
狼哥面具裡的眼睛灼灼,話音卻散發出懶懶的笑意:“我從來沒有賭過,都說極樂王賭得一向公道,那就悉聽尊便吧!
”這句話聽得大家瞠目結舌,從來未賭過的男人,怎麼可能有。
這個世界女人好衣妝,男人好賭博,都是天生的。
極樂王也是一愣,賭品見人品,賭桌上往往能發現一個人最真實的面容,有的人貪婪,有的人沖動,有的人小氣,有的人懦弱……隻要有弱點就會輸,但隻有一種人沒弱點,是這個賭場最厲害的人,就是從來不賭的人,因為他不賭,所以就從來未輸過。
狼哥難道就是這樣的人?
極樂王盯着狼哥的眼睛半響,旋即大笑:“哈哈,全天下都知道本王開的場子是最亮的,俗話說,嫖要嫖美貌,賭要堵公道,狼哥既然出得此言,看得起本王,本王自然會既公道又痛快的和狼哥賭上一場,不知道狼哥願意賭物、還是賭獸、抑或是賭人。
”
“何謂賭物?
”狼哥不恥下問。
“棋牌、骰子、飛镖等等,所有皆從手上過!
”極樂王|聲音洪亮。
“太過麻煩,那何謂賭獸呢?
”狼哥又問道。
極樂王用手指指帳中那個鬥雞場:“鬥雞、鬥狗、賽馬……一切全是眼中考!
”
“哎,太過吵鬧……那何謂賭人呢?
”狼哥繼續問道。
極樂王面容現出陰鹜之氣:“單挑、群鬥、約局……一切不過命中求!
”
狼哥這才點點頭:“這好像還有點意思,單挑,群鬥,我懂,什麼又是約局呢?
”
極樂王的目光如兩把鋒利的匕首,直直刺出:“一方設一個死局,或機關、或陷阱、或陣法、或考驗……看另一方是否敢應,應了并且順利通過就為赢,敗了不但輸,說不定命都會留下!
”
狼哥用手輕叩桌面:“這省事不少,那就請大王出個局吧,看小可敢不敢應!
”
極樂王昂然一笑:“好,好,好,果真長江後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換舊人,好膽量,好氣魄。
多少年也未有人敢和我賭死局,狼哥你是第一人,怕也是最後一人。
這樣,本王座下黎毒,還懂幾分藥理,他給狼哥斟上三杯酒,若狼哥肯賞臉飲下,而且還站得起來,本王就将所賭之物雙手奉上!
”
狼哥一拍桌子,雙手攤開,兩塊黑晶之物冉冉而起:“哈哈,這等便宜,不過三杯藥酒而已,我酒量雖差,但三杯兩杯還不至于站不起來,這個局我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