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
陳伊伊看着低矮的房頂,塗着灰白的顔料。
從前她隻在電視上看過的土炕,鋪着被褥,也還是很硬。
她倒下去,聞着被褥的味道,有種淡淡的青草香。
嶄新的棉花,摸着軟軟的,暖暖的。
她是個挑剔的人,可是也懂得什麼地方該挑剔,什麼地方該感激岑。
趙家看樣子條件并不好,怎麼哥哥也不說幫一把呢?
而且趙家哥哥嫂嫂對他們的身份一句話都沒問,也不是故意裝出的樣子,恐怕就是不知道。
陳伊伊動動手鍊,精緻的白金鈴铛發出悅耳的聲音,她有些晃神,哥哥是故意瞞着的歡?
為什麼?
不多時,趙嫂子将木桶送進來,又一盆一盆地倒水。
陳伊伊看不過去,也幫着到了幾盆,終于差不多了。
“伊伊,這毛巾香皂都是新的,你把窗簾拉好,嫂子就出去了。
”
趙嫂子剛剛知道她叫陳伊伊的時候,還愣了一下,怎麼會起這麼個名字?
關鍵是,跟陳奕翊,這不是幾乎一樣嗎?
而且都姓陳……
倒是趙大哥反應過來,笑道:“小陳跟伊伊真是有緣分啊!
”
“可不是有緣,連名字都一樣,這樣的好姻緣,哪裡找去?
”趙嫂子這麼說,可是也消化了一會兒,叫她的名字,才順口了。
陳伊伊看着木桶裡清澈的熱水,猶豫着不知道該怎麼洗。
要是整個人坐進去,恐怕木桶不夠大。
可是站在外面,怎麼洗啊?
她躊躇着脫了衣服,用毛巾沾了水,擰幹了,再擦擦身體。
左不過多擦幾次就好了嘛!
趙嫂子一開始是很盡責地坐在門口給她守門的,可是眼見着自家一隻鴨子,被外面不知道哪裡來的野狗給追着跑,她狠狠得“呸”了一聲,提溜着燒火棍就跑出去。
陳少回來的時候,也沒有在意,推開門就進去。
略顯幽暗的小房間裡,放着一隻大木桶。
陳伊伊站在木桶後面,露出纖細的腰身,圓潤有緻的身材,身上還挂着晶瑩的水珠,更襯得皮膚白.皙清透。
她也沒有想到他會忽然闖進來,先是一驚,羞得俏.臉通紅,水汪汪的大眼睛飄忽着,不敢看他。
來到這麼古樸的地方,就入鄉随俗了似的,人也更加矜持保守起來。
在家裡也不是沒有同浴過,可是這樣的場景,卻讓她從心裡往外地顫抖。
那女孩兒的嬌羞看在陳少眼裡,就像是天然地催化劑,催化了某男某方面的洪荒之力。
他噙着淡淡的笑意,慢慢走近,生怕驚了眼前懵懂彷徨的小兔子。
陳伊伊低着頭,感覺到他的靠近,下意識一縮,用毛巾擋在身前。
可是那小方塊的毛巾擋得了下面,擋不了上面。
擋來擋去,她直接捂在臉上,隻露出一對紅彤彤的耳.垂。
陳少輕笑,這感覺,他好像真成了什麼惡霸了,可惜,現在不是時候啊!
大手撫上顫抖的嬌.軀,他湊近了她,輕輕地吐出一口熱氣,“換洗的衣服在背包裡。
”
“什麼?
”陳伊伊幾乎神經都繃緊了,猛然聽到他的話,一愣,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不然,”陳少低低一笑,“我給你穿?
”
話音未落,他打橫抱起她走向炕邊。
她剛剛擦過身體,觸手冰涼涼的,很舒服。
他将她輕柔地放在炕上,轉身去櫃子裡拿她換洗的衣物。
陳伊伊順勢撩起被子鑽進去。
可是她算錯了一件事情,火炕上都鋪着自家編制的涼席,做工粗糙,才會鋪着炕褥。
她這麼直接鑽進去,那鋒利的藤條輕輕松松就劃過她的皮肉。
她痛呼出聲,蹲在炕上捂着被劃傷的大.腿倒吸着冷氣。
陳少回頭,無奈又心疼,“你說你,還能幹點什麼?
”
說着,強制地将她抱過來,打橫趴在自己的腿上,察看她的傷口。
她還光着身子,就這麼被他抱着,俏.臉紅成了個蘋果。
他對着傷口吹了口氣,灼熱的氣息像是鑽進了皮膚,在她身體裡流竄着。
她隻覺得呼吸坤那,身體癱軟,連疼都忘了。
“笨蛋!
”陳少拍了一下她的小蠻腰,
tang将她放下正要站起來問趙嫂子要一些外傷藥,就見門忽然開了……
趙嫂子聽到陳伊伊的喊叫,還以為她出了什麼事兒,趕緊進來查看。
不料,她一進來,看到了陳少。
看到他也沒有什麼,關鍵是,他站在炕邊,雖然擋住了陳伊伊的身體,可是,那白花花的大.腿還是露了出來,很明顯,伊伊沒有穿衣服。
趙嫂子哪是那不懂事兒的,臉色一紅,趕緊把門關死了。
陳伊伊咬緊了下唇,懊惱地捶着炕,“陳奕翊,你還我清白!
”這一下丢臉可丢大了!
陳少倒沒有什麼反應的樣子,微微挑着眉,淡定地走出去。
不一會兒,拿進來一小瓶外傷藥,用棉簽沾了給陳伊伊擦上。
她的傷口不深,但是細細碎碎地也有好幾道。
看得陳少又是一陣心疼。
狠狠地揚起手,又輕輕地落下,“以後别這麼毛裡毛躁地!
”
陳少給她帶的衣服都是長衣長褲,如今傷了大.腿,她也不能穿褲子,隻能穿着睡裙在房間裡晃悠。
原本陳少是想要帶她去山腳下的小河邊的,那條河幾乎是繞着小村子流下去的,水産豐富。
他就剛剛跟趙大哥出去那麼一會兒,就抓到一條三斤重的大鯉魚。
他想着伊伊會很喜歡裡面的小魚小蝦,結果回來一看……
陳伊伊哀傷的伏在陳少的膝蓋上,讓他用手給她順着剛剛洗好的頭發。
“哥哥,你說我為什麼這麼倒黴?
”
他說的那地方多美的,青山綠水,小魚小蝦,她卻去不了。
穿着睡衣,她連房間門都不敢出,哪裡都去不了了。
陳少其實很想告訴她,在這裡,穿着睡衣也沒關系。
何況他給她帶的睡衣是很保守的款式,長袖,裙擺一直到膝蓋。
“伊伊,你喜歡這裡嗎?
”
“嗯,喜歡!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甜甜一笑,翻了個身仰着小.臉看他,“哥哥,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趙大哥和趙嫂子你的身份啊?
”好像,這村子裡的人都不知道,以為他們就是普通的市民,閑來無事旅遊。
陳少定定地看着她,挑起她的一绺頭發逗貓似的點着她小鼻子,“不考驗人的***,這叫善良!
”
“……”善良?
有沒有搞錯?
你也真好意思說自己善良啊!
陳伊伊白了他一眼,不屑地撇撇嘴。
陳少淡淡地一笑,沒有作聲。
掌心躺着她水哒哒的頭發,他輕輕地給她按.揉着腦部的穴位。
從他的角度,能看到她粉撲撲的臉蛋,白.皙的肌膚讓這昏暗的房間都明亮不少。
她側卧的姿勢讓他想起一句詞:“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
大山裡的日子甯靜悠長,看看天空的太陽,都好像偷懶了,怎麼也不肯往下落。
陳少挂了電話,看着炕上沒心沒肺地睡覺的女孩兒,銳利的目光柔和了些。
“伊伊……”他低低地喚了一聲,要說什麼,又忽然止住了話。
幽暗的小房間裡有一些潮氣,很是悶熱。
他伸手擦掉她額頭的汗珠,找了幾頁紙當扇子,躺在她身邊輕輕地給她吹風。
隻見熟睡的嬌人兒緊皺的眉心舒展開,睡得更香甜了。
這幾天,陳少帶着陳伊伊将周圍的山都逛了一遍。
趙大哥還把陳少留在這兒的吊床拿出來,吊在房後的兩顆大棗樹中間。
每到午後,陳少就抱着她在吊床.上小憩。
當初他就很喜歡自己在這裡躺着,想自己,想未來,那些複雜又糟心的事情,被這裡清涼的小風一吹,就被吹散了。
如今美人在側,更是愉快了。
趙家園子裡種着幾顆棗樹,還有幾棵核桃樹。
個個枝繁葉茂,他和伊伊兩個人在中間躺着,外面也看不真切。
他們也就随意了。
入眼就是綠色,在那綠葉之間,有小塊小塊的碧藍天空。
水洗過一般的天那麼高,更顯得那樹葉那麼近。
她一伸手,就能碰到垂下來的枝葉,還有那碩大的核桃,裹着綠色的皮。
捏起來硬硬的。
趙大哥說,這核桃長成熟了,敲破外殼就是平時吃的核桃了。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核桃生長的時候也是抱着一層外衣的。
發現了這麼個好地方,兩人幾乎一整天都要膩在這裡,隻有早晨偶爾會出去
散散步。
劉慧的父親知道陳少到了,來了幾次找他去吃飯,都被陳伊伊三言兩語給婉拒了。
“不好意思,我有點困了。
哥,你陪我睡!
”上一句還一本正經,下一句馬上就嬌滴滴地恨不能倒在陳少懷裡。
陳少也樂得看她作,這樣赤果果的吃醋,讓某人很是享受。
這樣被陳伊伊攪和了幾次,劉父也就不來自讨沒趣了,不過村裡倒是傳出了劉慧要出嫁的消息。
這件事跟陳伊伊本沒有關系,可是劉慧不知道哪根筋不對,非要請她當伴娘。
這裡的習俗是,伴娘要送新娘到新郎家。
據說那位新郎家在鎮上,是個種植大戶,叫陳朗,家底頗豐。
隻是年輕的時候犯了些事兒,耽擱到三十二了還沒有娶妻。
劉慧和陳朗的婚事早就定了,已經談婚論嫁,偏偏陳朗跟人打架被抓,判了三年刑。
再放出來,劉慧還哪肯嫁?
正好那時候陳少機緣巧合到了這裡,她就求着陳少給她裝一下女婿,好讓陳朗知難而退。
陳朗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也沒有多說,真的就退婚了。
如今落魄的流.氓成了腰纏萬貫的種植大戶,劉慧兩人的婚事就又提了起來。
加上陳少帶着陳伊伊一起回來,這一場戲,小村莊裡的村民可是看得不亦樂乎。
劉慧邀約,陳伊伊倒也沒有推辭。
反正他們也要走了,到時候正好坐鎮上的大巴車。
一想到那破爛的汽車,陳伊伊就忍不住撇嘴反胃,一頭歪倒在陳少肩膀,楚楚可憐狀。
彼時,他們和村裡幾個年輕人正在劉慧家“送喜”,類似新婚前的單身party。
隻是這個明顯是新嫁娘為中心的聚會,卻因為陳少和陳伊伊的到來而變了味道。
兩人氣質出衆,長相出挑,衆人都圍着陳少問長問短。
年輕人總是想要出去闖蕩,對于外面的世界無比向往,也就會刻意地跟陳少多一些攀談。
陳伊伊一開始老實的坐着吃瓜子呢,忽然就伏在他肩頭惡心反胃的樣子,看得大家都是一愣。
在場的都是年輕人,可也有結了婚的,不知道誰低低地說了一句,“是不是懷.孕了?
”
聲音雖輕,可大家都聽得清楚。
陳伊伊臉色立馬就紅了,一頭埋進陳少懷裡,隐約可見那紅彤彤的耳.垂。
陳少也是一愣,有些僵硬地順了順她的脊背,嘴角溢出一絲淺笑,驚豔了在場衆人。
尤其雌性同胞。
劉慧養了一條母貓,也拐着輕.盈的步伐往他身邊蹭。
今天是劉慧的聚會,大家卻不關注主人家。
劉慧的小姐妹兒不樂意了,大聲地正興緻勃勃地說着她剛剛在鎮上看到的,什麼陳家的車多高級,陳家的房子多大,陳家的大院子多漂亮雲雲,說得唾沫橫飛,好像馬上要住進去的是她一樣。
說着,還故意捅捅劉慧,揶揄的語氣,一臉驕傲:“慧兒,以後,可要記着請我們去你家做客啊!
”
劉慧隻紅着臉讓她别亂說,眼睛卻瞟着角落裡依舊依偎在一起的陳少和陳伊伊。
陳伊伊一副要睡不睡的樣子,整個人幾乎挂在陳少身上。
她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嘟着嘴。
陳少抱着她,低着頭不知道跟她說了什麼,那花一般的小.臉馬上就笑開了,大眼睛一閃一閃的,像極了夜晚最亮的星星。
劉慧心裡一痛,她要結婚了,他也不關心。
其實陳朗的婚事,是她自己去求的,就是想看看他的反應。
她等了這麼多年,一起長大的小姑娘都嫁人了,唯獨她等成了老姑娘。
如今,她終于将他等回來了,他卻帶着另一個姑娘。
百般地寵着,甚至有點小心翼翼的樣子。
她不甘心,她怎麼能甘心?
偷偷地找了陳朗,偷偷地确定了婚事,就想看他的反應。
她可真傻。
那裡還很疼,昨天她去鎮上,讓陳朗欺負了好久。
她看着陳少俊挺的側臉,他正低着頭聽陳伊伊說話,微微上挑的眼角,滿滿的都是寵溺。
她心裡苦笑。
都是姓陳的,差别怎麼這麼大?
若是他,在床.上,也是很溫柔的吧?
她忽然有了一個想法,很惡俗,也很可怕。
箱子邊上放着一瓶藥水,那是陳朗給她的。
讓她下次再去找他,先喝了,不要在床.上像條死魚
。
劉慧眼神一頓,像是入定了一樣,又忽然轉為平靜。
“今天,大家在我家吃飯了再走吧?
過幾天我就結婚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聚在一起。
”
陳伊伊困了,抱着陳少的胳膊,整張臉都貼在他心口磨蹭着,俏.臉很明顯表達一個訊息,“我要睡覺!
”
陳少搖搖頭,“小慧,天也不早了,我就帶伊伊先回去了。
”
“也是,”劉慧眉頭幾不可察地一皺,“咱們一起喝杯水吧!
以茶代酒,也算是好聚好散!
”
山裡有這樣的規矩,送喜最後要一起喝一杯。
陳少也沒有推辭。
劉慧出去泡了茶,給每個人都敬上,然後恭恭敬敬地端起來,說了些場面話,大家喝了又說了兩句客套話也就散了。
劉慧看着陳少和陳伊伊相攜離去的背影,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家家戶戶亮着燈,路倒也不難走。
陳伊伊困得快要睜不開眼睛,不應該啊,喝了茶應該精神了,她反而更困了。
毫不淑女的打了個哈欠,某女耍賴似的站定了,拉着陳少的胳膊就要往他背上爬。
那迷迷糊糊的小樣子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而她動作中,柔軟的身體擦着他的腰.腹,撩起一陣異樣的火焰。
她半眯着眼睛,嘟起的小.嘴微微挑了一點弧度,在他看起來該死地性.感。
這種天真中帶着誘.惑的感覺,像一隻羽毛,一點點從頭撩到腳,讓他每一個細胞都在喊着一件事。
要她!
要她!
他俊眸一沉,幹脆打橫抱起她往趙家走。
劉慧看着他忽然急切的腳步,心下了然,加快了步子,也跟上去。
陳少一心都放在陳伊伊身上,沒有注意到有人跟着,匆匆地将陳伊伊抱進房間,坐在門口的趙大哥跟他打了個招呼讓他過去說說話,直接被無視了。
趙大哥無辜臉,“兄弟這是咋了?
”
“咋了?
”趙嫂子想起那天想洗澡轶事,高深莫測地一笑,“咋了管你啥事?
”
趙大哥最煩她這種話不說明白的,瞪了她一眼,夫妻倆就開始較上勁了。
這邊正對峙呢,就見一道清麗的身影推開院門進來,“趙嫂子,我找陳奕翊有點事!
”
“啊?
……哦。
”趙嫂子一愣,劉慧後天就結婚了,這麼晚來找小陳,能有什麼事兒啊?
她一邊招呼着劉慧随便坐,捅了趙大哥的胳膊一下,讓他去叫陳少。
結果趙大哥進了裡屋,她才想起來什麼,臉色一頓。
趙廣源那個粗人,會不會撞上什麼……他也不懂的避嫌啊!
趙大哥還真的沒有打擾了陳少的好事,沒做那個讨人嫌的。
陳少這一路是很急切的,從沒有有過的急切,以至于連趙大哥的話都沒有聽到。
等他終于将伊伊放到炕上,才發現一些不對勁。
她睡地很熟,他這一路颠簸,都沒把她颠醒。
微微張着小.嘴,輕輕淺淺的呼吸十分均勻,睡得那叫一個香沉。
陳少很是挫敗,身體的反應是很急切的,可是那丫頭睡得太好,他也不舍得給她吵醒了,于是他就這幹坐在炕邊,骨節分明的手指點着她的枕頭,閉着眼努力平複自己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