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妃憂心忡忡咬牙切齒地走了之後,太後娘娘突然大笑出聲,笑了很久,她對魏紫和珍珠語重深長地說道:“咱們宮裡唯一的公雞終于要下蛋了!
”
珍珠聞言頓時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了,我的娘娘,你說的這隻公雞是陛下罷?
“娘娘,善貴嫔娘娘這身孕來得太湊巧……”樂公公小心地提道。
“那你說,善貴嫔這龍種是真是假啊?
”慕容青心情不錯,笑着說道。
樂公公忙道:“奴才不敢妄加揣測。
”
“聽說陛下昨日就歇在貴嫔娘娘宮裡。
”魏紫笑道,“這喜訊來得不早不晚,偏偏來到了菊苑裡頭。
”
難得乖巧的魏紫也說起這事,太後娘娘來了興緻,笑眯眯地說道:“哀家見過面的這些兒媳婦們通通比不過那個沒見過面的。
”
珍珠眼珠子一轉,嬉笑道:“太後娘娘不是常說甯妃娘娘是鬥雞麼,可見甯妃娘娘還是有些本事的。
”
“她的眼睛隻會盯着哀家的淑蘭殿!
”慕容青嗤笑,“沒出息的東西!
淑蘭殿是個什麼地兒,盯着坤儀宮才是正經!
”
“還是太後娘娘看得通透!
”珍珠笑嘻嘻地拍着馬屁。
“子衿呢?
叫他來給哀家唱出戲,哀家今兒個高興。
”太後娘娘興緻很高,“就唱那個‘狸貓換太子’!
”
姚黃提醒道:“娘娘,您剛剛才說過要去看望善貴嫔娘娘呢。
”
“不急不急,哀家聽了這出戲再去也不遲。
”太後娘娘擺手道。
說話間,衛子衿已經被請到了,也不穿戲服,依舊是一身儒衫,袖子一卷,紙扇一點,這調子就起了:“自古後宮如戰場,良貴人為謀儲君之位,偷龍轉鳳……”
太後娘娘興緻高,衛子衿唱了一段又一段。
這個天氣稍微使點勁就流汗,衛子衿又是吊嗓子又是甩袖走步,幹的都是體力活,怎能不汗流浃背,連茶水都喝了好幾碗,看得魏紫幾人都十分敬佩。
太後娘娘聽到興頭上,也跟着唱了幾段,唱得是香汗淋漓。
衛子衿見狀笑了笑,微微俯下身,低聲道:“娘娘香汗淋漓正是好兆頭,不如由子衿服侍娘娘……”
慕容青聞言雙眸深了深,随手拿起作道具用的紙扇挑着衛子衿的下巴,眯眼看了好一會兒,低聲笑道:“子衿這身汗出得倒是暢快!
”
“子衿向來出得暢快,娘娘今日兆頭好,隻要加把勁兒,也能跟子衿一樣暢快!
不如就由子衿陪着娘娘一起暢快?
”衛子衿小麥色的肌膚上滲着汗珠,配上結實的肌肉,看起來的确秀色可餐。
樂公公和魏紫幾人見狀,都低下頭不說話。
慕容青思考片刻,似乎覺得衛子衿的提議相當不錯,笑着點了頭,由衛子衿扶着進了内殿。
樂公公和魏紫立即張羅着熱水和吃食。
珍珠不解道:“午膳已經開始做了,還張羅吃食作甚?
”
姚黃眨眨眼,低聲道:“娘娘這一進房就是一整日,中午是不會出來用午膳了。
”
珍珠聞言吃驚地呆立一旁,雖然早就聽說這個衛先生厲害,也見過衛先生為太後娘娘捏肩捶腿,但今日這般還是頭一回見到。
想到衛先生方才那副模樣,珍珠咽了咽口水,太後娘娘也太不顧及她們這些深宮曠女的心了,奴婢也喜歡年輕壯碩的男子啊。
姚黃說得不錯,太後娘娘果然到傍晚才出房門,看起來神采奕奕,精神得很,更是好胃口地叫人炖一盅燕窩喝了。
珍珠進房收拾,發現吃食都吃得差不多了,不由心驚太後娘娘的食量。
華燈初上,燕清絕還在批折子。
柳總管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來,燕清絕頭也不擡地說道:“這次又是哪個宮裡的人來了?
”
自善貴嫔有孕的事公開之後,諸位娘娘似乎都燃起了希望,于是這一整日不停地有各宮的主子和奴才來送補品,無一不是壯陽功效十足的大補湯。
柳總管看得暗自心驚,陛下要是接受了諸位娘娘的好意,恐怕今兒個就要爆體噴皿身亡了。
柳總管這次小心翼翼地回道:“陛下,是太後娘娘那邊的消息。
”
燕清絕的筆停了一下,道:“說!
”
“早上諸位娘娘給太後娘娘請安時提到了貴嫔娘娘有孕的事,太後娘娘便命太醫去為貴嫔娘娘診脈,得出了有孕的确切消息。
太後娘娘很高興,還說要去看望貴嫔娘娘呢……”柳總管見燕清絕的臉色變青,以為主子不想聽,便吓得不敢再說下去。
不料臉青歸臉青,皇帝陛下表示還是要聽下去,“繼續說。
”
“……”處變不驚的柳總管一驚,竟一時沒反應過來。
“後來她去看善貴嫔了?
”燕清絕接着問道。
柳總管回過神來,忙道:“這倒沒有。
諸位娘娘走了之後,太後娘娘興緻很高,點了那位衛先生唱戲,一聽便是一日。
”
這些不是柳總管親眼所見,而是珍珠禀的,她不能久離淑蘭殿,所以急急的請了柳總管去據實相告,再由柳總管告訴天子。
柳總管一邊說着一邊心裡還想着,珍珠這丫頭肯定是怕了天子的冷臉,不敢當面禀報,就把這爛攤子丢給自己了。
“聽了一整日的戲?
”燕清絕挑了挑眉。
柳總管心中一驚,忙道:“是,珍珠是這麼說的。
”
“她何時也喜歡這些無聊煩悶的東西了?
”燕清絕不知想起了什麼,露出一絲淺笑。
見天子緩和了面色,柳總管才放下心來。
似乎自太後娘娘回宮後,陛下就一直陰晴不定、喜怒無常,令人捉摸不透。
每當此時,柳總管都祈禱以後那個端莊的太後娘娘回來罷,陛下都被折騰得眼底青黑了。
翌日,太後娘娘想起了正事,在諸妃請安的時候當着諸妃的面兒用過早膳,然後帶領諸妃浩浩蕩蕩地去了菊苑。
甯妃依舊裝扮豔麗,氣勢洶洶地像隻鬥雞。
至于其他妃嫔們的心裡怎麼想的就不知道了,反正沒幾個是安好心的,大約個個都想着善貴嫔惹得太後娘娘鳳顔大怒,被太後娘娘來個下馬威。
到了菊苑,太後娘娘的腳步慢了下來,諸妃也不得不跟着慢下來。
這菊苑以前曾住過文帝最寵愛的菊妃,後來也住過幾位妃嫔,卻不是極受寵的。
菊苑占地極廣,景緻極好,倒像是禁宮裡的隐居之所,不是好靜的人是住不下去的。
隻見菊苑的宮人一邊下跪行禮一邊唱道:“太後娘娘駕到!
甯妃娘娘駕到!
楊妃娘娘駕到!
張妃娘娘駕到!
……”
慕容青剛踏了一腳進門,就被人撞了一下。
待定睛一看,卻是個十歲左右的小少年,穿着華貴,容貌俊秀,身高剛到慕容青的兇腹處。
别看他小小年紀,氣力卻是不小,差點把慕容青撞翻,還好有魏紫幾人撫着。
一直不喜歡太後的甯妃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是誰家的孩子?
”慕容青挑眉道。
富婕妤笑道:“應該是遜王殿下,如今宮中也就這麼一個九歲的正經男孩。
”
“遜王?
”慕容青打量遜王一番,“原來都這麼大了,哀家離宮的時候他才六歲,大約不記得哀家了。
”
遜王則是愣了很久,聽到旁人一口一個“太後娘娘”的稱呼,終于知道慕容青是何人,但一時卻說不出話來。
“先帝去時,遜王才三個月大,還在襁褓裡呢,他母親過世後,他還在哀家的宮裡養過一段時日呢。
”慕容青感慨着說道,随即話頭一轉,“哀家這個太後如今是越來越難做了,皇帝經常失禮不說,如今連帶過的遜王也是如此,真是……太傷哀家的心了。
”
遜王這才反應過來,雖然心裡不高興,卻還是中規中矩地行禮叫了聲“母後”。
慕容青點點頭,問道:“你怎麼在善貴嫔宮裡?
”
“善嫂子性子好……我喜歡住她宮裡……”遜王結結巴巴地說道。
“胡鬧!
你一個王爺,皇帝的兄弟,過幾年都要出宮開府了,豈能與兄弟的妾室長居一處?
沒有人教你男女之防嗎?
還是沒有人教你禮義廉恥?
你的功課如今是哪位夫子教的?
”慕容青頓時冷了臉。
遜王到底還是個九歲的孩子,雖然平日也嚣張跋扈,但被慕容青這一連串的問題一問,立即暈頭轉向了,都不知回什麼好。
諸妃見狀,個個心裡都滿意的很,面帶笑意怎麼看怎麼舒爽。
太後娘娘這個下馬威下得派頭十足啊。
正當遜王不知所措之時,丫鬟扶着善貴嫔出來迎接太後和諸位娘娘了,“臣妾叩見太後娘娘,叩見甯妃娘娘、楊妃娘娘、張妃娘娘。
”
慕容青冷眼看着她跪了一半,突然笑道:“善貴嫔懷有龍種,這禮就免了罷。
畢竟是皇帝的第一個孩子,還是謹慎些的好。
”
“謝太後娘娘恩典。
”善貴嫔半低着頭,溫聲軟語地回道。
作者有話要說: